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搖曳,紅紗輕蕩,原本喜氣的喜房中此時卻寂靜的可怕,床頭上坐著一個女人,不安地絞著手指,忽然拉下蓋頭,光潔的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熱……好熱……」
自己在府中受欺負了那麼多年,老天終于肯眷顧自己一回,讓自己嫁給心愛的男人,雖然她知道他不愛自己,可是,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她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
屋子里的燻香裊裊,催的人異常干渴。
她站起身子,去拿桌子上的合歡酒,看了看四周,急忙往嘴中倒了一小口,燥熱的體溫好像還沒降下來,她忍不住又喝了一些。好甜膩的味道,她的腦袋昏昏沉沉,手撐在桌子上,搖了搖頭,頭上的珠冠叮當作響。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再也無力支持身體的重量,摔倒在地上,生命力好像在一點點流逝,她驚恐地想大喊,可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終于,迷茫的黑眸輕輕地闔上,只剩下眼角未干的淚痕。燭光仍在跳動,突然一道黑光在她的左肩處閃動幾下,又消失不見。
門被推開,一雙繡著錦雲的黑靴踏了進來,紅色的喜袍隨著男子的步伐微微搖曳,北堂絕冷凝一眼地上的女人,心里萬分不屑,皇兄是要自己娶她,可並沒說她會不會「意外死亡」,呵,這種卑賤丑陋的女人還能配得上他!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她,她的幾個姐妹去她的別院辱罵她,她卻連話也不敢反駁一句,臉上還有一塊紅色胎記,丑陋至極,也難怪是丞相府最不受寵的六小姐,還指望做自己的王妃?
「來人。傳令下去,丞相府的六小姐月凌汐不幸身亡,未與本王行交杯之禮,于三日後蓋棺送回丞相府。」
「是。」
……
耳邊傳來陣陣哭泣的聲音,月凌汐甩了甩頭,觸感卻是冰涼的木板,睜開眼楮,頭頂上的白紗挾著紅紗輕蕩,牆上的喜字還沒撕下來就貼上了一個白色的「喪」。
自己,是在……棺材里?!
她疑惑地挑了挑眉,威力那麼大的炸彈還沒炸死自己?伸出手模了模棺材壁,沒穿透,自己真的還活著?
嚶嚶的哭聲不絕于耳,她有些厭煩地呵斥了一句︰「別哭了!煩不煩!」
果然,令人煩擾的聲音嘎然而止,半晌都沒听到一絲聲響。丫的,被自己嚇死了?月凌汐想了想,還是不要傷害無辜的好,沒準是自家兄弟呢!她得好好問一下這里是怎麼回事?太不像話了,人家的喜堂干嘛當自己的靈堂啊!
于是月凌汐猛地坐起來,翻身躍出棺材,一腳踩在了靈堂前供奉的水果盤中,她沒想到會是這樣,身影一歪差點摔倒。她心中暗罵一聲,急忙伸手抓住棺材,才穩住了身形。
定楮一看,這里……是哪兒?她立刻意識到不對,身上的衣服也是非現代版的古典的長裙。不對,這里不是組織,再看向地上屬于呆愣狀態中的小丫鬟,月凌汐跳下台面,抓住她的手腕試探的問道︰「拍戲?」
靜默,一片靜默。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就知道嘛!那麼大威力的炸彈怎麼會沒炸死自己,難道是,穿越?
自己和搭檔藍藤做任務時竟然遭到雇主背叛,所以,她也只好與背叛自己的人同歸于盡了,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種這檔子事!
看來也只有這個悲催的答案能回復自己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可憐娃,剛死就被自己附身了。
她伸出白希的手指,在那丫頭的面前晃了晃︰「喂!回魂了!」
小丫頭煥散的目光一點點凝在一起,緩緩轉向月凌汐,突然抱住她大哭起來︰「小姐,你還沒死!太好了!嗚嗚……小姐,奴婢就知道你不會丟下奴婢的……」
小姐?看來還有點家世,不錯啊不錯,不過……月凌汐一向不喜歡別人亂踫自己,除了關系好的弟兄以外。她不動聲色地把她推開,問道︰「你是誰?我是誰?這是哪兒?我的一切你都和我說清楚。」
「小姐,你……」
月凌汐揮揮手打斷她即將出口的嗚咽︰「你快說,別廢話!」
小丫頭一愣,眼淚被嚇退回眼眶里,張開口,把她八年中跟著小姐的一點一滴全都如倒豆子般都說了出來。
月凌汐倚靠在棺材邊,默默地听著,順手拿起幾塊供著的點心填填肚子。
剛立春的夜晚還有些涼,月凌汐抱胸瞥了一眼地上恨不得蜷縮成一團的丫鬟青水,頓了頓,月兌下了外袍給她披上,青水一看,急忙又月兌下來︰「小姐,您快穿上,青水不冷。」
「給你就穿上,凍壞了怎麼辦?」她挑了挑眉,重新把衣服披在青水身上,她可是殺手出身,這麼點寒冷還奈何不了她。
青水卻被月凌汐這一句無心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從小到大,也只有小姐會這麼關心她了。「小姐,謝謝小姐。」
「沒事啦,接著說。」她不以為然,繼續津津有味地听故事。
夜幕漸漸被黎明替代,月凌汐伸了個懶腰,嗯,昨天該了解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今天,就該去適應適應新生活嘍!
「青水,去給我打盆冰水來。」她玉手一揮,懶懶地揉了揉眼楮。
「冰……水?」青水瞪大了眼楮,「小姐,冰水,會不會太涼啊?」
「不會不會,快去吧!」她挽起袖子,有點迫不及待。
「是。」青水弱弱地點頭,她家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勢了呢?她疑惑地咬著唇角,劃拉著兩條小短腿,飛奔出去,很快就端回來一個銅盆,背對著月凌汐放下。
她走過去,看見水面上浮沉得面容,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就是自己的臉?
她不滿地皺起眉頭,明明臉還是前世的容顏,可為什麼這上面會多了這麼大塊胎記?真是破壞美感。她無奈地搖搖頭,捧起水洗起臉來。
一手接過青水遞來的毛巾,擦干拿下來,卻看見毛巾上染上了一大片紅色,微微一愣,好看的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原來如此。
她也許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故意在臉上涂了這塊深紅的「胎記」,可自己不需要,她月凌汐十分自信有能力保護自己,她不必這樣偽裝,手指上加大了力度,將「紅色胎記」擦拭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