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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景塵的細心

余舒回到房里,在窗邊簡陋的書桌前坐下,踢掉了在河邊洗的半濕未干的鞋子,兩腿曲在椅子上,隨手拿起余小修做好的數學題,檢查沒幾道,就跑了神,盯著紙張,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就連景塵何時走進來都不知道。

景塵極少見到余舒發呆,她總是忙個不停,從船上一路輾轉到了京城,她就沒有閑下來過,不論何時何地她都是精神奕奕的樣子,似乎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讓人誤以為她都不會累。

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她才偶爾會流露出疲倦的樣子,就好像在山洞求生的那段日子,夜里他們都睡著的時候,她獨自守夜,也會皺眉,也會嘆氣,偷偷打個盹兒,然後被一點動靜驚醒,打著哈欠,守到天亮。

他安靜地留意著她,總能發現她一些不為人所知的地方,她脾氣不好,飯量不大,高興的時候笑起來會眯著眼楮,不好意思的時候眼楮會四處亂瞟,生氣的時候說話聲音會放低,想壞主意的時候會模下巴。

不知是否因為她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忘記的過去的人,所以他才把她看的格外重要,總會刻意去留意她的喜怒,看到她勞碌他會想替她分憂,看到她不開心他也會有些低落,即便不能逗她高興,他也會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余舒正為上午在街上被地痞砸了攤子,後來又好巧不巧地遇到曹子辛的事發悶發苦,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猛地抽回神來。扭頭就看到景塵站在她身後,朝她伸出一只手,她看看他空空的手掌,不解道︰

「怎麼啦?」

景塵不說話,另一只手食指伸出來,輕點了兩下左手手心,示意她這里,余舒正在納悶他要做什麼。就見他左手飛快地上下一翻,再攤開來,原本空空如也的手掌上就多了一根長長的羽毛,應是秋來遷徙的雁鳥掉落,細密整潔。富有光澤,灰藍的顏色,就好似下雨之前的天空。

余舒眨了下眼楮,抬手去拿,景塵卻躲了一下,手掌又翻過去,余舒只見他手腕輕抖了一下,再翻向上。那根羽毛便不見了。

「誒?」余舒疑惑地瞪了下眼,就去捉他的手,景塵這回沒躲,任由她翻來覆去地檢查他的袖子袖口,嘴角含笑。

「藏哪兒去了?」余舒找了半晌都沒找到那根羽毛,不得不放棄拆穿他的念頭,松開了他,眼楮卻不離他的手。好奇地等著他再把那羽毛變出來。

景塵晃晃手,示意余舒學著他的動作,待她伸開手掌後,空無一物的左手輕輕從她掌心上拂過,一大一小兩手交錯而過,離開時,那根漂亮的羽毛已經躺在了她的手上。

「呀。」余舒驚喜地低叫一聲,捏起那根密長的羽毛左看右看,都沒能發現訣竅,忍不住詢問道︰「怎麼變出來的?」

景塵笑笑,伸手拿筆要寫。余舒趕緊抽紙遞給他,見他毛筆在紙上迅速揮動幾下,把紙給她,不等她看清楚,便轉身離開屋子。

余舒看著紙上幾個字,又氣又笑地捶了下桌子,扭頭一看見景塵沒了影,想是怕她追究才溜了,不由笑出聲音,放下紙,輕模著那根漂亮的羽毛,心想著再多幾根就能做一把扇子使,不知不覺是忘記之前煩惱。

窗外陽光正好,照在她手邊的紙上,晃晃見上寫著四個字︰

‘不告訴你。’

***

小攤推車壞了一只輪子,吃完午飯,余小修和景塵擦桌子洗碗,余舒就蹲在院子里擺弄它,想看能不能修好,可是搞了半天都不知道怎麼把那掉下來的輪子再裝回去。

這就不得不夸一下古代工匠的手巧了,沒有螺絲,一樣能把輪子嵌在軸上,讓它轉起來。

余小修和景塵忙完,出來見余舒圍著那車子敲敲打打,都走過來。

「車輪子怎麼掉了?」余小修彎腰指著掉在一旁的木輪子。

「路上推到石頭上,絆了一下,」余舒一開口說話,分了神,錘子一下敲在手指上,疼的她「嘶」了一聲猛地站起來,剛甩了兩下手指,錘子又月兌手掉下來,正好砸在她腳趾頭上——

「嗷!」

余舒痛呼一聲,抱著腳單腿跳了兩下,余小修和景塵趕緊伸手扶住她。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快瞧瞧流血了沒,」余小修緊張道,景塵雖不能說話,但也是一副擔心的樣子看著她。

