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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座落于通天廣場。《》

廣場頗大,可同時容納十萬余人,方便皇帝祭天時百姓朝拜。

通天塔名為通天,實際上不過是一座記錄著楚氏歷代皇後身前經歷的玉碑。

玉碑高約三丈,立于一座大理石高台之上。高台居于通天廣場的正東面居中位置,一面靠壁,另三面各有兩百階玉梯,新皇登基時,會從高台最下方,走向高台上的玉碑前,三跪九叩接受加冕儀式。

若是從高台的下方望向玉碑的頂端,恍惚間直入雲巔,倒真有一種高達通天的錯覺。

午時初,廣場已是人滿為患。只余通天塔的正前方預留了丈寬的通道,鋪著紅毯,從廣場的入口一直通到高台的最上方。

通道的兩邊,手執長槍的禁軍穿著錚亮簇新的鎧甲,三步一人,筆直的站著。

懾于軍人的威儀,百姓們絲毫不敢有逾矩的動作跟語言,就連推攘的小動作都不曾有。

引頸顧盼,只等時辰到,新皇駕臨。

午時正,鼓樂聲起。文武百官分作兩列,踏著樂聲進入廣場,一直走向寬闊的階梯兩旁,各站其位。

那打頭的文官不是別人,正是右相韓博!

從晨起到現在,他的嘴巴一刻也不曾閉攏過,臉上樂開了花,那是發至內心的高興啊!

因為今兒不但是新皇登基大典,同時也是他的女兒被封作皇後的大好日子,他早已位及丞相,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過了今朝,他將新添國丈身份,地位又提了一層,怎麼能不高興?

百官入列後,一身親王服飾的楚瀾在司儀的唱喏中跨進廣場。他的臉上掛著難以言說的喜悅,右手手心朝上,舉在腰側的位置,一只涂著粉色蔻丹的縴縴玉手輕輕搭在他的右手上。

順著那玉手望去,手的主人是一名化著精致的妝容,始終掛著端莊笑容的女子。她此時梳著皇後的高髻,只是那髻上,不曾簪有任何飾物,卻依然美麗端方。她的身上,亦是一身親王妃服飾。

此女子,正是左相韓博之女,安平王妃韓靈素是也。

她側仰著頭與身畔男子相對凝望,目光溫柔如水。若細看,定能瞧見她的眸底有著深情,有著喜悅,還有著一絲不易察覺傲然。

在他們的身後,當先的是一名內侍,內侍的手中端著一只鋪有明黃綢緞的托盤,托盤上置放著一只黃金打造、一尺半見方的方盒,至于盒中是什麼東西,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一路走過,鄰近的人竟能聞到一絲輕微的腐臭味。

內侍的後面,三十二名宮女分作兩列,走在楚瀾跟韓靈素的身後。每個宮女的手中,同樣托著一只鋪陳著明黃綢緞的托盤,托盤中端端正正的擱放著冕冠、鳳冠、龍袍、鳳袍等。

楚瀾跟韓靈素相攜到得階梯之下,司儀站在高台之上,唱喏著︰「先皇禪位,郊祀無主,休徵嘉瑞,前後雜沓,歷數在躬,不得不受。瀾畏天命,敢不敬從。起——」

「起」字落音,楚瀾韓靈素才敢跨上階梯,一路向上,行到一百九十四階的時候,司儀喊道︰「跪——」

待二人跪下,司儀喊道︰「一叩首!」

二人額頭點地,恭敬的叩了一個頭。

「二叩首!」

二人再次叩首。

「三叩首。」

二人又一次虔誠的叩了個頭。

「起——」

待司儀喊「起」,二人才敢起來。

如此禮儀連行三次,被趁著「三跪九叩」,乃是最莊重的行禮方式。

上得高台,一名內侍取出兩道聖旨,先是念了廢除楚沂儲君之位的那道聖旨,大致是說楚沂品行不端,不作為,不堪為一國儲君。而後才莊重的念了禪位的聖旨,楚瀾韓靈素跪接了聖旨。

緊接著是祭祀先祖。

楚瀾命剛剛端著黃金方盒的內侍將盒子放在擺放著香燭的條案上,自己親手將那黃金盒子蓋頂打開,再按下側面一個按鈕,盒子的四面頓時散開,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顆女人的頭顱,頭顱上的發髻輸得好好的,只是沒有一件飾物,倒跟韓靈素現在的發式如出一轍。她雙眼圓瞪,嘴巴大張,這樣的表情看起來,實在是過于驚恐了些。天同不著身。

雖是有些**張恐,卻依稀可以瞧出乃是前皇後柳湘!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膽小的宮女內侍們雖是雙腿打顫,惡心想吐,卻分毫不敢表現出來。

