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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輕塵的話同時引起宋南的共鳴,少年濃黑的劍眉稍稍一蹙,眼底劃過一抹傷感與沉痛,心底感受與玉輕塵相同,如壓著一塊大石喘不過起來。對于那段歷史,玉輕塵與宋南沒有親身經歷,亦不知當時情況的慘烈,但夫妻被迫分離,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就此妻離子散,這般境況如今即便只是听了一遍,同樣讓人心情沉重,更何況玉輕塵與宋南是女國太子與太子妃的子女,其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

瞧見玉輕塵的神色中隱含著沉痛之色,簡玨心疼之余柔聲道︰「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況且當年你們二人尚未出世,又怎麼阻止得了事情的發展?」

說著,簡玨抬頭看向宋南與小公主,沉聲問道︰「你們甩開沐靖一沐清一二人率先潛入京城,想必女國早已有了應對之策。」

聞言,玉輕塵心頭懷有疑慮,卻並未急著開口詢問,只抬眸看向宋南二人,等著他們開口解釋。

宋南壓下心中的難受,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我接到寧郡王派人送來的消息,這才帶著表妹甩開沐王府二人率先進城。輕塵,你可知相府後山凶險,一旦走錯了路,只能死在後山陣法中。」

听著宋南的解釋,玉輕塵頓時明白一切皆是簡玨的安排,為了給她制造一個驚喜,簡玨私下已經聯系宋南,讓宋南在今夜潛入相府後山,將涉險的自己帶離相府後山。

只是,縱使相府後山凶險,玉輕塵卻不後悔今夜之行,這不但讓她與宋南重聚,更讓玉輕塵看到了更多的真相。

面對宋南的焦急,玉輕塵淡雅一笑,輕聲道︰「我的本事如何,哥哥難道不知道?更何況,若非今日一行,只怕有些事情,我們還被宋培臣蒙在鼓里。哥哥可還記得當日我初回相府,大長公主府送來請帖,請我二人前去大長公主府。卻不想,我們在蔚山腳下遭到埋伏,深陷赤血陣,更差點被許嫣兒等人射殺一事。」

玉輕塵聲音清淺如窗外清冷的月光,清清冷冷卻帶著一絲冷然。

宋南听之,眼底泛起一股凝重之色,劍眉輕皺,目光中浮現回憶之色,半晌之後,對玉輕塵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道︰「記得,當日形勢凶險,你我從赤血陣中活了下來,卻又險些被大長公主降罪。當時是湛王府的慕世子帶著夜明珠前去求情的。」

‘噗哧’宋南的話剛說完,沉默許久的尉遲鋒卻突然抿嘴笑了起來,只見他目光挑了挑不遠處的簡玨,搖頭感嘆道︰「小表弟,你可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瞧瞧,功勞都讓你的死對頭給佔去了。」

其余幾人听到此話,紛紛轉目看向簡玨。

簡玨卻只凝視著身旁的玉輕塵,嘴邊始終噙著一抹淺笑,似是對此事絲毫不在意。

「尉遲將軍的意思是,當時那幾顆夜明珠乃是寧郡王送入皇宮的?」宋南素來聰明,尉遲鋒些微的點撥便讓他明白了過來。只是,這樣的事實卻讓宋南眼底浮上一抹沉色,若真是如此,看來寧郡王早已看中了輕塵,可他們二人又是從何時開始有交集的?

尉遲鋒見簡玨只忙著與玉輕塵兩兩凝視,只能微嘆口氣,為宋南解惑,「這可是我們從匈奴人手中奪回的好東西。為了救你們兄妹二人,我們可是緊趕慢趕的趕到京城,將東西送到平治帝手中。不過,這里面也少不了宋培臣的推波助瀾以及湛然的心思,若沒有這二人,東西也不能及時地送到大長公主府。」

也就是說,簡玨在行動之前,早已算準了眾人的心思。當時宋培臣剛剛認回玉輕塵這個女兒,加之他自始至終都是平治帝的謀臣,自然與大長公主對立,當然不能讓大長公主殺了他的一雙兒女。

至于湛然,他是玉輕塵的同門師兄,對玉輕塵的心思也在逐漸的轉變中,更不會讓玉輕塵輕而易舉地死在大長公主的手中,定會授意湛子慕出面保下玉輕塵。

有這二人在平治帝面前周旋,加上戰利品及時送到京城讓聖心大悅,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事半功倍。

