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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被劉公公暗含肅正的視線一掃,葉貴妃心頭一緊,目光不禁朝著劉公公手上捧著的明黃色錦緞看了一眼,面上卻始終冷然傲視讓人察覺不出心底的那一抹緊張,端莊大氣不露半點聲色,只靜等著劉公公宣讀手中的聖旨。

劉公公臉上雖帶著謙和的淺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看向眾人的目光中更是帶著一抹嚴肅端正,雙手極為小心地捧著拿到聖旨,見皇甫少司問起,不由得收了嘴邊的笑意,正色道︰「皇上剛下了聖旨,命奴才八百里加急前來永寧寺宣讀。」

眾人听之,本就有些浮躁的心頓時變得焦躁不安,紛紛面面相覷用眼神猜測著聖旨中的內容。

平治帝早不下聖旨、晚不下聖旨,卻是偏偏挑著眾人離開永寧寺之前將聖旨送了過來,這實在是有些讓人猜不透到底是何意。

而這劉公公卻也是宮里出來的人精,手上捧著聖旨,卻也能夠與五皇子談笑風生不露半點蛛絲馬跡。一時間,眾人心中猶如搗鼓,卻依舊猜不透聖意。

眾家小姐猜不透的事情,但在簡玨湛然等人心中卻已有些明了,只見二人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從葉貴妃以及皇甫少堇身上輕輕地掠過,從而穩穩地站在原地,面色同樣寡淡地等著劉公公宣讀聖旨。

皇甫少司仔細地瞧著劉公公的神色,見其目光不著痕跡地看了葉貴妃一眼,心中便已有了論斷,面色稍正,朗聲開口,「既是父皇親自下的聖旨,自然不能耽擱了,還請公公宣讀吧。」

劉公公見狀,神色也緊跟著嚴肅了起來,朝皇甫少司略微地點了下頭,遂雙手打開聖旨,目光落在那龍飛鳳舞的字跡上,尖聲尖氣地念道︰「貴妃葉氏接旨。」

葉貴妃听之,秀眉不著痕跡地輕蹙了下,卻提著裙擺動作優雅地朝著聖旨緩緩跪拜了下來,口中請道︰「臣妾接旨。」

其余人見葉貴妃跪下,緊跟著也紛紛下跪,靜心听著聖旨內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妃葉氏少兒婉順,長而賢明,心系百姓,特請命前往永寧寺為我大夏國運祈福,朕心甚感寬慰,特恩準貴妃葉氏前往蓮溪寺為大夏祈福,望其用心虔誠,不負朕之所望,欽此。」

劉公公話音尚未消散在耳邊,葉貴妃的臉色早已蒼白一片,半斂的美眸中盡是一片震驚之色,隱于衣袖中的雙手更是下意識地緊握成拳,趴在地上的身影遲遲不見起身接旨,顯然是被這道從天而降的聖旨給擾亂了心神。

永寧寺山門前,亦是一片寂靜,眾人仔仔細細地將聖旨的內容听入耳中,心底卻掩不住地詫異不已,均是震驚君恩變化多測、伴君如伴虎。

葉貴妃自出嫁以來,備受平治帝的寵愛,以往在宮中即便與皇後娘娘爭鋒相對,也不曾見平治帝多加責罰。這一次卻不知為了何事觸怒了皇上,竟親自下了一道聖旨,讓其前往大夏朝香火最為鼎盛的尼姑庵蓮溪寺為大夏祈福,且聖旨中根本沒有說明讓葉貴妃返回宮中的時間。如此看來,葉貴妃在平治帝的面前怕是有失寵的趨勢。

如此想來,眾人眼中均是浮現出不同的神色,有喜有悲有同情有嘲諷,卻又紛紛感嘆君王之恩淡薄如水,榮寵尊貴均是平治帝一人說了算。

皇甫少堇眉頭更是打成了結,這道聖旨下的如此急迫,卻又仿佛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背後到底有多少推手,他當真是要好好地深思了。

「娘娘,接旨吧。」見葉貴妃遲遲沒有舉起雙手,而永寧寺山門前氣氛亦是變得詭異難測,劉公公極小聲地開口提點道。

聞言,葉貴妃輕咬唇瓣,心思一沉,緩緩直起上身,高舉雙手,冷聲道︰「臣妾謝主隆恩。」

劉公公見狀,便知這位心氣極高的貴妃娘娘此刻心情定是十分不好,便也沒有多說安慰之語,只將手中捧著的聖旨小心翼翼地放在葉貴妃的雙手間,這才淺笑著開口,「奴才臨行前,皇上曾交代,蓮溪寺距離永寧寺雖不遠,但貴妃娘娘身份貴重,便由龐副統領親自護送娘娘前去蓮溪寺,奴才隨伺在旁,待娘娘安全到達蓮溪寺,才能回京復旨。」

「既如此,就有勞劉公公了。」片刻的沉澱後,葉貴妃已經將所有的情緒收于心底,臉上依舊冷傲高貴,不見半點落魄之色,神情高傲一如離宮時讓人不敢輕視。

只見她將手中的聖旨交給身側的宮女,同時側身看向一旁的皇甫少堇,從兒子的眼底看到擔憂與不舍,卻只是淡漠地輕搖了搖頭,淡聲吩咐道︰「堇兒,回宮後,替母妃在你父皇面前謝恩。母妃定會謹記聖旨之語,為大夏誠心祈福。」