韓靈素漠然的看了那頭顱一眼,臉色稍微變了變,便再無別的反應。

楚瀾贊賞的點了點頭,接過內侍點燃的長香,分了三支給韓靈素,然後雙雙在條案前跪了下來。

楚瀾神情立馬被悲傷取代,目光望向玉碑上自己母後的名字,嘴里喃喃道︰「母後在天之靈,兒子已手刃害死你的仇人,終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跪在這里為您燃上一炷香了。母後,那人也命不久矣,很快就會下來見您了,對于那種無心無肺的男人,您大可以在下面將他踩在腳底下,狠狠的踐踏一番!」

楚沂的神情轉瞬由悲傷轉為狠厲,「母後,往後這大楚江山就在兒子的掌控中,再也沒人敢欺負兒子、陷害兒子,那無盡無休的明殺暗害,都將止于今日!至于楚沂,品行不端,為人殲險,胸無點墨,不過就是一個卑妾生下的賤種,又怎堪統治這楚室江山?兒子說過,兒子才是這大楚真正的君王,名正言順的繼承者!」

說著,楚瀾起身,將手中的香插進香斗里,狹長雙眸一一劃過玉碑上的名字,仰頭一聲長嘯,發泄了他這些年的憤懣與隱忍︰「歷代列祖列宗,你們看著吧,這楚室的大好河山,唯有我楚瀾才能讓它更上一層樓!」

這一聲吼,灌注了他所有的內力,距離傳播得極遠,廣場上,幾乎人人都得以听見。

「呵呵呵,是嗎?!」就在楚瀾話音剛落,一道清泠悅耳的男子笑聲帶著疑問,輕輕緩緩的散播在廣場的每個角落,廣場上百姓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卻無從發現聲音是從哪里傳出。

這道聲音帶著回聲許久才停歇。但凡習武的人都會知道,比起楚瀾剛剛那一聲吼,其功力要強過他數倍。

不過就在那疑是反句的兩個字後,便沒有後續的話了。

是她嗎?

她定是知曉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才會趕來的吧?

楚瀾與韓靈素對視一眼,二人眸中皆有著不可置信,心中對這道聲音都有著淡淡的恐懼。

按她那性子,一定不高興自己被人當槍使,可是既然已經發生了,她會將自己怎麼樣?他現在真的有些後悔當初听從韓博的話,利用她跟韓靈素的情誼,去除掉雲家,斷掉楚沂的臂膀了。

楚瀾跌跌撞撞的奔到高台邊,左右油走在邊緣,腳步虛浮不穩,仿佛隨時都會跌下高台去。

「陛下當心!」韓博看著楚瀾,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按說楚瀾此時還不算皇帝,韓博叫他陛下,顯然有些不合時宜了。不過誰又敢說他什麼呢?

楚瀾混不理他。望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頭,他多想揪出那道聲音的主人,可是這麼多人,他要怎麼揪出來?

「夫君,當務之急是黃袍加身,舉行完儀式!」韓靈素走上前,在楚瀾身畔低語道。

楚瀾終于有了點反應。

對,只要黃袍加身,只要舉行完這個儀式,他便是真正的東楚國君主!縱是那人,也斷不敢跟一國皇上作對吧?!

如是想著,楚瀾急切的走向司儀,道︰「速速主持加冕儀式。」

司儀微弓著身子道︰「請陛下跪于碑前。」

楚瀾當即迫不及待的跪于軟墊上。

「皇帝臣瀾,敢用玄牡,昭告皇皇後帝︰楚室天下,歷數無疆,欽若景運,以命于裕。夫樹君司民,天下為公,德充帝王,樂推攸集。」司儀當即唱喏道︰「加冕儀式,現在開始!正冠——」

端著冕冠托盤的宮女立馬走到楚瀾一側站好,由司儀捧起冕冠,一邊唱著吉祥的唱詞,一邊為他戴好冕冠,整理好儀態。

隨著司儀一聲「起」,楚瀾便站了起來,頭上的十二毓冕冠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這種聲音,此時在他听來有如天籟,美妙極了。那種即將為帝,即將手握霸權的喜悅霎時充盈他的胸腔……

「正袍——」

同樣,端著裝有皇袍托盤的宮女又走到司儀跟前。

楚瀾背對玉碑,面向人群伸直雙臂,視線微低,望著下面密密麻麻的臣民,心中波瀾起伏。

只要披上那件袍子,他就是他們的君王!

司儀抖開簇新的龍袍,在內侍的幫助下,從左袖到右袖,有條不紊的為他穿上,並系上玉帶。

「哈哈哈哈!」隨著司儀一聲「禮成」,楚瀾張揚大笑起來。

從此,他將睥睨蒼生,將一切曾經打壓過他的人踩在腳下!從此,只有他操縱別人的生死,卻無人決定他的存亡!1bxdj。

韓靈素望著這樣張揚自信的楚瀾,臉上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內心更是澎湃不已。她從來就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帝王!而她,即將成為這個國家的皇後!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叩拜,百姓朝拜。

楚瀾居高臨下,享受萬名膜拜帶來的滿足,展開雙手,大有胸懷天下的豪闊,許久才朗聲道︰「眾卿家平身!」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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