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們走。」影五說道,「如果你現在走,總比被我們帶回去強。」
「不說了,直接動手吧。」影一的面容上劃過一絲冷峻,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對身後的青水輕輕地說︰「你先去後面等我一下,一會就好,不要怕。」
「影一,不要。」青水急了,拉住他的衣角,眼底滿是擔心和憂慮。
月陌竟然也站在台上,看到北堂絕過來,對他說道︰「還以為他要長時間不動了,沒想到竟然突然就來了。」
前方濃重的血腥味越來越令人作嘔,月凌汐眉頭緊蹙,自己是從殺戮之中走出來的,從沒覺得這血腥味有什麼,但是現在……現在竟有些作嘔?
「嗯,看來本王還是低估了那位名聲大盛的軍師。」北堂絕面容嚴肅,高高的駕著馬在台上︰「軍營里交給你,本王帶兵去看看。」
「嗯。」袖中匕首滑出,橫在自己身前。
一眾將士低下頭︰「不是,屬下知錯。」聲音齊齊,一點嘈雜也沒有。
「他救我,我便欠他個人情,現在自然要還。」月凌汐說的理所當然,之所以她不願欠別人人情,就是因為還起來會很難。
--至陰之人,我算嗎?
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握成拳頭,有些接受不了,她竟然,以血為引?這麼危險的事情,她怎麼可以這麼做?誰允許她……
那是他妹妹,他的親人,他要護著的人,此時正受著傷……他搖了搖頭,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北堂絕?若告訴了,絕定不會讓她如此做下去,他的性命朝不保夕;若不告訴,汐兒自己一人承受這傷害,還會被絕誤解,這……
月凌汐轉過身,頭上的樹枝隨風作響,她將那日的情形完全告知于他,她看上的人,就絕對值得信任,錯不了。
「嗯。」這些步驟,一點不能少。
三王爺一揮手打斷他們的話語,身上冰冷之氣四溢︰「本王養你們,就是要你們來慌張的嗎?」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在每個將士的耳邊。
這方營帳,里面探討聲不停,外面的暗衛影衛齊齊保護,半分都不用擔心。
「王爺,敵軍在我方西北一面發起攻襲……」
一時間,下面的軍營有點紛亂,這涉月,不動則已,一動便是全面逼近啊。大家眾說紛壇。
軍鼓聲又起,月凌汐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出去一看,拉住一名士兵問道︰「這里出什麼事了?」
冷要急拔。「我想是。」北堂絕回答的干脆,「這幾日涉月一直按兵不動,只管操練軍隊,像是在等機會,那個軍師,倒是真的引起我興趣了。」
內力的兩個極限,一是淡到毫無顏色,一是濃到毫米間看不到東西,很顯然老頭屬于前一種,而北堂絕則屬于後一種。
無酒仙一如既往的掀簾而入,看見她還保持著打坐的動作沒動,不禁心里感到滿意幾分,酒蓋一掀,問道︰「可悟出些什麼,講來給師傅听听。」
「王爺,東面有敵軍來犯……」
他這個傻妹妹啊,表面上再怎麼無動于衷,可這內里的做法……
見他看出來了,她也不隱瞞,萬分平靜的應了一聲,剛才的參悟她悟出的東西雖然少,但倒是靜下了心,想明白了些東西。
「嗯。」月凌汐點一點頭,然後將自己的所悟說了出來,而後說道︰「只是一小點而已。」
「跟本王追上去!」一揮手,這方人馬浩浩蕩蕩的向著山谷而去。
「我怎麼知道?剛才把她叫去問了問,什麼都沒得到。」月陌的眼底閃過一絲深色,笑容暖如春風,讓人一點看不出破綻,「看來,還是你自己問來的有用些。」
「上!」影三一聲大喝,三人一躍而起,在這一方不小的包間里纏斗起來,青水縮在雕花的屏扇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卻絲毫沒忘了他們剛才說過的話。
月凌汐劃開早已傷疤道道的手腕,鮮紅的血液迎空而起,與他的內力纏繞在一起,很快便將無色的內力染成了艷麗的血紅色,手腕一翻,紫色的內力也運了進去。
北堂絕一听便听出了些端倪,這個月陌來軍營少說已有好幾日,怎麼偏偏挑她送藥這時候把她帶走說話?「他們去了哪里?」
「你剛還不要去嗎?現在就不知道去哪了?」北堂絕見她沒反應,直接拉她上了馬,向戰場而去。
