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夢而生？」李凡和霍思拉在听到了夢魘魔馬的話後對視了一眼，都是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一抹深深的驚訝和釋然。浪客中文網
「不錯，因夢而生。」有些自嘲地笑了兩聲道︰「每一匹夢魘馬都是這魔幻大陸上眾生的的臆想、夢境之精華所凝聚而成的奇異的生物。所以我們擁有著以夢為道的天賦能力，我們能夠輕易地感應出眾生的心中所想。一切的遺憾、怨恨、不甘、壓抑和痛苦！」
「難怪！」霍思拉恍然大悟道︰「難怪在大陸上曾經有過這樣的流言，傳說只要馴服一只夢魘馬，那麼一切人心所想，都不會再是秘密！」
「呵呵，是啊！」夢魘魔馬的神色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開口嘲笑道︰「馴服一只夢魘馬！哈哈，你們人類就是這樣自私、自大、自以為是！話雖如此，但是你們又怎麼會知道，根本就沒有一只夢魘馬是能夠被馴服的！」
「是因為夢魘馬因夢而生，所以心性像夢一樣自由嗎？」李凡凝視著渾身黑霧繚繞的夢魘魔馬，低聲道。
聞言有些驚異地瞟了李凡一眼，夢魘魔馬似乎不太相信李凡竟然能夠感應到夢魘馬一族的氣節。頓了頓後，自傲地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就算夢魘馬生性自由、桀驁不馴，可是這也不是你出來作惡行凶的理由！」霍思拉面容再度變得冷酷，厲聲道︰「夢魘馬因眾生夢境而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無異于是眾生之子。而作為思想最為活躍的人類更是對你們有著造就之恩，你就算不願臣服于人，又有什麼理由來做此惡行？！」
「人類造就了我們？！」夢魘魔馬听到了霍思拉的話後，就像是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瞪大了雙眼，驀地仰天大笑！
李凡和霍思拉都沒有說話，看著這頭幾乎已經瘋狂了的夢魘魔馬。晶瑩的淚滴從它的眼眶滾落，和炸裂的眼角處那紫色的血液混合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跡。
「和它多說無益！小凡，快做決斷吧！」霍思拉看著夢魘魔馬那猖狂地模樣，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轉頭對著李凡低聲道。
「夢境是現實中遺憾的補全。」李凡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或許夢魘馬本來就是眾生遺憾的化身吧？」
笑聲猛的一頓，夢魘魔馬的身子驟然一僵，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驀地扼住了脖子一般。
「只是你理解錯了而已。」李凡的眼中驀地浮現出了一絲憐憫，俯視著下方那保持著掙扎狀的夢魘魔馬，他的心中突然浮現出了一絲悲哀。
誰活在世上不是在掙扎呢？
為了活下去而掙扎，為了更好的活下去而掙扎！
或許，還為了那不真切的夢，為了彌補那心底的遺憾而掙扎。
而洞悉了人心冷暖、作為遺憾化身的夢魘馬，更是在無休止地掙扎吧？
斗氣在體內流轉，李凡渾身金焰跳動。一縷燦金色的精血被他從自己的指尖逼出，順著大地的引力，從指間倏地滑落，滴向了夢魘魔馬的額頭。
愣愣地看著燦金色的血滴落向自己，夢魘魔馬在這一刻似乎忘記了反抗。
好像是在回味著李凡的話，又也許是掙扎了一生，此時想要休息片刻。
在血滴由李凡指尖落向夢魘魔馬的這短短幾秒中，這一生中所有片斷從夢魘魔馬的腦海之中一一閃過。
微閉的雙眼再度睜開，夢魘魔馬那寶石般的眸子之中浮現出了一絲迷茫，低聲呢喃自語道︰「這就是做夢的感覺嗎？我竟然會做夢，夢魘馬竟然會做夢了。」
「嘀嗒！」
血滴落在夢魘魔馬額頭之上的響聲在夜風里顯得有些飄忽而不真切。
渾身就像是被烈火灼燒到了一般，夢魘魔馬的身子驟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渾身抽搐著，一縷縷黑色的煙霧從它的身軀上向空中飄起，而後緩緩消散于無形。
「我•••我沒有錯！！」
眼中的迷茫之色盡數散去，夢魘魔馬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再次奮力昂頭嘶吼道︰「是你們賦予我們可悲的命運，是你們將自己心底的遺憾強加在了我們的身上，！毀掉你們，只有毀掉你們夢魘馬一族才能夠獲得真正的自由！！」
「不，你錯了！」
李凡凝視著夢魘魔馬那火焰般灼熱的眸子，平靜地開口道︰「夢魘馬因夢而生，飽讀了人們心中的不滿、渴望、遺憾和不甘。因為壓迫所以掙扎，所以你才認為是我們為你套上了負累的枷鎖，限制了夢魘馬一族的自由，對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夢魘魔馬的身子已經變得有些虛幻，夢魘馬因夢而生，在李凡聖血的淨化之下，它這匹誤入了歧途的魔馬已經快要回歸虛幻的本源了。
「你錯了！」李凡的眸子之中陡然迸射出了兩束攝人心魄的精芒，開口朗聲道︰「你把遺憾看成牢籠，卻不知所謂的牢籠，又何嘗不是一把開啟無限希望的鑰匙！」
「瑟佩斯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所以此後他心系眾生，將自己心中對女兒的愧疚化作了對身邊所有人的關愛；老霍失去了妹妹，所以他才會十幾年一直堅持著尋找純靈聖體的下落，就是期待著有一天能夠回去救自己的妹妹出來！」李凡聲音朗朗，注視著夢魘魔馬道︰「而我自己，更是一直都沒有放棄對身世的追尋！」
心中突然想到了凌天秘典之靈，李凡現在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當初他在找到了自己之後為什麼會那般激動。
讓自己兄弟的傳承和凌天秘典得以有人繼承，這應該就是彌補了他心中最大的遺憾吧？
「因為遺憾所以掙扎。但你卻沒有發現，因為不願留有遺憾的掙扎，同時也成了通向無限希望的鑰匙！」李凡抬頭望天，嘆了口氣道︰「就算有時候困惑和迷茫就像是這茫茫無邊的夜空遮蔽了我們的雙眼，但是，卻總還會有點點星光在固執而倔強地閃爍不停，一如生命的火焰在跳躍不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凡看著那已經變得透明了夢魘魔馬，開口道︰「毀滅不是自由，而是軟弱的逃避！我雖然才不過十幾歲，但即便是面對生死危機時，卻也從沒有一刻想過要放棄過！因為我知道，只有活下去才會有希望。」
听了李凡的這一席話，一旁的霍思拉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抬頭看向李凡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一抹敬佩之意，霍思拉從來都沒有發現這個一直被他視為天才的少年原來有著如此堅毅的心性。
他的實力提升得如此之快，其背後，又得是付出了何等艱辛的努力和常人所不知的煎熬啊！
「你•••」
夢魘魔馬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所以我不會放棄掙扎，為了心中的遺憾，更為了那未來看似遙不可及的希望！」李凡看著夢魘魔馬的身子緩緩消散，平靜道︰「哪怕是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我也要張大嘴拼命地呼吸；哪怕只剩下了最後一根稻草我也會死死地將它攥緊！」
「因為活下去，才會有希望！這是眾生的希望，當然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