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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同學聚會。愛睍蓴璩

沫蟬原本不想來,要準備去澳大利亞采訪是最好的借口,可是當周末的夜晚到來,她還是來了。

縱然再堅強,可是人心卻也總在某幾個時刻會軟弱下來。比如每逢佳節倍思親,比如每到周末看見外面一對對情侶的身影便會格外孤單。

想要掩蓋孤單的最佳辦法,便是將自己淹沒在人群里。

所以,沫蟬還是來了輅。

場面很熱鬧,剛剛上班的同學們彼此見面都有許多想說的,有些更是帶著新交往的另一半來介紹給同學。即便是暫時還單身的同學,也都很聰明地帶了朋友一起來。

沫蟬立在門口看了許久,才發現似乎形單影只的只有她自己。

沫蟬想到這里,忍不住在心里給自己敲了一記警鐘︰夏沫蟬,你在這兒干什麼呢?神馬多愁善感、憂慮多思,都不是你該想的事兒駑。

多愁易感、憂慮多思其實也都是「情緒毒.品」,一旦跌入它們張開的網,就會習慣自憐自艾,再無力抵抗。

這些,她現在都不能要。

幸好,馬上便看見了立在大堂另一端的關關。

關關也看見了沫蟬,興奮地跳腳招手,「沫蟬你不是說自己不來了麼?」

沫蟬點頭,「原本還有好些功課要做,可是結果想想,還是來了。」

關關就貧,「喔,我知道了。一定是原本周末跟莫邪有約,結果他臨時有事放你鴿子,你就來啦!」

雖然分手不過是幾天的事,可是此時听關關還在拿莫邪開玩笑,沫蟬卻已經有了一種恍如隔世一般的遙遠感覺。

沫蟬只笑,「我想來是我的事,跟他無關。」

關關詫異的當兒,有一線聲音趁機岔進來,「什麼男朋友,總歸還是比不上同學的情誼。男人,都不值得相信。」

沫蟬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短發的女孩子從關關身後閃出來,不冷不熱地徑自端起沫蟬身邊流理台上的紅酒。

關關急忙拍了她一下,「你別瞎說!」

「這位是?」

是陌生的面孔,沫蟬確認這不是他們同學,也不是中途轉學、肄業的同學。

關關有些不好意思,「關心。」

「嗯?」沫蟬有點沒回過神來,「什麼關心?」

關關便笑,「我老妹關心啊。沫蟬你忘了,你當年第一次看見她,還以為她是男生來的!」

沫蟬猛然想起來,「火鳳凰!」

「哈哈,就是!」關關撫掌而笑。

關心和關關的祖父是親兄弟,關心小關關兩歲。

「別叫我火鳳凰。」關心卻依舊冷冷地,「那電視劇拍得太假,除了會突出女特種兵穿軍綠緊身背心的凹凸有致,以此來惹人眼球之外,我沒看他們拍的東西跟我們特種兵有任何關系。」

「哦,不好意思。」

沫蟬道歉,看見關關歉意地跟她吐舌,她便只笑笑,並不在意。

因為關心這閨女,從小就這樣,跟任何人說話也都這樣,是真性情,所以沫蟬不會多心。

「關心,這個時間不是在部隊麼,怎麼會有時間來跟你姐參加同學聚會?」沫蟬寒暄。

關心緩緩干掉杯里的紅酒,目光依舊不冷不熱地轉過沫蟬面上,卻不說話,只將酒杯放到桌上。

「啊,啊是這樣的。」

關關尷尬死了,趕緊擠過來,推開關心,「沫蟬你別誤會,那丫頭是跟我賭氣呢,看著誰都氣兒不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不會。」沫蟬反倒笑起來,「我覺得這樣真性情的丫頭很可愛。」

經歷了那麼多爾虞我詐,口蜜月復劍,關心這樣將喜怒都放在臉上,真是透明到可愛。

關關這才放心,壓低聲音解釋,「她現在不當兵了,剛轉到我們局。當過女特種兵的人,到我們局里就看誰都不順眼,說都是一窩廢物。」

「啊?」沫蟬也笑,「不過倒也可以理解,一般的民警,哪兒能跟她這女特種兵的標兵相比啊?不過她怎麼忽然轉業了呢?」

關關也難過地攤手,「她……受傷了。身.體條件已經不符合特種兵的要求,所以……」

「怎麼會這樣。」沫蟬也覺難過,抬眼望向那一身冷硬的姑娘,心里滿是理解。

「不過這樣也好。」關關調整情緒,「反正以她那一身能耐,到我們局里,也能輕松進特警隊。現在就是讓她過渡一下,等傷都養好了,就能到特警隊報到了。」

特警隊自然是警隊里的精英,相信這樣的安排也能讓關心聊以安慰。

關關看關心沒注意,便更壓低聲音,「不過我們家人倒是都挺高興她能從部隊下來的。她也老大不小的了,你也看見了,她全身上下都沒點女孩兒樣,她爸她媽都犯愁了,這才讓我多帶她參加參加各種社交場合。」