想來也不會在他的手下這里套到什麼話。北堂絕的指尖敲打著桌子,低頭看著京城送來的奏折,淡淡地說︰「下去吧,等你家主子回來了,叫他過來。」
月陌哼了一聲,打開看了看,有些驚詫︰「涉月王朝的糧草運到了?他們莫不是準備在這里長久扎營?」
月陌向前看了一眼,對著慢吞吞上前的月凌汐正色說道︰「汐兒,絕的身邊有暗衛保護,你不用跟上去的,你的內力,怕是還沒有我好一點吧。」
「是。」
「既然知道,那還亂哄哄的說什麼?莫不是連軍紀都忘掉了?」他的聲音里透著王者之威,看著面前的千萬兵馬,冷聲對所有的人說。
「那藥你就別管了,他會送過去,現在,你要做的是就是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
北堂絕一揚馬鞭,帶著身後的五萬精銳部隊,迅速開向軍事要道,這個地方,怎麼也不能讓他們佔了。
--怎樣的辦法可以救他?老頭,你說不說?他正埋頭處理著手上的軍務,便見月陌的親信在帳外說要見他,于是便應了一聲,卻見本該是月凌汐一手操辦的事,現在卻跑到了他的手里,不禁皺眉︰「她呢?」
現在不說,待他以後蠱毒好了再說,也不遲吧。
「小心。」月陌低聲說道,然後便退到了後面。
月凌汐站著沒動,北堂絕一走,身後暗衛影衛就立刻跟上,一點地方都沒給她留,她抬手揉了揉鼻子,看來這些護衛對自己還挺有成見呢。
「胡鬧!」月陌拉住她的手臂,滿臉憤怒,「你為了救他,不要自己的命了嗎?」
他果然是知道了。月凌汐輕飄飄的撥開他的手,不答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以血為引配藥的?」
「這……」月陌猶豫了,思慮了一陣,才點點頭,「你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擾亂他的病情。」
「再想想。」北堂絕眯上眼楮,面容上的神色絲毫不變。「說不準會有埋伏。」
「我說了,再難也要還了這個人情。」她早預料了他的反應,此時一點都不慌亂,從一支低一些的枝干上折了片樹葉下來,就往外面走。
自己不喜歡他,沒必要給他招惹麻煩,也沒必要讓自己不好過。
月凌汐再次睜開眼時,已是第二日半下午了,這一天倒還真是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無酒仙說的︰就算你練得再好,也需要自己參悟。
「去後面。」影一也不管她是否听自己的話,手一撥,便將她擋到了屏風後面,劍鋒一正,對上他們三人。
「我一接到主子的命令就來送藥了,所以並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還不等她說完,無酒仙就擺擺手,臉色一冷︰「多制一些?你當你的血可以無限的用啊,還沒等你制出藥來,你就先有意外了。」
身後的暗衛影衛面色一變,相互對視了一眼,王爺帶一個女人去出征,這……來不及多想,他們便跟著駕馬狂奔而去。
「那個藥,為什麼要以你的血為引子?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們?」月陌帶她走到一處密林,確定四周沒有北堂絕的暗衛影衛,這才問道。
月凌汐抬頭看著他的眼眸,月陌的眼眸與正常人無異,而並不是她這樣的紫眸,但又不像北堂絕深邃的黑眸,很普通,里面卻有不容忽略的……對親人的關心。
「是。」月陌一低頭答道,在場的人毫無異議,這月陌的軍事才能他們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此時把軍營大權交給他,沒有人覺得會有什麼不妥。
北堂絕看向那里的山谷,地勢險要,山丘之間寸草不生,根本無法埋伏,但是道路上卻詭異的長著一層又一層的青草,綠的有幾分扎眼,中間點綴著色彩艷麗的小花。
「王妃,王爺下令出征了。」
「這血腥味很詭異。」月凌汐靠在他胸前低聲說道,「還有這花,這草,都很不尋常。」
「什麼?以後還要渡毒?」月陌驚訝了,他本以為只是以血為引這樣,卻不想到這件事麻煩到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眉頭一皺,他這又是想干什麼?于是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那藥……」
