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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百姓見女子自稱‘公主’,又見她眉目深邃、衣著顏色鮮明,身邊所帶的眾多侍衛更是人高馬大,顯然不是大夏朝的貴族。又見女子如此蠻橫,身旁護著的侍衛更是滿面橫肉看向大夏百姓的眼中均蓄滿凶殘的目光,百姓們紛紛被這樣的氣勢所壓倒,一時間街市上寂靜無聲,唯有那孩子的母親顧不得自身安危沖到孩子的身邊,伸手抱起被嚇壞的孩子快速地離開了馬前。

女子挺身坐在馬背上,一雙微眯的美眸直在兩輛馬車上不住地打轉,似是想猜出方才是誰出手。奈何兩輛馬車的車簾均是穩穩地垂下,竟連一絲風也透不進去,更別說讓女子窺視到里面所坐何人。

只是,比之落在簡王府馬車上的目光,女子看向相府馬車時的目光更多了一絲狐疑與殺氣,鞭子輕輕地拍在手心,似是在考慮何時對相府馬車內坐的人出手。

半晌,女子勾唇一笑,臉上浮現陰冷的殺意,將鞭子掛在手腕,從馬背上取下弓箭,動作嫻熟地對著相府的馬車架起弓箭,左手穩住長弓,右手用力拉開弓弦,瞄準了相府馬車上始終垂下的車簾。

四周百姓均是面色煞白,所有人不由得轉頭看向相府的馬車,均為今日乘坐馬車之人擔憂不已。

「壞人。」一道清脆稚女敕的男童聲在周邊大人不敢開口的情況下清晰地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只是,孩子只來得及對馬背上的女子說出這一句話,便被身旁的娘親捂住了嘴,娘親更是將原本站在身旁的孩子緊緊抱在懷中,渾身輕顫地抬頭看向馬背上的女子,眼中含著一抹哀求之色。

「哼,小雜種,有種,方才擋了本公主的路,此刻還敢出言辱罵本公主,死有余辜。」說著,女子手中的弓箭忽而轉向街道旁的母子倆,見母親護著孩子,女子陰狠一笑,再次拉緊弓弦,勢必一箭雙雕。

「匈奴使者隊此刻正在城外的驛館歇息,明日才能進京,為何赫連公主會出現在大夏京城?又為何會在此處想殘殺我大夏百姓?」正在這時,簡玨冰冷的聲音穿過垂簾傳了出來,適時地阻止了赫連公主殘殺大夏百姓的舉動。

赫連塔娜忽然听到簡玨的聲音,手上拉弓的動作微微一頓,繼而轉頭看向簡王府始終垂著車簾的馬車,雙目極其專注地盯著拿道紋絲不動的車簾,似要看清馬車內坐著的簡玨,卻又惱恨拿道礙眼的車簾。

只是,能讓一向無視她的簡玨開口,赫連塔娜一如打了勝仗的將軍般露出了驕傲的笑容,微抬精致的下顎看向簡王府的馬車,高傲地開口,「寧郡王終于願意開口了?一兩個賤民而已,想不到寧郡王竟會如此心疼。當初寧郡王率軍與我匈奴對戰之時,殺了我匈奴多少好兒女,怎不見寧郡王悲天憫人手下留情?」

說著,赫連塔娜繼續拉弓,顯然不會輕易放過那母子二人。

「你我立場不同、種族不同,若非匈奴年年侵犯我大夏,本王又豈會率兵抵抗?更何況,赫連公主如今隨赫連王子前來大夏是為和談一事,此時赫連公主在大夏京城鬧出人命,你認為我大夏會善罷甘休?你以為你們會活著回匈奴?」簡玨依舊一副冰冷疏離的口吻,卻字字拿捏在七寸上,讓赫連塔娜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赫連塔娜听完簡玨的反問,如遠山般的黛眉不禁皺了皺,手上拉弓的動作暫緩,目光直射向簡王府馬車,眼底殺氣斂去顯出一抹深思,似是在分析簡玨話中的真實度。

「怎麼?懷疑本王拿話誆你?」簡玨卻早已看透了赫連塔娜的內心想法,帶著一絲輕藐地反問,卻依舊穩坐在馬車中,並沒有現身的打算。

聞言,赫連塔娜突然大笑一聲,繼而陰沉著明媚嬌顏開口,「寧郡王在北方素來說一不二,不但北方將領兵卒對寧郡王言听計從,就連北方百姓亦是十分敬重你。既然是寧郡王說出這樣的話,本公主豈有不信之說?」

語畢,赫連塔娜瞬間收起周身的囂張的氣勢,將手中張弓重新掛在馬背上,箭矢丟入箭筒中,算是放過了那對母子。

只是,坐在相府馬車內的玉輕塵在听到赫連塔娜對簡玨的評價後,心思卻微微一沉。這匈奴族的公主不會如此不知輕重率先一日來到大夏京城,更不會無緣無故當著京中百姓的面將殺戮匈奴子民的簡玨捧得如此之高。

