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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唐皇特使

謝叔方帶著千余人飛奔到渤海城下,這時候天色已經開始發白,遠遠望去,北門內外正在進行著好幾場小規模的戰事。

謝叔方想也沒想就帶著人沖著北門外的戰團殺了過去。

「楚王三萬大軍已到,爾等速速歸降,可免一死!」謝叔方的人一邊沖鋒一邊吶喊。

「楊將軍,快看那邊!」正在一片高坡指揮部下分頭圍剿突出城外的長林軍卒的楊皓,順著部下的手指向不遠處的一片山坡望去。

天色漸明之下,清晨遙遠的山坡後面慢慢挑起一支大旗,影影綽綽。旗面獵獵迎風,大紅底色之中鐵畫銀鉤般地繡著一個「李」字。接著,騎兵從山坡後出現,排成三道箭頭型飛快地逼近戰場。

「大軍來了,大軍來了!」

恐懼的喊聲突然回蕩在戰場空,郡兵四散奔逃,山坡瀑布一般沖下無邊士卒,在地平線聚集成一片殺戮之潮,在蔽天的塵埃中向戰場涌來。沒有經歷過大戰的渤海郡兵頓時炸了營。

城內馮詡和第五天、昆侖奴等人已經被逼到了門洞里,經過小半夜的廝殺,他們已經殺得神志不清,只知道機械地捕捉一切出現在攻擊範圍內的人,一個人影、一道刀光,驚雷厲電一般擊中人體,然後又倏然消失。他們都已經進入半瘋狂狀態,但在對面的郡兵看來,他們簡直就如同一個個活生生的催命鬼突然由陰世出現在人間。尤其是昆侖奴,皮膚黝黑,相貌出眾,而且力大無窮、出手如電,郡兵們都拼命想躲過那無處不在的攻擊擠進城門,但都被他凶狠地斬殺在城門前。突然 的一響,昆侖奴手中半柄斷刀飛天空,他想也不想地反手又抽出一把刀繼續狠砍猛劈,渾然忘記了自己正在攻擊的是和自己一樣的人。

面對數十倍于己的渤海郡兵,馮詡等人依然牢牢地控制著渤海北門,硬是將城外的楊皓和城里的傅岌分割開來。魏征、馬周、陳奉以及楊妃等人依然安在北門的城樓。只是混亂之中李世民的兩個兒子,楚王的義子李安和王小胡的家眷,已及楚王府包括春夢在內的一些老弱婦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北門外充斥著刀槍入肉,和羽箭破空的聲音,渤海郡兵已經大潰。

陳奉站在城樓大呼道︰「謝將軍到了,快開城門??????」

昆侖奴的最後一口刀也終于斷了,他扔掉斷刀,步履蹣跚地走道城門前,吃力地打開了城門,這在平常,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馮詡和第五天早已經累的虛月兌了。他們兩人靠住城牆,看著不遠處的郡兵,安靜地等待最後時刻的來臨。他倆渾身無力,雙眼模糊,終于支持不住慢慢坐了下去。

沒有預料之中刀劍加身的痛苦,第五天用力眨眨眼楮,扭頭望去,謝叔方正帶著士卒們貫陣而入。兵敗如山倒,圍在城門的兵眨眼工夫就潰退了。

第五天背靠城門踞坐,疲憊地掃視著戰場中瘋狂的殺戮。晨霧漸薄,太陽從對面的地平線升起來,照耀著這片血腥之地。

永康縣公,柱國李靖,現在正帶著三萬大軍扎營在一片荒野。這里距離渤海郡已經不遠了,李靖牢記著李世民給他的旨意,將叛賊逼道渤海郡以後就放緩追擊速度。

李靖有一個特殊的嗜好,那就是酷愛陳列紋繡。這一點連他的中軍大帳也表現了出來,只見他的帳中,能繡花紋的地方幾乎都繡了,而且繡藝精良。當然了,這些都是新皇帝李世民的禮品。隋朝末帝楊廣在奢侈足以夸耀前人,唐是承隋而建,隋朝的許多財物當然也就由唐繼承了,何況李世民絕對是個大方人——在他需要大方的地方。而李靖也絕對是個值得他大方的人。

李靖有資格享受這些紋繡,也有資格享受李世民的敬意,哪怕這敬意之中不乏拉攏之意。

大帳外一里才是轅門。三萬大軍駐扎當然要佔很大一塊地,而轅門是軍中重中之重,所以派了李大將軍最親信的偏將魏華齡掌理。這掌理是要監管軍中出入,遇敵示警。只是魏華齡卻再也沒有想到︰居然——果然有警。

是誰敢犯永康縣公,柱國、蒲州道兵馬總管、李大將軍的虎蹕?

