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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創異空間1

當夏鷗靈在雷滕進的打點下來到214寢室時,何英月正在跟于晴爭吵著什麼。

「英月,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于晴來到何英月床邊好說歹說,何英月就是不同意。

「不!不用了!」何英月大喊著忽然一把抓過于晴,「于晴,你帶我去王平的墳地,帶我去好不好?」

于晴也被她嚇壞了,胳膊被她如枯樹枝一般的手抓得生痛,但她卻忍著沒有申吟。

「于晴,我求求你了,求求你陪我去!」

「你要去那里做什麼?別人都說……都說王平的怨氣很重,她家里人都不怎麼去看她,我們還是……別去了吧?」于晴面露難色。

「篤篤篤!」夏鷗靈見她們僵持不下,也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便敲了敲門。

何英月和于晴僵在原地,兩人一同往門口看過來。對一個陌生人的到來帶著懷疑與排斥。

雷滕進連忙站出來為他們介紹了一番,然後說︰「于晴,英月,你們的事靈子可以幫忙。」

他眸中散發出來的堅定光芒並沒有讓于晴和何英月完全相信。何英月深深凹陷的眼窩里,雙眼放射出恐怖的光芒,「你能帶我去王平的墳地嗎?」

「你知道王平埋在哪里嗎?」

「我……于晴知道!于晴還去參加了她的葬禮!于晴,你知道的,你帶我去吧!」何英月激動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

于晴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雷滕進和夏鷗靈,她這樣的神色讓夏鷗靈有些不解,但是想要調查這件事,去王平的墳地看看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她上前一步道︰「我們就去看看吧!」

于晴有些為難地說︰「其實……其實王平她因為是未成年……所以沒能得到很好地安葬,被火化後也不能入住公墓,我覺得她應該不太希望別人去打擾她……」

「人類是群居動物,死後也一樣,沒有人想要孤獨。王平如果沒能入住公墓的話,則更可能需要有人經常去看她。亡靈也是會有孤獨感的。」

夏鷗靈的話讓于晴終于答應帶他們去王平的墓地。

……

何英月因為害怕同學看到她的樣子笑話她,穿得嚴嚴實實地,幾乎只露出兩只眼楮來。

離市中心很遠的郊區,有一個防護林,王平居然是被埋在了這種地方。

距她死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矮矮的墳上就已經長了不少雜草。

看得大伙兒心里一片酸楚與淒涼。

夏鷗靈悄悄觀察了一下周邊形勢,這里說是防護林,其實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這些年來幾乎無人看管,有些樹木還被人砍走了。樹林里芳草萋萋,草葉都已經開始枯黃,地上不時可見高低不平的小山丘——或者,是小墳墓。

但是這些墳墓都因為常年無人打理而快變平了。墳頭上偶爾可以看到一兩個亡靈,甚至還有小孩模樣的亡靈坐在上面沖她笑。等她再要看清楚時,它們又都消失在了墳頭上。

何英月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王平道歉,然後是幫她拔掉墳上的雜草,一邊拔一邊哭。沒有眼淚流出來,但她的喉嚨已經哭得嘶啞了。

當所有的草都拔完後,王平卻沒有如她所料地在她耳邊跟她說話,這讓何英月感到一陣絕望。

于晴不忍看她這樣,把她拉起來,「好啦,其實這件事也不是你的錯。你這樣做已經夠了,王平應該能收到你的歉意了。我們回去吧!」

「不!要不是我自私,她根本就不會死去。王平都是因為我而死的!王平,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平,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我寧願恢復到以前不起眼的樣子,也不要像現在這樣下去了。王平,我的會員卡也不見了,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求求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于晴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說,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卻讓她不得不懷疑鬼神的存在。何英月的情況跟王平的太過相似,光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何英月太過激動,鋒利的指甲抓得于晴手臂都流血了。

夏鷗靈上前將兩人拉開,一臉嚴肅地對王平道︰「想救自己就安靜點兒。現在,你把事情的前後經過一字不漏地告訴我吧!」

何英月看著她,嚴重透著明顯的不信任,雷滕進一看急了,連忙在何英月耳邊道︰「前段時間403寢室的慘案就是靈子破出來的,我親眼所見邊瑞和湯斯達變成鬼的樣子。英月,你要相信她,不然沒人能幫你了。」