「這樣啊。」沫蟬便明白了,低笑,「想讓她多見見男孩子,然後開開情竇?」

「話是這麼說,可是真的好難啊。」關關一提起來便滿面愁容,「我雖然是她姐,可是我自己也不是什麼情場老手啊,我還都不知道怎麼跟男生搭訕呢,想要幫上她,可難。」

沫蟬邊跟關關說著話,邊目光環視周遭,果然在眾人群中看見了顧大才子的長發飄飄,沫蟬便抿嘴笑了,「你不用主動跟男生搭訕,因為會有男生主動搭訕你的。」

話音未落,顧大才子就已經飛奔了過來,一疊聲地喊,「關關,關關!」

關關做敬謝不敏狀,關心則直接亮了拳頭,伸臂打橫攔住顧大才子,「你給我站住!」

關關一看關心動手了,只好打圓場,「關心,放手。是姐同學。」

關心上下打量了一眼顧大才子的長發、細眼、白膚、縴.腰,惱怒地甩開手臂,「長發飄飄,美女啊。」

客觀來說,顧大才子也算挺好看的,特符合現在小女生的那種審美,屬于白皙縴弱、略帶一點點神經質,當然也算才華橫溢的那種男生。只是他修眉毛、穿緊腿褲的情形,實在是入不得在陽剛世界里打滾慣了的關心的眼。

周圍聚攏過來的人,都一個猝不及防,全都樂出來。顧大才子大跌面子,便顧不得刻薄,反唇相譏,「喲,這位短發帥哥,真是好汗的薩姆啊!」

眼前兩人互損性別,火藥味兒一下子就起來了。沫蟬朝關關丟了個眼色,準備兩人一邊一個扯開兩人。

卻沒想到,關心非但沒惱,反倒颯爽一樂,「算你有眼力,爺就喜歡听人這麼說。」

關心這個小丫頭竟然自稱為「爺」……沫蟬都忍不住替關關惆悵了。

關關打了個「了解」的眼神,簡單扼要地兩廂介紹了下,接下來便婉拒顧大才子,「才子哥對不起,我得陪我妹。以後有機會再聊吧,不耽誤你了啊。」

關關說著便扯著關心,給沫蟬使眼色,示意三人到另外一邊去,避開顧大才子。

「姐,那個人是誰?」

關心卻冷不丁岔過來一句話。看樣子她的注意力早已標槍一樣又直又準確地投向了門口處去,仿佛根本就不拿眼前的顧大才子當回事,也早忘了剛剛的爭執。

是誰能這樣輕易吸走關心的注意力?

沫蟬便也好奇地扭頭望去——

大門口的旋轉門是水晶玻璃配金色邊框,旋轉門中心則是一大簇繽紛花朵,這樣耀眼的燦爛,卻根本都敵不過那立在門前紅毯上的兩個男子的鋒芒。十分之一都不及。

那兩個男子,一個穿黑色長款及膝的西裝,一個穿英倫風棕色格子呢的西服套裝+同色系圓頂騎士帽。一個冷黑酷絕,一個卻是雅痞風.流。

來的兩人,竟然是莫言和莫愁!

沫蟬忍不住一皺眉,明白關心的目光這是被誰給吸引去了——對于當特種兵的女孩子來說,能真正讓她心折的一定是比她更酷更硬的男子。而這樣的男子,世間還有誰比莫言更適合麼?

隨即,沫蟬的視野便被水色淹沒——莫言竟然醒了,而且已經能夠出門。不管什麼,這樣看見他,就已經很好了.