來的人不多,只有一人一騎。那人滿面風塵,一臉樸實,卻仍掩不住那雙眼楮中的殺氣。魏華齡一接警報,就走向轅門,倒要看看誰居然熊心豹膽,膽敢光天化日沖撞轅門。他一雙小眼向遠處望去,就見那騎飛馳而來,馬背的人是個好騎士,只見他鞭鞘連揮,駿馬已飛馳而近。魏華齡喝道︰「備箭。」手下軍校就已彎弓搭箭,然後魏華齡叫道︰「通名。」一百余小校就一起高喊道︰「來者通名!」

來人依舊在飛馳,聞聲喝道︰「唐皇特使!」

魏華齡心內冷哼了一聲︰你就是唐皇特使,到了這大軍之中,只怕也由不得你威風。他一擺手,喝令旗下小校收弓,打開轅門,他自己卻站在了轅門正中。那人已轉眼而至,他似在轅門口都不待下馬。魏華齡沖著那一人一馬「吁」了一聲,他氣息極粗,那馬一驚,不由得站住了。魏華齡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怒氣,怒道︰「什麼人?!」

來人是個神色如鷹的漢子,魏華齡發現,此人雙手筋骨虯結,左手的拇指戴了一只鑌鐵環。不用問,這人一定是一個左式的弓箭手,而且是一把好手。這種鑌鐵環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戴的,普通的弓箭手只配戴一只烏鐵環,讓他們拉弓時避免弓弦割傷手指。這種鑌鐵環卻是一份特殊的榮耀,只有在軍中切實射殺過三十名敵人的神箭手才有資格帶鑌鐵環的。

魏華齡還注意到那人穿了一雙半舊的胡式牛皮靴,就是那種靴尖卷,靴腰卻很柔軟的靴子。這種靴子是七八年前流行的式樣,所不同的是,這人的靴子並不是通常所見的那種軟底靴,而是靴尖和靴跟都包鐵的硬底靴。七八年前,魏華齡剛剛歸唐時,就知道這種靴子,在當時是大唐皇帝李淵的衛隊獨特的標志之一,常人不敢穿用。

那人似頗心急,冷淡地一示腰牌。那牌龍飛于天,正面陰文刻了「如天子」三字,他一抖韁,就待前行,魏華齡一想現在的皇帝是已經是李世民了,心里便不再畏懼。于是一伸手拉住韁繩,口中怒道︰「不得亂闖。」

那人森然道︰「耽誤軍機,你擔待得起嗎?」

魏華齡從軍十五年,殺人過百,倒很少看到有人敢面對他的怒氣喝轉回來的。當下小眼一瞪,怒道︰「就是軍機也要稟報,就是八百里緊急快遞也要我先轉呈去。你縱是唐皇特使,豈不聞周亞夫細柳營故事。」

周亞夫是漢代名將,平定七王之亂他有大功。當年漢景帝曾親至軍中慰軍,但沖撞轅門,還是被他斬了馬首示眾。

只听那人嘿然道︰「大唐皇帝起身于兵馬,你倒休提那漢家故事,如今時勢不比當日,當今聖也不比那文弱皇帝。你一意相攔,當我這腰牌斬不得你嗎?」

說著,他一提韁繩,就欲沖入。魏華齡伸手一握轡頭,就要牽那馬匹。那人鞭子一揮,就向他腕抽去。那中年人早已藝成多年,當此亂世,久經磨煉,這一鞭風聲呼呼,竟是痛手。魏華齡也沒想到這面相樸實的中年人果敢如此,不由得一縮手。那人已一振鞭,單騎直向前方沖去。

就這一會兒耽擱,已有報信的小校先到中軍大帳稟了去。那人與那小校幾乎前腳後腳進的帳。李靖剛听完來報,就見一個中年男子走進大帳。帳門口小校欲攔,已被他抖手一振,撥開長鉞,步入大帳。那人入帳後就一掀袍褂,露出里面的腰牌,振聲道︰「唐皇特使李敢見過李大將軍。」

李靖與李孝恭共事多年,自然認的李孝恭貼身侍衛李敢。只是不明白李敢何時成了唐皇特使。李靖想了想,一肅手︰「皇可有何旨意?」

李敢雙目向四周一望,李靖一揮手,左右侍立的美人便已退了下去。李敢搖了搖頭,把一頭已經散亂的長發借這一搖略為理順,才努力平靜地道︰「在下此來,是為楚王之事。」

李靖心中微一沉吟。李敢是李孝恭的家將,按說當今皇怎麼也不可能讓他來當自己的特使。可他手里的腰牌怎麼看也不像是假的,那麼他現在這個唐皇特使代表的難到是太皇?莫非他是想請自己放過楚王?

李敢又道︰「皇帝陛下想請永康縣公手下留情,放楚王殿下一條生路!」果然如李靖之所料。

李靖心里也很為難,他雖有李世民在後面支持,卻也不好與太皇的特使輕易鬧翻,當下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

然後呼喚手下進來與李敢設座,然後才道︰「李承明勾結突厥,不行仁義。我奉皇帝之命,提兵來剿。李靖身負國家的安威重任,沒有皇帝之命實在不敢徇私。」

李敢沒有說話,他已就坐案前,從懷里靜靜地掏出了一個金牌,平整地放在案,一言不發,只看向那牌子望去。

李靖面色一變,那牌子赫然刻著「李淵」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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