匈奴這幾百年來被阻擋在北方之外的漠北荒地,最大的阻礙便是簡王府這道堅硬的門檻,如今匈奴族有機會來到大夏京城,自是會想方設法里間大夏皇族與簡王府的關系,整垮了簡王府、打倒了簡玨,匈奴才有機會入主中原。

而赫連公主那番話說得又極為順暢,似是為了給簡玨顏面而說,讓人察覺不出半點挑撥離間的味道。

思及此,玉輕塵轉目透過側窗看向一旁的簡王府馬車,卻發現簡玨同時轉頭看向自己,二人隔著兩道車簾深深凝視片刻,簡玨忽而對玉輕塵露出一抹淺笑。

玉輕塵見他靜坐車中,淺笑自信、黑眸有神,便漸漸放下心來,面含淺笑地對簡玨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在乎自己,只管處理外面的事情。

「只是,本公主倒要問問,方才是誰驚了本公主的馬,差點害得本公主跌下馬背。本公主既然來了你們大夏,便是你們的貴賓,這樣的待客之道倒是讓人大開眼界。听聞中原人自古稱自己是禮儀之邦,可本公主怎麼瞧著不像,倒是與那些蠻荒部落極為相似。」赫連塔娜自認對簡玨退了一步,對方自然也應當退一步,否則此事依舊沒完,質問間,赫連塔娜轉目看向與簡王府馬車停靠在一處的相府馬車,明媚美眸微細,眼底放出一絲危險的光芒,卻又瞬間隱于眼底,只細細地觀察著相府的馬車,猜測里面坐著的是何人。

「赫連公主這是在質疑本王的武功嗎?想當初,本王十三歲斬殺赫連兩名沖鋒猛將,自此赫連族便對本王存了畏懼之意。難不成,赫連公主以為本王連一匹馬兒也對付不了?」簡玨將所有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不但自己沒有踏出馬車的意向,更沒有讓玉輕塵步出馬車見人的打算。

簡玨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說出了赫連當初的羞辱,惹得赫連塔娜與她身邊的侍衛紛紛怒目而視,恨不能立即下馬與簡玨對決一回。

奈何,他們心中卻極為清楚,簡玨所言句句屬實,當年初登戰場的少年郡王一人單挑兩名赫連猛將,竟在十招內當著赫連大軍與大夏大軍的面砍下了那兩名猛將的頭顱,從此一戰成名,也讓赫連族對簡玨恨之入骨卻又對他無可奈何。

他們這些侍衛雖是精挑細選出來保護公主的,但面對久經沙場的簡玨而言,卻依舊不是對手,一時間,赫連人心中既羞又恨,偏偏此時踏在大夏的疆土上,讓他們行事不免多了一層顧慮。

‘噠噠噠……’一陣沉默間,遠處傳來一陣奔馳的馬蹄聲。

所有人回頭,卻見是唐澤領著一縱護城軍騎馬疾奔了過來,只是,唐澤等人速度雖快,卻沒有踫撞到百姓擺放的攤子,更沒有撞倒路人,這份愛民之心,難怪乎平治帝放心將整個京城的治安交給他。

只見唐澤面色沉穩地一路疾奔而來,待來到兩府的馬車前,已將面前的人快速的掃了一遍,心中亦有了數,隨後領著一眾屬下下了馬背,對簡王府馬車拱手行禮道︰「見過寧郡王。」

「唐大人。」簡玨音色稍緩,不似面對赫連塔娜時的冷沉漠然。

「本官接到百姓的急報,說是有人在京中鬧事,卻不想竟是沖撞了郡王。」唐澤開口,卻不問事情真相便將簡玨定為受害人,至于一旁的赫連塔娜等人,唐澤竟是連一個眼角余光也不曾投過去。

听到唐澤護短的言辭,玉輕塵不禁抿唇一笑,唐澤雖在京中治安嚴謹,但遇到外族與大夏之間的矛盾,加上自家百姓受了委屈,便想也不想得偏向了大夏,這份舉動,倒有些意思。

「請唐大人為什麼做主啊。」見唐澤開口,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周圍的百姓紛紛朝著唐澤跪了下來。

周邊均是淳樸的百姓,且方才外族欺辱自家百姓之事眾人均是看在眼中,凶險歷歷在目,百姓心中早已對那坐在馬背傲視馬下一切的赫連族公主十分不滿,因而在唐澤這個京兆尹出現後紛紛下跪將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唐澤素來愛民如子,如今听到自己管轄範圍內的百姓差點被那異族公主打死,穩重的面色驟然浮上一層冷肅之色,目光不由得轉向馬背上的赫連塔娜,冷聲開口,「赫連公主,請隨本官去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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