沫蟬努力控制住情緒,跟關關點了下頭,便走向門口去。

「嗨,沫蟬。」

是莫愁先打招呼,露出一向溫柔的微笑,「突然看見我們兩個,沒把你嚇到吧。」

「怎麼能沒被嚇到?」

沫蟬的目光落在莫言面上,她盡量微笑,也用玩笑來回應莫愁,「你都這樣問了,而且這樣地制造突然而至的氣氛,我要是真的沒被嚇著的話,那多不給你們面子呢。」

「哦?有多驚嚇?」莫愁也跟著不緊不慢地調侃。

「嗯……」沫蟬斟酌了一下用詞,「比我當初第一次看見鬼魂的時候,還要再害怕一點點。」

「哦?真的這麼驚人啊。」莫愁依舊一副無辜無害的表情。

「我想她說的,是我。」莫言也回望著沫蟬的目光,終于肯開口,「她是被我嚇到了。」

黑衣的男子本就冷酷卓絕,更何況掩在高高立起的黑色衣領之下的,是一雙紅色的眼瞳……

沫蟬如何能不被嚇到?.

不過沫蟬卻只是淡淡一笑,輕輕搖頭,「你以為你戴上副美瞳,我就被你嚇著了?」

主動伸過手去,想要握手,「莫言,歡迎回來。」

「切。」

莫言轉過臉去,目光避開沫蟬的眼楮,「歡迎我回來,就只是握握手?我不是國家領導人,我沒興趣到處跟人握手。」

「找死啊?」沫蟬懊惱瞪眼,「別給face還不要face啊!」

莫愁在一邊坐山觀虎斗,樂得滿面桃花。

沫蟬白了莫愁一眼,「憋回去。」

莫愁果然听話,用力將笑容都收了。

沫蟬吸了口氣,向前一步,伸手抱住了莫言,「莫言,Welcome-back。」

歡迎回來,歡迎從昏迷里重新回來,歡迎從吸血鬼的陣營里重新回來……不管從前種種,不管未來怎樣,只要你能回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嗯哼。」

莫言繼續保持冷硬的語聲,卻還是終究伸出手臂,回抱住了沫蟬,「用擁抱來表達,這還差不多。」

沫蟬貼緊莫言冰冷的懷抱,用力藏住幾乎要跌落的眼淚——果然如她所擔心,他的懷抱冰冷如寒窖;再加上他蒼白的面頰、紅色的眼瞳……

沫蟬明白,他是回來了,卻沒能全部地回來。

「莫言,對不起。」沫蟬揪緊莫言的衣襟,不敢哽咽出來。

「嗯哼。」他的手臂也微微顫抖,「如果真的覺得抱歉,就把你的一生賠給我吧。」

心內驟痛,沫蟬明白,那恍若笑謔一般的語氣下頭,掩藏著的是多麼真摯的渴望。可是她卻只能繼續推拒,「一生?親王殿下,我們愚蠢的人類的一生,難道也能入得了您的眼?我們充其量,人生不過七八十歲,那值得被您索要?」

莫言眯起眼來,「我知道,要不到你的生生世世;所以我降低標準,就要你這一生,行不行?」

沫蟬藏住傷感,調皮一笑,「不——行!」

聰明如莫愁,當然知道這個時候要趕緊過來打圓場,他朝莫言聳肩,「看,我都說過了,就算我們特地梳妝打扮過來陪她,她也還是不待見咱們。」

「梳妝打扮……」沫蟬笑,「嗯哼,像是姑娘要出來陪客了。」

後頭關心已經按捺不住跟上來,扯住沫蟬便直截了當地問,「沫蟬,他是誰?」.

直白的姑娘很可愛,可是直白的姑娘卻也會在某些微妙的時刻讓人有點尷尬。

譬如此時。

沫蟬猶豫的當兒,莫愁已經狡黠一笑,主動伸手握住了關心,「這位美麗的小姐,你好。我叫莫愁。這是我哥哥莫言。」

關心果然惱怒地甩開了手,「你管誰叫美麗的姑娘?」

莫愁明知故犯,依舊好脾氣地笑,「當然是叫姑娘你啊。我真的不明白姑娘這是不高興在哪里。難道不喜歡我說你美麗?」

他故意尋思了一下,「難道叫——丑陋的姑娘,你才滿意?」

听見這樣的揶揄,莫言只是冷哼一笑;關心酷酷的臉上竟然滿臉羞紅,「你,你說什麼呢你!」

沫蟬則抬頭紋都要愁出來了,趕緊打圓場,「哎,師太你別瞎說!」「關心,他們兩個都是我親戚家的小孩,這位是莫言,這位是莫愁。莫言也是我們學校的,所以他今天也被邀請來這里了。」

