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所有的人各懷心事。
墨 靠在床頭,仔仔細細的想靖宇曦剛才的動作,怎麼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那麼真實。
而且墨 總覺得醫生的眼帶閃爍。
墨 的手放在靖宇曦的眸上,想要再次感受那輕顫,卻未能得償所願。
輕嘆一口氣,在這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終于抵不住心頭的失望與困意沉沉睡去。
*
何媽早上來得很早,墨 用了早餐之後,何媽讓她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她會照顧靖宇曦的。
墨 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發了短信告訴他們都不用來了,這里她和何媽會忙活的。
醫院樓下有活動的地方,種滿了綠樹,墨 還未靠近,便感受到了一股子清新的味道席卷而來。
在病房呆的時間太久了,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到了下面神清氣爽。
墨 把自己的焦慮和擔憂收好,坐在路邊的小長椅上。
時間已經不是很早,這一片,小孩、大人、老人,都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墨 閉上了眼,醫生說照顧植物人患者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恆心,只要你有耐心和恆心,那麼終究有一天他會醒來。
可是醒來那一天,到底是什麼時候?
「姐姐,可以幫我撿一下球嗎?」
墨 還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時候,一個軟女敕的小孩子聲音打破她的耳際。
墨 睜開眼,這是一個粉女敕的小女孩,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可是身上穿著的卻是在醫院里最常見的病號服。
小女孩看著姐姐,指著座椅底下。
墨 微笑,低頭,果然看見一個小球正安靜地躺在下面,被她的腳擋著。
墨 彎下腰,撿起來然後遞給小女孩,「小妹妹,你的球。」
「謝謝姐姐!」小女孩接過球,甜甜的笑著。
墨 看著她,心突然就動了,要是她和靖宇曦的孩子,估計也會是這麼的可愛吧。
小女孩抱著球,就往回跑,小胖身子肉肉的,白女敕白女敕,然後就撲進了一個男人的懷里。
「怎麼又跑出來了?」
一聲渾厚的男聲,墨 皺了皺眉,只覺得熟悉。
「哈哈哈。」小女孩被男人抱了起來,手里還抱著剛才墨 撿的小皮球,「剛才球球掉了,是那邊那個姐姐幫我撿的呢!」
小女孩說話的時候,墨 正好抬起頭來,卻和滕奕川的視線撞在一塊。
「學長?」
墨 呆呆的看著他和他手里抱著的小女孩,學長結婚了?
「墨 ?」滕奕川大步地走來,臉上也帶著見到她的吃驚,「你怎麼在這兒?」
「我……我先生住院了。」
滕奕川的眼底閃過什麼,「我听說了,他沒事了吧?」
「沒事。」墨 的聲音帶著澀然,怎麼可能沒事?他還在昏迷,連什麼時候能醒來都不知道。墨 把視線轉到滕奕川懷里的小女孩身上,「這是你女兒嗎?」
「爹地!」他懷里的小女孩很適時地喊了一句,而且在滕奕川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滕奕川卻是忙著想要解釋,又看了小女孩一眼,把她放了下來,「晴晴乖,自己先到那邊玩,爹地和阿姨有話要講。」
「好。」被稱作是晴晴的小女孩,跟著後面的護工跑開,抱著自己的小皮球。
滕奕川在墨 身邊坐下,「她叫晴晴,有先天性心髒病。」
「額,對不起。」
「沒事。」滕奕川卻是搖了搖頭,「她是我在孤兒院做義工的時候認識的,她一出生就因為生病的原因被母親丟棄在醫院門口,醫院經過了很大的努力才把晴晴的命給救了回來。」
墨 一愣,剛剛的那個小女孩竟然這麼的可憐,可是,她笑起來卻是這麼的開心。
「她的心髒功能越來越弱,孤兒院卻沒有錢讓她接受治療,所以我就認養了她,她已經在醫院里住了三個星期了,因為接受治療的時間太遲,所以沒有多少時間了。」滕奕川的聲音染上傷感,眼眶也染上紅色。
晴晴是他見過的,最喜歡的一個小女孩。
「她雖然知道自己的病,但是卻一直都很陽光,這就是我最欣賞她的地方。」
墨 听著他靜靜敘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會很幸福的。」
「是的。」滕奕川點頭。
兩個人靜靜地坐著,視線都停留在不遠處正在玩耍著的小女孩身上。
「你現在過得好嗎?」
他們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嗯,很好。晴晴很可愛。」
墨 的眼神一直都停留在晴晴的身上,嘴角是微微的笑意,在陽光下顯得更加優雅。
滕奕川的視線卻是不知什麼時候流轉到她的身上,然後一直都沒有轉開。
其實,這也是一幅很美的畫面。
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個帥氣的男人,一個可愛的孩子。
「我該回去了。」坐了一會兒,墨 起身。
滕奕川趕忙撇開了自己的視線,掩飾自己剛剛的小動作,「你先生住在哪里,我陪你過去看看他?」
「不用了,你陪著晴晴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墨 拒絕,靖宇曦成為植物人這件事還沒有宣揚出去,大家都只知道他出事進了醫院,卻不知道這麼嚴重。
更何況,滕奕川是EOC的人。
滕奕川的眼底閃過顯而易見的失望,「好。」
她語氣里的閃躲,他不是听不出來。可是都在同一家醫院,晴晴還要住上些日子,總會還有見面的機會的。
墨 離開。
早上遇到晴晴,心情終歸是染上一點喜悅。
她坐在靖宇曦的床邊,和他說著晴晴,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而且是很自強的小女孩。
她的手輕輕地抓住靖宇曦的手,不想要放開。
眼楮盯著他闔上的眼皮,希望他可以為了她而睜開。
何媽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兩個的互動,為可憐的少爺祈禱,祈禱他可以早些醒來,少女乃女乃也可以不再受這樣的苦。
然後門被打開。
墨 皺起了眉,是什麼人,這麼的沒有禮貌?