余舒吸著涼氣指指下頭,「腳、腳疼。」

余小修見狀,趕忙攙著她回屋腳破了沒,景塵想跟過去,卻被余小修擋在門外頭,敷衍道︰

「景大哥,你看看那推車能修好不。」

說完就把門關上了,是防著等下余舒拖鞋除襪露出腳會被景塵看到。

景塵看看關嚴的門,站了一會兒,沒听到屋里再傳出來呼痛聲,就轉身去看那車子。

少了一只輪子,小推車歪倒一邊,搖搖欲墜,景塵撿起錘子,扶著車查看,余光一掃,發現桌沿下面印著半個模糊的腳印子,暗皺起眉頭,抬手比了比大小,眼中一片思索。

一盞茶後,余小修再從屋里出來,驚見到景塵推著裝好輪子的車子在院子里試走,一臉神奇道︰

「景大哥,你把推車修好啦?」

景塵點點頭,把攤車推到陰涼地,見門開了,就進去看余舒。

余舒听余小修說景塵把推車修好,就一瘸一拐蹦出來瞧,親手推了推那攤車,確認是真修好了,不免一陣高興,拍著景塵的肩膀夸獎道︰

「真有你的,這下不用再去找工匠,省下錢了,明天給你們燒道好菜吃。」

***

第二天早晨,余舒還是第一個起床,洗臉後就到廚房去生火做飯,打算給余小修和景塵中午加餐,燒個家常豆腐。

做好飯,她解著圍裙出來,見景塵在院角舀水洗臉,便招呼道︰「怎麼起來這麼早?」

景塵擦擦臉上水珠,朝她比劃了幾下,‘我今天和你一起出門。’

「啊?」余舒一時沒看懂他的意思。

景塵卻不多解釋,洗好臉把水灑到院子里的小菜地里,去廚房盛了兩碗稀飯,端到大屋客廳里,招手示意余舒快來吃飯。

余舒出門早,每天做好了飯並不急叫夏明明和余小修起床,出門前才會喊他們起來,夏明明這幾天經常會在外面待上一整日,余舒昨天才拿了幾兩銀子給她用做吃午飯。

等早飯後,余舒進屋去喊了余小修起床,出來看到推著小攤車在門口等她的景塵,這方明白他起這麼早是想干嘛。

「你要同我去擺攤?」余舒一看景塵點頭,不知是該高興還是為難,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笑著打趣道︰「不行不行,這要在街上坐一天,你身體可吃不消,萬一你暈倒了,我不是要扛你回來。」

听到這話,景塵啞然失笑,心里頭隱隱有些不高興,抓過她的手,在上面寫到︰

‘我不至如此虛弱。’

寫罷,好像要證明這句話的真假,他抓起卦攤桌沿,輕輕松松就把笨重的推車抬到了門外的台階下,扭頭用眼神示意余舒快出來。

「拿你沒辦法,‘余舒無奈看他一眼,隱去嘴角的笑,故意道︰「好吧,那就一起去,先說好,你要是半晌暈倒了,我就把你丟在街上,一個人回來。」

听這恐嚇,景塵認真點了點頭,好似在說「好」,余舒忍俊不禁,關上門,把他擠到一旁,搶過卦攤車子自己推著。

***

兩人到了秋桂坊,還在酒館門外,擺好了卦攤,余舒把馬扎取出來讓景塵坐下,對他叮囑道︰

「景塵,你在這里等我,我去買點東西,待會兒就回來。」

余舒是打算到那明源賭坊去交保護費,因而留景塵下來照看攤子,反正一天到晚不見幾個客人,不怕她不在的時候有人來算卦,就沒多交待他別的。

景塵听話地點點頭,目送余舒走遠,在街角不見了人影,才回過頭,兩手平放在桌上,也不四處亂瞧,就看著前頭石板路面坐等余舒。

他不看人,卻不代表沒人看他,景塵模樣是生的極好的,眉目清朗,俊逸之表,雖是失憶,然多年修道,不需華衣錦服,既成有一番縴塵氣質,兩眼不佔濁物,就這麼坐在路邊上,很是惹眼,過往行人,少有不回頭顧看,尤其是正值懷春年紀的少女,識得才俊不幾,偶一見了,便管不住眼楮,偷偷也是瞧,駐足也是瞧。

大安民風尚算開化,男女是有大防,然不拘于小節,不至于摩肩擦踵就要砍手砍腳,搭句話就是不守婦道。

于是很快,便有大膽子的姑娘上前到小攤邊上,佯作問卦者。

景塵見人搭話,只能搖頭,看對方不解不走,便取了紙筆寫字,因余舒先前囑咐過她,不能寫那「古隸」,就仿了前日在書上看到的字體,告訴來人他口不能言,誰知竟惹對方同情,見他字跡端端,更坐下與他攀談,未幾,又有幾人上前,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小攤子前頭竟聚了三四個人。

景塵未曾應付過這種狀況,不想過多告訴,問什麼都是搖頭,心盼著余舒趕緊回來。

(修好綱反而有點卡文,親們不急,果子正在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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