關心則不搭理沫蟬的調解,伸手一指莫愁,「你,有膽兒跟我出來!」

「你要干什麼?」莫愁小孩兒臉一繃,不冷不熱地打量關心,「不好意思我沒興趣跟你單獨約會。」

「單獨約會?」關心手指頭都快戳到莫愁白女敕的臉蛋兒上,「你用錯詞了。我找你出去不是單獨約會,而是——單挑。」

連莫言都有些感興趣地挑眉望過來,「莫愁恭喜你,愚蠢的人類都敢挑戰你了。」

他又說「愚蠢的人類」,而且這麼大庭廣眾的……沫蟬趕緊伸腳踹他腳尖,「閉嘴!」

莫愁也有些被莫言的話激著,冷冷回望關心,「就憑你?你還不夠資格!」

關關這才看見不對勁,擺月兌了同學,擠過來跟沫蟬小心道歉,「沫蟬對不起啊,關心又惹禍了。我一眼沒照顧到,真是不好意思。」

「是我該不好意思。」沫蟬趕緊搖頭,「是莫愁的錯,不是關心的錯。」

沫蟬說著朝莫愁一瞪眼楮,「道歉!」

「沫蟬?」莫愁這回竟然有些執拗。

沫蟬眼神加重,「道——歉!」

莫愁咬了咬唇,向關心略點了個頭,「Sorry。」

「听不懂鳥語。」關心卻沒那麼輕易接受。

「關心你還沒完了?」關關也趕緊掐關心。

關心不滿望來,「他沒有誠意!如果真是誠意道歉,他會選用母語!」

莫言一听反倒樂了,沖莫愁一擠眼楮,「母語。」

莫愁再沖關心咬牙,「你確定?」

「當然。」

「好。」莫愁攏起嘴唇,低低一聲狼吼!

沫蟬嚇得花容失色,莫言則笑得肩頭都顫抖起來;而關心和關關,則四目相對,有些不知所措。

沫蟬喘了口氣,伸手一邊按住關心,一邊按住莫愁,「好了,就鬧到這兒吧,都看我面子。」

莫言伸手拎住莫愁的胳膊,「去逛逛。」

關關也急忙摟住關心的腰,「身為警員,還想跟公民當街打架,如果被拍到,你想到督察那去報到麼?」.

一場風波止歇,沫蟬和關關分別將莫愁和關心給拉到大廳的兩邊去。

莫言的冷酷俊美很吸引人,便有女生拉著他去說話;沫蟬得了機會問莫愁,「莫言他,還是沒辦法恢復?」

莫愁也惆悵地點頭,「小爺本以為他的血能救二爺,卻沒想到是二爺自己反抗。二爺說他自己寧肯當吸血鬼,也不想讓自己身子里流淌著小爺的血。」

沫蟬一閉眼楮,「我就知道……」

沫蟬深吸口氣,望莫愁,「那他現在……」

莫愁會意,點頭,「他需要血。而且因為身子剛剛復原,他更需要的是新鮮的血液,而不是血庫里存放的那種。」

「他要吸血!」沫蟬一震。

莫愁緩緩望著沫蟬,「是。」

「不過沫蟬你別擔心,我今天陪著他一起到這兒來,我會看著他,不讓他吸血。」

「好。」沫蟬周身冰冷,「拜托你了莫愁,最近一定要跟著他,千萬別讓他犯下日後追悔莫及的罪孽。」

「我會的。」莫愁也是神情嚴肅。

轉頭望向立在女孩群中,那樣英俊冷毅的男子,沫蟬喃喃,「不管怎樣,他能活下來就好。」

「沫蟬,小爺他……」莫愁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來。

「別跟我提他。」沫蟬毅然打斷,「我明白你想替他說情,想讓我別恨他——你不必多慮,我不會恨他。」

「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早就知道舞雩的存在,我也知道舞雩終有一日會復生歸來,所以莫邪今日的選擇沒有錯。」

沫蟬深吸口氣,「我不恨他;我自己,也不會有事。」

「沫蟬……」

「好了,別再說了。」

沫蟬從長桌上端過兩杯酒,遞一杯給莫愁,兩人踫杯,沫蟬坦蕩一笑,「我周一啟程去澳大利亞了,這杯算你為我送行。Cheers。」.

大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外面是徹天徹地的夜色,以及裹身刺骨的寒。

莫邪立在路邊,遙望隔岸的輝煌燈火,握緊手中的電.話。

電.話是從歐洲打來的,是靳家那個叫猗猗的姑娘。

「……妖精說喬治他們的事情有一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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