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本想阻止雲妮進去的,可是才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人從身後打暈了。再次醒來,她躺在床上,葉祺靜靜地坐在一旁。
「大哥?」她從床上坐起來,模著自己的後腦︰「你打暈我的?」
「我的隨從。」他走到她面前坐下,「為什麼跟蹤我?」
「你和杜月梅是……」葉心蹙眉,看了眼周圍的情況,轉而追問道︰「雲妮呢,你把她怎麼樣了?」緊抓住他的手。
「暈了,在公寓的走道上。」葉祺拍了拍她的手,道,「頭還疼嗎?」
葉心搖頭,又道︰「哪個走道?我去找她!」掀被下床,誰知剛站起來,眼前就一陣眩暈,差點跌倒。
葉祺攬住她的腰,扶她坐下︰「你還沒恢復,就這麼亂來。」拿了水喂她喝,水灰色的眸子凝視著她白皙的臉頰,眸光黯然透著不為人知的迷戀。
「可是雲妮……」
「她沒事。」葉祺放下杯子,道,「會睡到等你去叫醒她的。」
葉心明白他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氣,臉色忽然轉沉︰「對了,你和杜月梅是怎麼回事?」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葉祺也不避諱,直接道︰「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你和她現在是想重新在一起嗎?」葉心皺著眉看著他。
「我沒這麼想過。」葉祺搖頭,走到床邊,眼神變得深邃無波︰「小逸是我的孩子,我想盡一下父親的責任。」
「你說什麼?」葉心震驚,回想雲逸那個孩子的臉龐︰「雲逸是你的兒子?那麼杜月梅和公公……」
「公公?」葉祺眸光一沉,微微揚起一側的唇角︰「小葉子,你已經原諒納蘭雲鵬了嗎?」
「沒有。」葉心果斷地否認,「我只是說順口而已。」
「我和月梅分手之後,听從她母親的意思,嫁給納蘭宏德做三姨太,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有了2個月的身孕。但是木已成舟,她沒辦法再回頭,就在快臨盆的時候,故意讓自己摔倒,做成早產的跡象。」葉祺向她解釋,輕輕握住她的手道,「這件事牽連很大,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葉心當然明白事情的輕重,抿了抿唇,目光認真地審視著他︰「那麼現在呢?你有沒有想過把她們接回南國?」
「什麼意思?」葉祺略顯疑惑,「你想我娶她?」
「當然了,她和你有了小逸,不是嗎?」在葉心看來,現在納蘭家的姨太太都是可憐的女人,有權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包括關悅也是一樣。
「你覺得爸爸會讓這樣的女人嫁進葉家嗎?」葉祺挑眉詢問,又冷靜分析,「而且,如果被納蘭家的人知道月梅早已失貞,連孩子都不是納蘭家的骨血,他們會放過她們母子二人嗎?」
「如果你想接他們回去,我可以幫你。」葉心很像報答他之前救過自己的情義,雖然有點麻煩,但是還是願意出手幫他。
葉祺笑了笑,眼神變得柔和︰「你自己的事情已經一團亂了,周旋在那兩個男人之間,你的辛苦不是一點點吧。」
葉心低頭沉默,確實現在和雲鵬相處比以前更加辛苦,她一方面恨著他,另一方面又沒辦法拒絕他的熱情。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完全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小葉子,如果你不能對他真正絕情,是沒辦法做好這件事的。」葉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白照片送到她面前︰「如果狠不下心,就看看這個。我讓部下在明城巡捕房復制的。」
葉心看著那照片,渾身一顫,瞳目收縮了一下。她接過照片,那是楊承雲死時的樣子,此刻看來依然是那麼觸目驚心。
「好了,時間不早了,」葉祺看了看手表的時間,輕輕拍了拍葉心冰涼的手,「那丫頭也快醒了,你去找她吧。」
葉心收好了照片,道︰「我的提議你還是考慮一下,因為我也答應了另外一個姨太太,讓她離開納蘭家,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是嗎?還有一個這樣的女人?」葉祺的眼眸暗了幾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嗯。」葉心起身走到門邊,「小妮子知道你來了北國,回去一定會告訴納蘭雲鵬,你凡事自己小心。我走了。」說完,離開了房間。
葉祺鎖上門,走到窗邊,視線順著她的背影移動。在他伸手,一雙女敕白如玉的縴縴素手輕輕環住他的腰身,頭滿是依戀地靠在他的背上︰「阿祺,你確定葉心不會把我們的事說出去嗎?」
「當然,我太了解她的善良了。」葉祺邪邪一笑,轉身抱住杜月梅,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你也該回去了,不能讓她起疑,兒子也差不多該醒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她有點不願意,嘟著嘴問道。
「你乖,等我通知。」捏了捏她的臉頰,眸光忽然透出一道寒光,「另外查一下是誰和你一樣,也不忠于納蘭老頭?」
「是誰都和我無關,我又不稀罕做這個姨太太。」她皺起眉頭,並不太上心地說道,「而且你不是答應等葉心任務完成之後,就帶我回南國的嗎?我根本不需要故意針對誰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呀。」
「你不覺得納蘭宏德活著很礙眼嗎?」摟緊她的腰身,眼神變得極為狠厲,嘴角勾著淺淺的弧度︰「如果那個姨太太的事情抖出來,然後你再離開納蘭家,他那個年紀會不會被氣死?」
「阿祺,沒想到你比我還壞,這麼想老頭子死。」
「他們的時代過去了,應該是年輕一輩的天下了。」他輕輕捏起她的下巴,聲音低沉又森冷︰「你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天下的總統嗎?」