而門口的這個人也沒有辜負她的想法,「我听說曦受傷了,所以來看看。」
喬夕 大大方方地出現在病房門口,身邊還挽著一個男人,是尹司漠。
「你們怎麼知道這里?」墨 問道,靖宇曦住在哪間病房,情況怎麼樣,都是很隱蔽的。
「墨 。」尹司漠開口,他還是像那天見到的那麼陽光帥氣。
「司漠。」
喬夕 冷笑著看著他們,「司漠,你什麼時候和我姐認識的?」喬夕 特別咬重了姐這個字。
「我們的大學同學,不像某些人連大學都沒有畢業就出來胡鬧。」墨 說的話毫不留情面,「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曦在休息,我不希望打擾到他。」
喬夕 氣結,憤憤的看著墨 。
墨 卻依舊是一臉的淡然,寫滿了「這里不歡迎你」。
「我听說靖宇總裁傷得很重,沒事了吧?」尹司漠開口。
兩個月的時間不見,那天的男孩現在也已經成熟了不少。
「沒什麼事了,身上的傷好了就可以出院了。」墨 還是小心防備。
可是還沒有等墨 說完,喬夕 就已經大聲尖叫起來,「沒事,司漠你不是說曦成植物人了嗎?!這還叫沒事!」
尹司漠和墨 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閉嘴!」尹司漠開口。
「你什麼意思?」墨 卻是有一種心慌的感覺,為什麼他們會知道這一點的?
「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啊。」喬夕 其實也很生氣,她在那個色老頭家里住了一個月,幸好喬鶴方找了其他的女人來伺候那個色老頭,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被他怎麼樣了。
終于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以為自己可以接近靖宇曦了,卻傳出靖宇曦被群毆,現在還成了植物人!
她之前受的苦不是都白受了嗎?
幸好她遇上了尹司漠,他告訴她靖宇曦成了植物人的事實,還答應她陪她一起來看靖宇曦。
雖然,她想的是給喬墨 一個下馬威,看這個賤人能威風多久。
可是,事情的發展好像不如她所預料的。
「司漠……」喬夕 像是看不見尹司漠的臉色,整個人差點就要往他的身上掛,靖宇曦現在成了這樣,自然是比不上尹司漠的。
尹家雖然比不上靖宇家,但是尹司漠還是年少有為,並不比靖宇曦差上多少。
這種算盤,喬夕 還是打得叮咚響,比誰都厲害的。
尹司漠卻是向前走了一步,刻意拉開和喬夕 的距離。
這個愚蠢的女人!
「我是听一些朋友說的,我很抱歉。」尹司漠的臉上有些尷尬,還有些同情。
墨 的眼底明顯的就是不相信,「沒事,我相信他很快就會沒事的,如果沒事了的話,你們就先走吧,醫生說他要靜養。」墨 的聲音淡淡的,說實話,她對尹司漠因為那天的事,還是有幾分好感的。
可是,她為什麼現在覺得,他不像是那天她遇見的那個尹司漠?
「司漠,那我們就走吧,你說好等一下要陪我去逛街的。」喬夕 聲音嗲的讓人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我有話和你說。」尹司漠卻是完全沒有理會她,徑自對著墨 開口。
「什麼話?」墨 直覺地覺得來者不善。
從小時候開始,和喬夕 在一起的人,就沒幾個對她有過好臉色的,所以她從來也對那些人沒有好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才對尹司漠的印象一點點變差。
尹司漠似乎是被她這句話問得有些難堪,「我們出去談談?」
墨 看了看何媽,何媽看了看尹司漠,似乎是在打量這個人怎麼樣,爾後對著喬夕 皺起了眉。
喬夕 使勁拽了拽尹司漠的袖子,臉上已經有怒意浮現,怪不得這個那人肯告訴她靖宇曦的消息,還答應她一起到醫院耀武揚威,難道就是拿她做一個幌子,來見喬墨 這個賤人的?