何英月的臉色變了變,再次看向夏鷗靈,開始將王平告訴自己關于會員卡的事以及後來的奇怪經歷都告訴了她。

夏鷗靈听完後,沉默了一會兒道︰「這麼說來,關鍵還是在于創異空間,你還記得地址嗎?」

「記得記得!」何英月點了點頭。

「但是我們去找過了,根本找不到。是不是其實根本就沒有創異空間?」

「怎麼可能沒有!我跟王平都在那里辦了會員卡!」何英月激動地說。

「但是你們的會員卡都弄丟了。」夏鷗靈點破事實,接著說,「你們不用爭了,把地址先告訴我吧!」

何英月來王平的墳前一來是想求得她的原諒,二來是想求她救她。雖然兩者都沒有達成,但心里還是安心了不少。

然而,當他們準備離開時,何英月卻突然猛地往身後一轉,面露驚恐。

她這動作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英月,你看到什麼了?」于晴嚇得臉色都發白了。

何英月疑惑地看了看空蕩蕩的樹林,以及她身後王平的墳墓。「沒、沒什麼。」

一行人繼續前進,何英月剛剛的動作讓夏鷗靈提高了警惕,眼角的余光下,她確實可以看到一個女生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

看不清她的臉,但她既然沒有什麼其他動作的話,夏鷗靈也沒必要去理會了。

回到學校後,于晴帶著何英月回寢室,雷滕進想跟著夏鷗靈一起去找創異空間,卻被拒絕了。他很受傷地道︰「靈子,你就讓我一起去嘛!我又不會打擾到你。」

「你怎麼知道不會打擾到我?雷滕進,這不是件好玩的事情。你跟于晴她們一起好好呆在學校吧,有什麼消息我聯系你。」夏鷗靈絲毫不理會他的請求,冷冷地離開。

何英月回來後就變得神經兮兮,不說話,不吃東西,看到鏡子就摔。

每天,她都會抓著于晴說一通奇怪的話︰「她來找我了!她來找我了!她說我的卷發好看,我的卷發真好看,所以她也要做那樣的卷發!」

「何英月,你在說誰呀?」于晴覺得很奇怪,听她這話里的意思,不像是在說王平。難道,還有其他人?

「王平的卷發已經被她拿走了,她又要來拿我的!啊!救命!救命啊!于晴,快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做發型了,再也不做了!」

……

何英月的失常並沒有加快夏鷗靈的尋找速度。直到第四天,她才在他們提供的地址附近一個很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了一個叫「創意造型」的發屋。

這是唯一一個跟「創異空間」名字有些類似的理發店,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走進了創意造型。

店老板是個臉上有些滄桑的中年女人,還有幾個年輕的理發師。店里沒有一個顧客,看到于晴進來,他們都顯得非常高興。很熱情地迎了上來。

然而,當她問起「創異空間」時,店里的人卻都不太高興地看著她。

「額……那個,對不起,打擾了……」也對,任誰被問到自己同行的地址都不會太高興吧!

「等一下。」老板似乎很是無奈地開了口。

夏鷗靈被老板請進去,並叫理發師搬了椅子來給她坐。而後開始問她是怎麼知道創異空間的。

「我只是隨便問問。」夏鷗靈猜想或許自己問錯地方了,不安地站起來想要走。

老板卻一把按住了她,突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是這附近學校的新生吧?創異空間,是我這個店四年前的名字。」

夏鷗靈一驚,隨即又感到很高興,總算沒有白找。但馬上,她又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可是,前不久我同學還在你們這里做了發型額!她說是在創異空間做的,還辦了會員卡。」

「什麼時候的事?」老板娘的面色瞬間凝重起來。

「大概一個月前吧!」夏鷗靈一五一十地把王平和何英月的事告訴了老板,老板听得臉色大變,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老板,你怎麼啦?」

「小姑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貪心才害了你們啊!早知道這樣,我早就應該把這該死的店給關了,還換什麼店名啊!」老板悔恨的淚水流滿了一臉,她開始跟于晴講創異空間的故事。

……

十年前,我在這里開了一家叫「創異空間」的理發店,為了吸引更多顧客,我女兒給我想了一個鑽石會員卡的制度,叫客人一次性充滿四千塊錢,享受終身免費造型的服務。

但是我內心深處還是覺得女孩子自然點比較美,所以一直不同意我女兒做發型。直到她十六歲生日那天,我才經不住她的再三請求答應了,並叫我們店里最有經驗的造型師給她做離子燙。

我女兒別提有多開心了,看到別人那漂亮的發型,那一天,她興奮得每一刻都不願安靜下來。

在做離子燙的時候,我跟她說了好多遍叫她別動,可她就是不听,最後……

我當時在樓上,只听到「啊!」地一聲尖叫,接著是我女兒大哭的聲音,等我跑下去時,她已經被突然掉下來的加熱燈給燙得整張臉都變形了。造型師們也都嚇壞了,年紀大一點的菜想到要去切斷電源,但是,那時候已經什麼都晚了。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塌了!