「陌,你知道什麼了?」月陌剛一進來,北堂絕就一句話點明叫他來的目的。
帳外的月陌幾乎咬碎一嘴銀牙,心里擔心和憂慮交織在一起,恨不得此時就沖進去。
北堂絕的營帳
「我自有我的辦法。」月陌轉到她身前,月白色的長袍襯得他如謫仙一般優雅,可此時這張俊逸的臉上卻充滿了擔心,他繼續問道︰「你說啊,汐兒,你難道不知道你會有生命危險嗎?」
--不怕不怕,我都不怕你著什麼急,走吧,配藥去。
--那辦法很難……
對,只是還情而已。
所以,她這就打坐參悟來了,一天多的時間,倒覺得還真有些長進,自己悟出來的道理,比別人教的要好得多。
這便是那天月凌汐與無酒仙之間的對話,當時她想都沒曾想便一口答應了。
「好吧……」許久,月陌嘆一口氣,還想說什麼。她卻打斷他,徑直向外走去,也不管他。
「我們不怕……」軍隊里沉寂了一會後,李副將忽然大吼了一句,緊接著後面的軍隊也爆發出強烈的吼聲︰「不怕!我們不怕……」
只不過這草,這花,是不是開得太突兀了一些?月凌汐此時坐在馬上,也沒辦法下去一探究竟。
月凌汐握了握袖中的匕首,這幾天可是關鍵,怎麼也不能讓他再動內力,不然,就算是渡毒,也毫無回天之力了。
「既然他們敢來犯,那麼難道我們還怕他不成?」北堂絕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本王的兵,有誰怕盡管站出來,本王不用那麼無用的人上陣殺敵!」
「把心收回來!」從來都是一副和藹老頭模樣的無酒仙此時帶有些怒氣的聲音響起,她眼簾微一眨動,閉上眼楮收回思緒翻飛。
「做什麼?」月凌汐紫眸微眯,他這個語氣,倒像是知道了什麼……
「我自己問要是能知道還找你干什麼?」北堂絕把手里面的折子甩給他,往椅子上一靠,「處理了。」
半晌沒听到他回應,月凌汐微微轉頭,紫眸愈發的深了起來,緊緊地看著他︰「你別以為我做不到。」
「我不管你什麼感覺,既然你答應了我不會說,我便相信你不會說,你若是讓我失望。」月凌汐不回身,抬起手,青綠的樹葉在她手中碎成幾片,「那我便,再也不會認你這個哥哥。」
那男人也機靈,一听便知道王爺指的是她,于是恭敬地說道︰「王妃被我家主子帶去說說話,畢竟幾年不見了。」
月凌汐從馬上跳下,這里是他指揮的場所,那暗衛影衛的意思,她也不傻,多少感覺的到,此時她站在這里,沒有意義。
「你把一切說清,我要知道。」
「王爺,敵軍正向軍事要地而去……」前方戰場上,沖回幾名打探消息的將士。
她背對著他,根本看不見她的臉色,只是那背影,萬分孤傲。
「你想去哪?」北堂絕一身戰袍,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眸里寒光乍現,沖她一伸手,「上來。」
那日……
三王爺听著下面一陣陣的喊聲,緩緩揚起右手,軍隊瞬間安靜了下來,听著他說話,「李副將,帶領七萬人馬,把西北給本王守住了!司徒副將,帶領十萬人馬,把東面守住。守不住就給本王死在那里!剩下的人馬,五萬留守,五萬跟本王走!」
這個關頭,她若還想一些別的,那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殊不知,前方天地的危險重重,只為了他和身前的女人而設。
他在關心自己?月凌汐愣了一愣,問道︰「若我告訴你,你可能保守住這件事?」
「好了,再不配藥,那小子可是熬不過這幾天了。」無酒仙這樣說了一句,手一揮,手里的酒葫蘆被放到了檀木桌上,同時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內力縈繞著二人而起。
他當然看到了月凌汐的那個小動作,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並沒有什麼舉動,這個問題,以後有的是時間來解決。
月陌坐在帳篷外面的一角,面對著後面的一片青綠,眼前是一面鏡子,很清亮的鏡子,這是他從外域帶回來的,在給月凌汐搭建帳篷時忽然想到這樣做的,卻沒想到,沒想到……
將軍令牌,此牌一出,軍營里以我為王,無論是誰,哪怕是皇上親自坐鎮,也要听這令牌的調遣,所以皇上從不輕易把此牌拿出來的。
帳篷外面一層結界,任他怎樣咬牙怒氣四溢也干擾不到里面二人,他的眸子里染上許些猩紅與霧氣。
她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再難也要還清。」