「就兩分鐘,很快。」尹司漠的話里帶著一點點的懇求。
墨 又看了看何媽,「不能就在這里說嗎?」
「不能。」
「好吧。」墨 起身,她主要是不想要他們繼續在這里打擾到靖宇曦,尤其是像喬夕 這樣大驚小怪的,「何媽,你照顧一下曦,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何媽點頭,眼底有些擔心。
墨 回她一個沒事的眼神,然後出去,順便把門給帶上。
「有什麼事,可以說了嗎?」墨 問道,沒有多少的情感,整句話有些冷冰冰的。
尹司漠卻是拉住了她的手,「我們去天台講。」然後對著喬夕 ,「你在這里等著,或者先回去。」
然後就不顧喬夕 的抱怨和驚呆了的眼神,拉著墨 上了電梯。
「到底有什麼事情?」墨 很不喜歡他這種沒有經過自己同意的想法。
尹司漠卻好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靖宇曦的傷很重,很多國外的專家都說他醒來的機會很小,你知道嗎?」
墨 一驚,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這些不需要你管!」
「如果他不醒來,你就打算一直都這樣守著他,守活寡?」尹司漠的語氣有些激進。
墨 和靖宇曦結婚竟然還就只有這麼長的時間,如果他那天早些遇見她,或者早些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她現在一定早就是他的了。
墨 皺著眉,對尹司漠的行為越來越難理解,「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照顧你。尹家雖然比不上靖宇家,但是照顧你,我還是足夠可以辦到的。」尹司漠的聲音帶著堅定,似乎是在說已經決定了很久的事情。
「可是……可是,司漠,我已經結婚了。」墨 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尹司漠早就已經料到她這樣的反應,她若是和喬夕 一樣,他一開口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入他的懷抱,爬上他的床,她又怎麼會是他心里的喬墨 呢?
尹司漠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卻在墨 的眼底顯得有些怪異。
然後在墨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墨 困在他和牆壁之間,一個用力就吻上了墨 的唇。
墨 的腦袋一片空白。
「啪!」的一聲巨響,墨 的手已經先于她的理智行動。
墨 這一巴掌是用盡了全力,尹司漠硬是被打得退後了兩步,嘴角卻似乎還在回味著墨 的味道。
那麼軟,那麼女敕,那麼甜。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
「你干什麼!」墨 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氣得全身都在顫抖,這個魂淡男人到底都對她做了什麼?
墨 用手使勁的擦著嘴唇,像是在擦著什麼骯髒不堪的東西,把整個嘴唇都擦得紅腫起來。
眼楮也跟著發紅。
尹司漠本不覺得什麼,像是嘴對嘴這種事情他早就已經司空見慣,卻看到墨 的眼眶紅了,硬生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也可以成為你的依靠。」尹司漠笨拙的解釋,他在商場上、**活動也很久了,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樣手足無措,也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樣的心動。
從在大學讀書時候的一點點心動,卻被他忽略,然後到再一次遇見她,發現自己已經難以放手。
墨 很生氣,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上前又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兩次,尹司漠都毫無防備,都被她得手,可是臉色已經不是很好看。
他是尹家的獨生子,從小就隨著性子來,家里的每個人都是把他捧在手心的。
而且,上次墨 的那個朋友不是也說,他們兩個很配嗎?更何況,現在是靖宇曦躺在病床上,沒有能力好好照顧她,反而會拖累了她,他一點都不覺得是自己做錯了。
「你干什麼這麼凶,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尹司漠解釋。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正直的人,沒想到你這麼的不要臉,比喬夕 還不要臉!」墨 幾乎是吼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花了她很大的力氣,眼淚簌簌地就往下流,把這幾天心里的難過都發泄了出來,「尹司漠,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是靖宇曦的妻子,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他的妻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你喜歡玩,找喬夕 就夠了,我惹不起你,我只要靖宇曦就夠了,為什麼就要對我這麼的不公平!總是在我以為我就要幸福的時候,這麼殘忍地奪走我的一切!」
墨 吼著吼著,全身再也沒有力氣支撐,整個人蹲了下來,抱著自己哭。
為什麼她會這麼的沒用,就這麼被別人給欺負了。
靖宇曦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吧。
她真沒用。
尹司漠很急,很慌,他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場面,完全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做。
想要安慰她,卻怕刺激道她。
他明明就只是想要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想要讓她跟著自己離開的,怎麼就會演化到這樣的地步?
「你為什麼不懂,我也可以給你幸福,現在只有我可以給你幸福?墨 ,跟我走吧,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我會比靖宇曦對你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