「母妃放心,兒臣定會謹遵母妃所言,也請母妃注意身體。」皇甫少堇鄭重地點了點頭,臉上一片赤誠,極其嚴肅地回復著葉貴妃的要求。

听之,葉貴妃淺淡一笑,眼底劃過一抹滿意的神色,對皇甫少堇稍稍點了點頭,隨即邁開步子,朝著自己的車攆走去。

劉公公與龐琛明見狀,亦是紛紛跟上葉貴妃的步伐,二人騎上馬背,率先護著葉貴妃朝蓮溪寺而去。

「恭送葉貴妃。」眾人見車攆啟動,紛紛行禮恭送葉貴妃。

直到車隊走遠,所有人才緩緩起身,卻無人開口議論此事,紛紛心事重重地默默登上各自的馬車,朝著京城的方向出發。

「姐姐昨日休息的可好?」馬車內,宋書瑤抬眸看向對面的玉輕塵,含笑問道。

「甚好,妹妹呢?」玉輕塵迎向宋書瑤的視線,同樣淡笑以對,淡聲對宋書瑤問好。心底卻十分清楚,宋書瑤絕不會說廢話,此番開口詢問自己,怕也是等著自己出聲回應,以方便她接下來打探消息。

果然,听到玉輕塵的問話,宋書瑤眼底笑意稍稍深了一分,雙臂微擺動將衣袖撫平,目光卻落在水綠身上,淡聲開口,「姐姐的確慧眼識珠,水綠這丫頭倒是忠心不二。」

「各為其主而已,若是換做菱蘭,不也對妹妹忠心耿耿?」順著宋書瑤的視線看了低頭不語的水綠一眼,玉輕塵淺笑著開口。

「前夜之事,姐姐受委屈了,爹爹定會為姐姐做主。」宋書瑤收回視線,轉而繼續看向玉輕塵,認真的神色中帶著幾分真心,仿若真是為玉輕塵捏了一把汗,「誰能想到六皇子此次竟只針對姐姐,險些毀了姐姐的名聲。」

說著,宋書瑤細致的眉頭微微一皺,似是仍舊對前夜之事心有余悸。

玉輕塵神色如常,看著宋書瑤多變的表情,嘴角淺笑依舊,淡淡地開口,「那就有勞妹妹將此事告知父親。」

宋書瑤挖空心思想將自己踩在腳下,如今有了這般好的理由,自是不會放過。若非當時有皇甫少堇的介入,讓她深怕被牽連,宋書瑤當時豈會出言相助?一切皆不過是為了自身利益著想罷了,而當外界干擾因素不在時,宋書瑤自然重新將矛頭對準自己。

玉輕塵以靜制動,將這個主動權交給宋書瑤,在無形中卻已是反將了宋書瑤一軍,但看宋書瑤如何對宋培臣陳述此事,而以宋培臣的精明以及對事態的掌握,怕早已得到消息,宋書瑤若是搬弄是非,豈不是搬石頭砸她自己的腳?

初听到玉輕塵此言,宋書瑤嘴邊笑意微微一凝,臉上笑容漸漸淡去了幾分,雙目緊盯著玉輕塵那超俗月兌塵的容顏,卻發現玉輕塵神色肅穆極為認真,便知對方並未與她說笑,心下不禁暗暗揣測分析,一時間馬車內竟是安靜了下來。

「姐姐難道還不明白?葉貴妃之所以前往蓮溪寺,豈是祈福那般簡單?」半晌,宋書瑤淡聲開口,語氣已少了之前的熱情,稍見冷淡。

玉輕塵听之,便知宋書瑤已知葉貴妃被送往蓮溪寺的真正原因,想必這個消息也是宋培臣透露給宋書瑤。對于自小悉心培養的女兒,宋培臣偏心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對此,玉輕塵並未露出半點嫉妒神色,心底淡然表情極為平靜。

見玉輕塵沉默不語,宋書瑤勾唇一笑,眼中目光微閃,繼續開口,「宮里的事情,沒有表面看得這般簡單。那些榮寵,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對于世族千金,進宮自然是為家族贏得尊嚴的好機會,只是若沒有這個心計,不但會賠上自己一生榮華、更會連累家族至親,姐姐,您說是嗎?」

听出宋書瑤的弦外之音,玉輕塵平靜的容顏上揚起一抹清淡淺笑,目光晶亮地投向宋書瑤,明媚笑道︰「的確如此。妹妹有這份遠見,想來將來定會尊榮無限。」

語畢,玉輕塵接過水綠遞過來的書籍,靜心沉浸在書籍雜記中,不再言語。

宋書瑤旁敲側推依舊沒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又見玉輕塵停了與她之間的交流,眉目間劃過一絲懊惱,輕抿了抿唇瓣,漸漸斂了眼目,終究停了口,二人靜坐馬車中各自尋事做著,各不相干。

傍晚,車隊到達卞城,眾人下車走入之前歇腳的驛館,按照之前的客房入住歇息。

與一路上行來的沉默相同,眾人下榻驛館後同樣待在各自的客房不再出門閑逛,顯然是受早上葉貴妃一事的影響,讓所有人意識到皇權的威力。

是夜,月明星朗,雲朵緩緩在墨黑的夜空中移動,驛站寂靜無聲,眾人早已歇下。

水綠輕聲敲響玉輕塵的房門,紅著眼圈快步走入內室,哭喪著小臉將手上的竹筒交給玉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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