「在戰場上才操練軍隊?這倒是頭一回听說。」月陌彎起嘴角,「他們不超過兩國界限,我們就拿他沒法,但時間一長,我們這里的朝堂上,可是不能少了你這個大人物啊,畢竟,那里還有個丞相虎視眈眈呢。」
帳內,月凌汐簡單包扎了下傷口,聲音淡淡的︰「老頭,我想把這藥凝成藥丸,多制一些,萬一要是哪天有什麼意外……」
反正就只是還情而已,沒必要顧慮那麼多。
他們身後的暗衛影衛一愣,隨即不動聲色的讓開道路,可那感覺,怎麼也不像是真的要恭候她上前。
前面墨色的身影一頓,感覺到身邊沒了她的氣息,回過身來對她冷聲說道︰「跟上來!」
「引他出來?」月陌問道。
第二天
「北堂絕,不管怎樣,你若是敢用內力,別說救你,我直接殺了你。」她的聲音突然冷到極致,幾乎是貼著他的耳邊說道,聲音不大,他卻听得真細。
無酒仙眉頭一皺,看來她昨天的身體沒緩過來,不然臉色不會如此。他內力凝在掌上,緩緩推進她的後背,以輔助她療傷。
「去哪?」幾乎就是下意識地月兌口而出,她問道。
「又出征了?」月凌汐二話不說,隨便拉過一匹馬,正要趕過去,卻听見背後冰冷的聲音響起。
--難又怎樣?這里還沒有我怕的東西。
「哪里有一小點?」無酒仙搖搖頭,一點不給她面子,「這樣的所悟,差得太多。下次記得平心靜氣,再要是敢在參悟時想別的什麼破事,小心老頭我不客氣。」
月凌汐把藥往食盒里一放,跟著無酒仙往外走去,他一揮手,結界自動消散了去,然後看也不看她就大步出軍營,現下能如此灑月兌絲毫不在意地出入軍營的人,怕是只有他一個吧。
「嗯。」北堂絕的黑眸看著房梁,雙手抱在腦後,那叫一個輕松。
--百年也找不到一個像你如此身體陰寒之人,只是這方很危險,老頭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這輩子中收的唯一一個徒兒,我還舍不得我那藥草和內力呢,不過我勸你想清楚,渡過蠱毒以後每月滿發作的那次毒,可不是一般人撐得住的。
「是!」將士們的軍心高漲,十分有秩序地向各自的戰場列隊而去,北堂絕將懷里的將軍令牌遞給月陌,「軍營里的事,全權給你。」
雖然這是在威脅他,但是……該死的就是生不起氣來!
月凌汐也不扭捏,大步走到他身後,被他拉上了馬。
月凌汐一哽,撇下嘴,接過他遞過來補血的丹藥,運氣調息,臉色因為耗費了太多的鮮血而蒼白的厲害。
不過,也不管自己什麼事對吧,自己只要保護他不用內力就行了。
不管怎樣,這里必須要守住,若是這里失守,那麼後面……北堂絕加快了速度,月凌汐皺一皺眉,他們是順著沿路的血跡追來的,看來王副將的人馬還在浴血奮戰,耳邊響起隱隱的廝殺聲。
「王爺,涉月的軍隊已經進到了那面的山谷中,還在向前行進之中,要是再不快一點,怕是前方要道就要被他們佔據了。」
「本王知道。」北堂絕握著的馬韁緊了緊,「早听聞這谷以詭異著名,很少人來,卻重要萬分,此時一見,還真不能掉以輕心。」
如果因為欠著他的人情而糾纏不清,她可不願意。
這座帳篷剛剛建起,所以她根本沒發現物品有所變動,屋子里,看似很平常的多出了好幾面鏡子,正好通過折射將屋中的一切收入鏡中。
自己真的好弱,弱到根本被別人看不見,弱到連自己的都保護不了,更何談保護小姐,她一定要變強,一定要!
--那好吧,那方子需要至陰之人的血液輔為引,再加上老頭子我所種的藥草,用內力配置,足月後便可將蠱蟲加以封印,到時候,在月圓之夜將蠱蟲移到至陰之人身上,以後每月只毒發一次,半年後便可僵死在那人體內,只需流血引出就可了。
兩軍交鋒,先一步前去的部隊已經和涉月一方纏斗了起來,北堂絕一到,便有一名渾身是血的兵將沖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正是前幾日在軍營里一起議事的王副將。zVXC。
月陌從帳後走出來,臉色不太好看,一把奪過月凌汐手里的食盒遞給旁邊的親信,拉起她就走,拉著她的手力氣很大。
「嗯,我內力弱得很。」月凌汐大方肯定,一點也不羞愧,唇角緩緩拉起一個妖冶的笑容︰「不過--若是在這不以內力為主的戰場上,對付他們我還是綽綽有余的。」
……
青水看著眼前的人衣袂翻飛,影一,影一……這樣對自己,不值得,不值得……
「嗯,我听到了。」北堂絕攬住她。
這樣,自己也可以有個人保護了麼?
【親們,可以給墨兮提意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