「希望!當然希望!」她握緊他懷里,閉著眼楮滿是滿足。
葉心回到那幢公寓門前,原來這和葉祺剛才的房間剛好是面對面的兩幢樓。她走進樓道,看到了被打暈的雲妮,立刻上前拍醒她︰「小妮子,快醒醒。」
「唔……」雲妮低吟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大,大嫂?」她撐坐起來,後頸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氣,「好痛,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都被人打暈了。」葉心扶她站起來。
「打暈?」她略顯不解,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對了,三媽呢?」她往前走去,推開了之前拿到的那扇房門,結果空無一物,好像根本沒人來過。
「怎麼會,我明明看到他們走進來的。」她不相信地繼續在里面找著,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葉心上前,拉著她道︰「先別想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可是……」
「我們暈了這麼久,怎麼可能再找到什麼。」葉心輕嘆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先回去,有機會問問三媽再說。」
雲妮抿了抿唇,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好吧。」跟著她往外走去。
葉心和她坐同一輛黃包車,在回去的路上小聲叮囑︰「這件事我們並沒有證據,所有回去之後不要亂說,畢竟不是光彩的事。」
「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她給爸爸戴綠帽子!」雲妮用力一拳打在座椅上,忽然想到什麼,警惕地看著葉心,「大嫂,你該不會知道什麼吧?畢竟另一個是你的大哥!」
「我和你一樣什麼都不知道。」葉心很坦然地回答,「我甚至不確定那個男人是不是大哥。」
「為什麼,那分明就是葉家大少。」
「因為大哥身體才剛剛復原,突然說他來了北國,似乎不太可能。」她認真想了想說,「我們還是找到證據再說吧。」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葉心很不甘心,但卻不得不照做。
兩人回到家里,發現杜月梅已經在了,而且還帶了很多西式糕點回來,分給了各房姨太太和佣人們享用。她看到了葉心和雲妮,立刻笑盈盈地上前︰「喲,大小姐和大少女乃女乃回來了。」端著蛋糕走到兩人面前︰「這是我剛才點心店買回來的,快嘗嘗看。」
「對呀,小妮子,葉心你們回來的正是時候,這個蛋糕味道非常不錯。」二姨太李怡紅笑著招呼,又滿是慈愛地為自己兒子插嘴沾滿女乃油的小臉。
「雲妮姐姐,大嫂姐姐真的很好吃哦,你們快點吃吃看。」雲逸很歡樂地跳到葉心和雲妮面前,舉著自己手上還沒有吃完的蛋糕說著,一張精致的小臉沾滿了女乃油,好像長了一圈聖誕老人的胡子。
葉心淺淺一笑,接過杜月梅手上的蛋糕︰「謝謝三媽。」可就在此時,雲妮很不客氣地打落另一個碟子,冷眼看著杜月梅︰「三媽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該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小妮子……」葉心拉著她,生怕她沖動惹事。
「大嫂,你可以接受她的‘好意’,我做不到。」雲妮甩開葉心的手,冷眼瞪著面前的杜月梅。
「雲妮姐姐,你干嘛對我媽媽生氣?」雲逸嘟著嘴看著她,很不服氣的說,「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媽媽,可是這個蛋糕是我央求媽媽買回家給大家吃的,雲妮姐姐不領情就不要吃,干嘛在這里凶我媽媽?」抓起一把蛋糕砸在雲妮身上,稚氣的嗓音滿是怒氣︰「雲妮姐姐是壞人,我討厭你!」
雲妮微微一愣,被孩子這麼痛恨,心里有點不舒服。但是想到之前的事情,也顧不得這些,推開雲逸,往內堂走去。
「小妮子!」葉心想追上去,可是又看到雲逸摔到地上,臉上蹲著扶起他。
「小逸不哭,雲妮姐姐心情不好,你別和她生氣。」拍了拍他身上的干灰,帶到杜月梅面前︰「三媽您大人大量,別和小妮子一般見識。」
「大少女乃女乃這是哪的話。我不過是個命不由己的可能女人,哪里敢和長房的小姐生氣。只希望她不要鬧我,讓我和小逸平平安安地過活。」杜月梅故意一語雙關,說得自己很可憐,哀怨的眼神淡淡凝視著葉心,渴求她的憐憫。
「三媽這話太見外了,我晚點去找小妮子談談,很快就沒事了。」
「是啊三妹,不要這麼生氣,小妮子是小孩子脾氣,睡一覺就忘了。」李怡紅很得體地打著圓場,伸手將雲惜抱到自己腿上。
「三姐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她不喜歡你的蛋糕,我們可是喜歡的緊呢。」蔣紅燕踢了五姨太一腳,讓她幫忙附和。
鄧先珠會意,正想開口,杜月梅已經搶先道︰「好了,我又沒有生氣,反正這蛋糕你們吃著喜歡就好了。」抱起雲逸,獨自離開。
葉心看了眾人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立刻朝著雲妮的房間走去。她敲了敲門,並沒有人回應,微微推開門走進去,發現她壓根沒有回過房間。
「這丫頭,去哪了?」葉心皺眉,轉身想要離開,踫巧遇見了從花園里走來的關悅。
「葉心。」關悅略帶欣喜地來到她面前,小聲道︰「我有事找你,方便到你那里談一下?」
「當然可以。」葉心發現她表情嚴肅,連忙點頭︰「我們走。」
兩人一起往葉心的住所走去。只是,她們並不知道此刻已經被另一個人跟蹤了。
葉心為關悅倒了茶,緩緩道︰「四媽,出什麼事了嗎?」
「我已經2個月來葵水了。」她表情嚴肅又充滿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