只能說,在這一系列的事情中,簡玨雖從沒有露面,卻是最精于算計的人,他算計的是事情的發展以及每個人的心思,這份能耐,放眼整個大夏,鮮少能有人能與之比擬。

听完尉遲鋒的解釋,宋南神色稍變,看向簡玨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份敬畏之色,心底卻不禁嘆了口氣,像簡玨這樣的男子,若是與他對立,實在是太可怕了,也難怪自從他接掌簡王府這些年來,打壓地匈奴再也沒了前些年的氣焰。對于國家而言,有這樣的良將是福氣,可是如今瞧著簡玨與玉輕塵之間的情意,宋南心底卻有些擔憂,妹妹只有一個,宋南自然不願看到玉輕塵在感情的道路上受挫。

玉輕塵注意到宋南投注過來的過分關心擔憂的目光,遂抬頭看向宋南,送去一抹安心的淺笑,接著方才的話題說道︰「我們當時深陷在赤血陣中。而今夜我潛入相府後山,卻在眾多陣法中看到赤血陣。赤血陣擺陣不易,素來能殺人于無形,若非精通奇門遁甲之人絕對擺不出赤血陣。聯系前因後果,當初我們二人遇到的赤血陣,怕是與宋培臣月兌不了干系。他定是為了測驗我是否有資格成為相府女兒,這才利用大長公主的邀約設下此陷阱。我若安然無事,他便可重用于我。我若出事,不但除掉一個沒用的女兒,還能將此事嫁禍在大長公主的身上,一舉兩得。」

玉輕塵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卻不想,她話音剛落,宋南與簡玨神色同時一寒,二人眼底齊齊露出殺氣,顯然被此事震怒。

聞言,尉遲鋒皺了皺眉,臉上漸漸浮現謹慎的表情,想了片刻,這才出聲詢問玉輕塵,「宋培臣真是心狠手辣,難不成他已知曉你並非他親生女兒?」

玉輕塵目光卻是落在宋南的臉上,搖頭否定了尉遲鋒的猜測,「他應該並未懷疑。只因我是他半路認回的女兒,並非自幼生長在相府,他自然不放心我。他既然認定哥哥是他的兒子,自然不會懷疑我的身份。」

自己與宋南長相相同,又有湛然這個人證證明自己乃是天罡道人收養的棄嬰,宋培臣想來並不會懷疑。更何況,瞧著宋培臣對宋南的態度便知他十分重視宋南這個兒子,想來也不會懷疑自己這個女兒。

「這下可真是有趣了,若是宋培臣知曉表哥表姐並非他親生,而是他殺掉的太子舅舅的孩子,不知這個老賊會有何表情。」小公主冷笑著開口,一雙燦燦發光的眸子中卻劃過一絲恨意,顯然是對宋培臣恨之入骨。

「不可。」宋南截住小公主的話,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暫時不可讓他知曉。我與輕塵今日在祠堂內,看到了一個人。」

說著,宋南目色一沉,腦海中浮現那個人彘的模樣,心底沒來由的劃過一抹心痛。

與此同時,玉輕塵露出同樣的表情,兄妹二人相視一眼,瞬間讀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腦中揮之不去的淒慘畫面,讓玉輕塵的面色越發沉重,卻還是開口為其余幾人解釋道︰「我們在後山的祠堂內發現藏著一個人,此人被做成了人彘養在一口大缸內,有專人定期將糞便淋在人彘的身上。」

「早就知道宋培臣人面獸心,想不到竟如此殘忍。」小公主忍不住出聲罵道。

「你們覺得,那人會是誰?」簡玨卻是出聲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聞聲,玉輕塵與宋南同時看向簡玨,兄妹二人心底均是懷著一絲不確定,但如今簡玨的問話卻讓他們二人面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玉輕塵只覺心口跳的厲害,卻並未逃避這個問題,反倒率先開口,「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我們的父親?」

簡玨望著玉輕塵漸漸發白的面色,深知她心中不好受,遂加重手上的力道,將玉輕塵冒出冷汗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這才沉聲道︰「平治帝繼位也有二十年了,宋培臣當了十五年的宰相,早已將一干政敵清理干淨。但身為一個男人,他最在乎的想必是女子的操守。他雖得到你們的母親,但想必也恨透了你們的父親,想來不會讓你們的父親一死了之。」

話落,書房內寂靜無聲,玉輕塵與宋南二人面色最為難看,小公主神色中皆是一片憤恨,就連尉遲鋒亦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簡玨神色不變,只是看著玉輕塵面現痛色,卻感同身受,唯有護在她的身邊,不讓她再遭受這樣的浩劫。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簡玨低聲應允,便見袁天推門而入。

「郡王,方才宮中陸公公攜聖旨前往宋相府,平治帝收宋怡為義女,冊封為端怡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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