我女兒的臉,就那樣被毀了,而她的頭發,也被燒成了一團,別說再做造型了,就是再長出新的來恐怕都有困難。

從那以後,我女兒開始怪我,成天抱怨我,說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理發店,給那麼多人做了漂亮的發型,卻唯獨在她身上出了問題,她開始恨我,甚至還以自己毀容為樂,只要有客人來店里,她就是突然跑出來嚇人。

有一次,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也來做離子燙,做出來的效果非常好,女孩很滿意,可是,就在她準備付錢的時候,我女兒卻突然沖出來拿過旁邊正在做頭發的一個女孩頭上的加熱器就往那女生身上打,她把溫度調到最大,撲到女孩身上……硬生生把她的臉也燙得毀了容……

我原本以為她只是恨我,卻沒想到竟然會做出這麼偏激的事情,那個女孩的一生就那樣被她毀了!

所以,那天,我狠狠地打了她一頓,還罵了很過分的話。我說,你要是再這樣下去,還不如去死得了!

我永遠都記得,當時我女兒看我的表情,猙獰得讓我全身都打顫,她的眼中充滿了恨意,她對我大聲吼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媽媽,你不配做我的媽媽!你們全部都是自私的人,全部都不想要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她說完,就沖了出去,我當時正在起頭上,也沒有去拉她。

我要是知道,她會去自殺,我絕對不會……

……

說到這里,老板已經止不住哽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夏鷗靈的眼淚也悄悄滑了出來,一旁的年輕理發師們也開始抹眼淚。他們都是老板娘後來請來的人,一直抱怨創意造型生意不好,沒想到,竟然還有一段這樣的往事。

「自從我女兒走後,我就片刻也沒安寧過,據說鬼魂只記得生前的事,所以我特地改了店名,不想讓她去害別人,雖然生意越來越慘淡,但我一直堅持著。你永遠也無法體會,一個單親媽媽的難過。我怕我女兒,但我也想她,所以……我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記住她。可是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一直在尋找那個消失了的創異空間,還……還能虛造出一個創異空間來……」

老板的故事讓夏鷗靈為之動容,從小就沒有獲得過真正的母愛的她在听到這樣的故事時,心里既羨慕又難過。如果她也有個這樣的媽媽,該有多好。

但是難過歸難過,同情歸同情,這個創異空間害死了王平,現在又即將讓何英月走入死亡,這是不爭的事實。

「阿姨,人死後按理說是應該進入輪回通道的,你女兒到現在還沒走,就表示她在人間還有很大的留戀。一般的靈魂也是無法虛構出一個空間來的,現在能出現這種情況,要麼就是你女兒怨氣過大要麼就是……有其他亡靈在幫她。不管是哪種情況,想要讓其他人不受到傷害,我們都必須跟你女兒面對面談一次。」

「面對面?」老板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可是她已經……」

「四年過去了,以前卻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阿姨,一個月前,有沒有什麼比較特殊的事情發生?」

「要說特殊的事,除了上個月18號是我女兒的忌日之外……好像沒有其他的了。」說起「忌日」,老板的眼眶有開始紅了。

忌日是每一年都會有的,而她已經離開四年了,這個應該不算是直接原因。

「還有沒有其他的?」

老板想了會兒,搖了搖頭。

「阿姨,那如果你再想起了什麼請告訴我好嗎?」夏鷗靈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她,段辛宸給她做的名片,現在終于起到作用了。

……

然而,夏鷗靈才剛踏出創意造型的門,抬起頭,卻看到了如干尸一般直立在她面前的——王平!?

之所以知道她是王平,是因為雷滕進給她看過王平的照片,雖然現在她的臉已經干了,但還是依稀可辨。

「王平!」夏鷗靈叫了一聲。

王平抬起頭,臉上露出人的笑意,幽幽的聲音從她嘴巴里發出來︰「你上當了……」

夏鷗靈已經,連忙側過頭,看到了門口擺著的立式廣告牌,上面寫著四個大大的字——創異空間!

正驚訝之際,卻看到王平忽然她咧開嘴,露出因營養缺失而變黑的丑陋牙齒,「把我的命還給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了創異空間——也就是剛剛的「創意造型」,一把撲到老板身上。

夏鷗靈大驚,以最快的速度想要抓住她,卻還是晚了一步,下一秒,隨著「 !」的一聲爆炸聲響起,她只看到了一片沖天的火光。

創異空間也好,創意造型也好,都跟著一起消失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夏鷗靈被爆炸的余力擊出幾米遠,眼看著碎石鐵片隨著巨大的沖擊力往她身上飛來,她忍住被摔的疼痛往旁邊飛速一滾,躲開了碎石鐵片。

同時,她也看到——那些碎石鐵片竟然根本沒有擊到別的物體上,而是消失在了空中,像幻覺一般,剛剛的大火也隨之消失,余下的——竟是一條黑  的深巷!

再看自己周圍的景象時,她臉色微變,同時又露出了微笑,這景象,分明跟剛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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