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不知自己已現了形,猶在抓耳撓腮,不時將從腋毛里翻撿出的異物送入嘴中,嚼的那叫一個嘎 脆!
「呃……」吳銘似乎在猴子身上見過類似的舉動,「明妃,它在捉虱子?」
「應該沒錯。」明妃寶相莊嚴的點了點頭,「此怪來自幽冥,本不應在人間出現。只是這些得了瘧疾的人重癥垂死,一只腳已踏進棺材,這才勾連陰陽,給了瘧鬼纏身的機會。」
吳銘心中一動,「換句話說,是先有病,才招的鬼?」
「物必自腐,而後蟲生。」話將出口,明妃再次舉鏡!
瘧鬼被鏡光吸引,扭頭追看,正盯住鏡中自己!
「呲呲呲——」丑鬼被自己那張丑臉驚呆,渾身顫栗,竟噗嗤一聲炸成濃煙!
待煙霧散去,哪還有半分鬼影!
「成了!」老掌櫃重重的擊掌。
見榻上漢子呼吸漸漸深長,吳銘也不禁點了點頭,「果然是寶鏡!」
抬頭再看,明妃竟又化出四臂,正四鏡高舉,向榻上眾人照去!
瘧鬼接連冒頭,或坐或臥,或三兩嬉戲,丑態畢露,全然不知早已現形!
呲呲聲很快叫成一片,虐鬼臭屁連天,皆屁遁而走!
待黃霧散盡,空氣為之一新,連窗外的日光都顯得明亮三分。
待明妃停下來,四臂又變回兩只女敕白的藕臂。吳銘嘖嘖稱奇,兩只爪子游魚般里里外外模了個遍,卻沒找出一絲多生雙臂的痕跡。
倒是被女敕滑的佛門香肌美美的爽了一把。
明妃風姿寶相,明眸嗔道︰「模夠了沒有?」
「不夠不夠。」吳銘噴著口水嬉笑道︰「明妃,或許我知道這些人是因何而病的了。」
「哦?」見他不似說謊,明妃旋即追問︰「此中有何玄機?」
吳銘嘿嘿一笑,「誠如明妃所言,肉必先腐,而後蟲生。所以這些人都是先生病,再被惡鬼纏身。」
明妃緩緩頓首,「是這個理。」
吳銘再接再厲,「我們先前都有個誤區,以為大霧有毒,乃是疾病之源。可現在看來,此霧並無毒,乃是純正的蜃氣。」
「為何?」
吳銘卻笑著買起關子,「明妃,你可信,我不但知此霧是蜃氣,且還知此獠乃是蜃龍!」
「蜃氣出自大蛤或蜃龍。」明妃也知蜃氣兩種出處,「你如何判斷是蜃龍而非大蛤?」
吳銘眉頭一揚,「雖同為蜃氣,切都能化形。可蜃龍口吐的蜃氣卻能致幻!」
明妃輕輕頷首,「沒錯,蜃龍喜食飛燕,但燕子迅捷,沾水便走,捉之不及。所以便以蜃氣幻影,誘燕自投羅網,飛進蜃龍嘴里。如此說來,蜃龍之氣確能令飛燕迷幻。」
吳銘笑道︰「所以有蜃出沒的地方,便絕不可食燕子做的菜。蓋因蜃龍聞氣而至,非但會襲擊吃了燕子的人,若無燕,此獠便會怒卷狂瀾,毀橋沉船,波及他人。所以,若不是要捉蜃龍,斷不會有人吃了燕子,再去往有蜃出沒的水邊,自找麻煩。」
話到如此,明妃豈能不知,「依你所說,此地有人食燕,所以才招此禍?」
吳銘搖了搖,「高塘蘆港久居大澤,鄉民豈能不知?或許是有往來的商船販運飛燕,又或者……」
見吳銘模稜兩可,明妃旋即打定主意,「先治惡疾,再糾其根!」
「好。」吳銘飛快的點了點頭。
話音未落,明妃已投窗而出。疾風咧咧,僧袍飛卷也無法遮掩那輪風姿約綽!神光如電,由天穹投來,游走龍蛇,霎時將整個河港照遍!
吳銘手搭涼棚,雙目追著往來飛掠的麗質天,哈喇子流了一地。
「麗、質、天!此三字,盡道風姿矣!」
老掌櫃點頭稱善,「明妃功德無量,日後必成正果。」
「正你妹啊!」吳銘最听不得這個,「修個鳥的果,有道是戀戀風塵,游戲紅塵,瀟灑走一回豈不更好?」
「咳咳……」老掌櫃還能說甚,自干笑不提。
三日後,膿痢漸止,惡臭消散,雖說病去如抽絲,可盤踞在蘆港上空的死氣卻盡數散去!
日光如練,烘烤大地。輔以良藥燻香,陰氣漸消,蚊蠅皆散。清風再來,便將最後一縷污穢也卷了去!
明妃功德圓滿,自有鄉民焚香跪拜,口口稱活菩薩不提。
眾人皆大歡喜,惟獨吳銘愁眉苦臉。
老掌櫃搖頭苦笑,卻忍不住勸道︰「明妃佛門中人,又豈會久待。且不論因果,就是收了這許多的功德,渡劫也容易不是?」
吳銘翻眼嗆道︰「你懂什麼!功德越多,渡劫越快。小爺的樂空雙運八字還沒一撇,她卻立地成了佛!可事若不成,便要被那天雷轟成渣!好端端的美嬌娘成了個黑炭頭,外焦里女敕,下手還是下口,你叫我該如何自處?」
「……」老掌櫃捏著鼻子,悶聲遁去。
要說這狗叉的翻天門,就不是個說理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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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瓶山群峰高聳,峽河幽深。
此中溪河或流水潺潺,或湍急奔騰,或歡歌、或細語、或轟鳴、或咆哮。高山峽水沿斷崖飛流直下,又因地勢差異、源流大小,乃成飛瀑、噴瀑、漏瀑、簾瀑、線瀑、霧瀑、滾瀑等奇觀。
端是瀑瀑壯其美,處處景不同。
猶在暴雨過後,無山不瀑,無水不奔,千山萬壑,到處浪花迸濺、飛泉震蕩,濤聲隆隆!
落花洞前有姿態各異、大小不同的瀑布近30處。有從洞中竄出,聲若驚雷;有從懸崖峭壁飛流直下,酷似銀河落九天;有如卷簾,有如暴雨,也有如細珠……
夕陽西下,彩虹飛舞,變化萬千,甚是壯觀。
此時此刻,那艘處處生厭的破船,正靜靜的泊在壺口瀑前。
「要入落花洞,便要越過這三十幾道飛瀑。飛瀑懸空,斷崖掛壁,中間無處借力,需提一口真氣,直入洞中,稍有差池,便粉身碎骨。女捕,你可還想一試?」
**船頭的麗人一聲嬌叱,飛身而起,竟直投千萬水壓而去!
人影分掠,宛如游龍,半空中劍芒乍起,身前白練竟齊腰而斷!
「抽刀斷水!」擺渡人驚詫出聲,「莫不是千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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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都曬成非洲人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