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腦海中搜尋了半晌,從自己結識花夜一路想來,到自己入王府,逃離到後來,終于腦海中出現一個冷峻的影子,終于含笑地指著頭頂漆黑的夜空道︰「花夜,想不到這夜空的星辰倒是看上去別是清朗,你說是不是?」
那個人不是墨辰,是誰?
花夜一頓,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羞紅了臉,起身追打她,「好你個壞人,居然敢取笑我。看我不讓你知道你的厲害?」
正說著,忽然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老嬤嬤,手中端著一個托盤,在見到花夜的真容之時,手中的托盤驀然當啷一聲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夜……夜夫人……」來人驚呼一聲被杯盤碎裂聲驚動,兩人轉身望過去。
馮嬤嬤跪倒在地,「皇後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的。」
花夜眼中帶著一縷殺氣,慢慢罩上眼眸。她將縴縴手指存入袖中,慢慢放在身後,緩緩朝著馮嬤嬤走去。
蘇婉心中一動,慌忙攔在花夜身邊,「不行!」說著,將身邊的馮嬤嬤扶起,道︰「馮嬤嬤,你怎麼會來?」
馮嬤嬤已是人老卻經驗老到,早就看出了花夜眼中帶著一絲殺機,見到蘇婉眼楮盯著她,只好低頭如實相告︰「方才有個宮女說身子不好,就讓奴婢幫她送茶來。」
「可是,我已經吩咐下去,不讓任何人進來內室,為何你會進來的?」
「奴婢原本有自己的事情,可是那個宮女忽然說內急,無奈說是娘娘要得急,只得讓奴婢送來。」說這話時,馮嬤嬤始終看著蘇婉,眼中真誠無比。
蘇婉點頭,轉身朝著花夜望過去,「看來,我這宮中也是不安靜的。這個老嬤嬤跟我熟識的,在通天觀修行的時候,多虧有她照應,還望你高抬貴手。」
花夜的目光不變,滿面盡是狐疑,目光卻始終盯著對方,「你認識我?」
馮嬤嬤慌忙點頭,卻又搖頭,「這位姑娘,奴婢說句話,您可不要生氣,您的模樣生得跟這宮中的一個夫人是很像的。奴婢方才乍然看到,難免認錯。」說著,眼中帶著一絲哀愁,欲語還休。
蘇婉听她說的有些含糊,又有些隱隱約約地心中有些模糊的影子。
讓馮嬤嬤起身,道︰「馮嬤嬤,你雖然是太後身邊的人,只是我見你與別的嬤嬤不同。我的心中一直有些糊涂,我希望知道當年夜夫人的死因。」
她有意將話說的直白,卻也目光若有若無的瞟向花夜,示意對方不要輕舉妄動。
花夜的手慢慢放下,只是從地上慢慢撿起一塊瓷片,輕輕握在手中,再展開時,已經成了白色的粉末,從她的指縫中灑落。
馮嬤嬤的目光盯著她,半晌才轉身道︰「皇後娘娘,這些話,我原本打算暗自爛在肚子里,不告訴任何人。甚至打算若有人問的話,也一問三不知。只是,午夜夢回的時候,想到曾經受過夜夫人當年的恩德,不禁淚濕衣襟,卻有暗自恨自己人微言輕,沒有本事報的夫人的大恩。只能趁著無人的時候,暗暗給夫人偷偷燒一些紙錢,希望她一個人在那個人不能到的地方能夠好好的。」
蘇婉心中一動,想不到當年自己曾經看到的那個老宮人居然是馮嬤嬤。
說著,她抬頭拭淚,望著花夜,「姑娘真好看,跟夫人當年進宮的時候一般年輕貌美。」說著,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忙掩飾道︰「是奴婢說錯了,這位姑娘雖然眉眼看去跟夜夫人有些相似,奴婢妄言了。」
「沒事,馮嬤嬤,你但說無妨。」蘇婉起身,示意馮嬤嬤站起身來,坐到旁邊的凳子上面,「馮嬤嬤你只要據實相告,我不會再讓這樣的話,傳到別人的耳朵里面。」
這樣說著,花夜的眸光警惕地掃向周遭,慢慢閉上眼楮,許久,緩緩睜開,朝著蘇婉點頭道︰「皇後娘娘,這周圍十丈之內,沒有人了。」
馮嬤嬤點頭道︰「娘娘,奴婢既然說這話了,也就打算從今日開始就一門心思跟著您了。」
說著,她的思緒慢慢陷入回憶︰「當年我因為在當今太後的宮中當差,不小心犯了錯,被罰在雜役房勞作。恰逢夜夫人無意間走過那里,見到各位服役的宮人都穿得很少,就淡淡地道︰先帝宅心仁厚,上體天心,斷不會因為宮人犯錯,就如此苛責宮人的。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就走了。只是,雖然不見改變,可是雜役房的姑姑們,卻讓我們再出去干活的時候,多少穿了一件,才出去干活。」
停了停,「後來,我又回到太後娘娘宮中了。只是,後來听說夜夫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了身孕,只是太後卻……無所出。在某一日出去拜會夫人之後,暗暗生氣,說什麼,若是讓夫人生下皇子,那麼大晉朝的太子之位,就會給了夜夫人的皇子。」
「誰知道,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太後听到身邊的丁嬤嬤等人來報,說是夜夫人跟人私通,有了身孕,實在是大逆不道。帶了人去,說是要清理宮闈。不知道太後是知道了什麼,在我們到達‘承歡宮’的時候,夜夫人居然癱坐在地上,裙釵鬢亂,當時太後生氣,命人為她灌了紅花。當先帝趕來的時候,原本怒氣沖沖,卻看到夜夫人呆呆的樣子,心中震怒。
太後早就跪倒在地,說是夜夫人欺君罔上,假懷龍種。說著,將手中的碗盞端給先帝看,說是此碗紅花,若是真有龍種,必然會落胎。卻在此時,夜夫人慢慢站起身來,朝著先帝,盈盈跪倒,口中稱道︰先帝,若是臣妾沒有身孕,先帝會珍惜臣妾麼?」
花夜听到這里,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有些慘白,手指抓著的桌子,咯咯作響。似乎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
馮嬤嬤垂淚道︰「先帝冷笑,讓太醫上前為夫人診脈。可是,夫人卻後退幾步,冷笑道︰‘先帝難道不信任臣妾,必要別人如此麼?’說著,面上露出慘淡顏色,道︰‘我原本不信天家薄情,想不到自己倒真是痴傻。居然自己走進這個牢籠,早知道如此,你我何必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