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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有人比我更急

內門的制器坊,坐落于巉秀峰的山腳,被一片青翠的竹海和瀑布的轟鳴聲所掩蓋。

在竹林之中逐漸深入,瀑布的喧囂和水汽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陣叮叮當當的輕響。

葉昊行走在竹間小道,原本心中急切,雖然沒有用上清風步,但也一溜小跑,速度不慢。

但是走著走著,瀑布的轟鳴被甩在身後越來越遠,竹林卻愈發蒼翠喜人,而那些叮叮當當的輕響,卻讓葉昊的腳步卻越來越慢。

這些輕響,其實是制器坊的工匠制器的聲響,並不密集,也各自有著自己的節奏,細細一听,稍感紛亂無章。然而葉昊卻在這片輕響中,听到了一種熟悉的韻律。

不知不覺,葉昊的腳步便與這道韻律相合,一步,兩步,三步。

走上五步,葉昊啞然失笑。

這正是清風步的節奏,難怪自己听著會如此熟悉。

五步之後,葉昊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竹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木樓作坊,這些木樓華美精致,坐落在青山之側,竹林之旁,一條小溪穿行其間,潺潺而鳴,溪上有一群紛飛追逐的蝴蝶。

叮叮當當的聲響,此刻顯得愈發清晰,傳自各個小樓之上,透窗看去,每幢小樓,都有一個忙碌而又專注的身影。

觀海門有兩個地方,比較特殊,一個這里的制器坊,還有便是位于山門和禁地之間的煉丹閣。在這里站穩腳跟的人,武道未必有多麼高超,但卻要麼是能工巧匠,要麼是煉丹奇人,在宗門內地位極高,僅次于門主和眾位內門長老,屬于供奉的性質。其中技藝高超的,還會被授予名譽長老的稱號。

比如吳寒口中的那位魯紅袖,就是如此。

葉昊來到制器坊前,卻不愁找不到魯紅袖,因為那道熟悉的韻律,依然在繼續,此刻顯得格外清晰。葉昊微微一笑,清風步驟起,在小樓之間穿行一陣,隨後一個騰空,便滑進了其中一幢紅樓的窗戶。

屋內,一個火紅的身影背對著葉昊,正在忙碌。

听到葉昊進屋,這個身影明顯一頓,隨後便繼續忙著用一把小錘,輕輕敲擊手里的事物。

視線被身影所擋,葉昊自然看不清她在制作什麼。不過這一陣陣熟悉的節奏,卻讓葉昊心中暗自佩服。

清風步的步伐節奏,暗合天道,能夠激蕩天地元氣。這位魯紅袖的制器手法,看來也是同樣的路數。

自己的師父吳寒,應該就是借鑒了這位制器大師的手法,這才創出了清風步。

所以葉昊才會如此確信,自己沒有找錯人。

看到對方忙碌,葉昊也不好打擾,只好隨意扯了一把藤椅到自己身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魯紅袖忙碌一陣,終于放下了小錘,卻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幽幽說道︰「你的清風步,好像有些退步了。」

葉昊心中一驚,不過馬上想通了緣由。她這是把自己誤認為是吳寒了。

這麼看來,這位魯大師應該武道修為不高,否則自己和師父如此大的境界差距,她不可能察覺不出來。不過顯然,她對清風步非常之熟悉,否則也不可能只用耳朵,便听出了自己身法的傳承。

「咳。晚輩葉昊,見過魯長老。」葉昊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忙站起身,將手中的鐵盒放到一邊,拱手說道。

魯紅袖身子一震,終于轉過身來。

只見這女子一身紅色長裙,膚若凝脂,面若桃花,小巧的鼻梁上駕著一副金絲眼鏡。她的長裙紅得十分醒目,因此襯得肌膚格外雪白。她的五官分開來看,葉昊覺得不如唐嫣那麼美艷,但是合在一處,卻有一種奇特的魅力。

她的衣著很艷,但是她的氣質卻很恬靜,大紅之色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顯得媚俗,反而讓人有一種深谷幽蘭的感覺,如此強烈的反差,令人過目難忘。

迎著魯紅袖質詢的目光,葉昊又補充了一句︰「家師吳寒,托晚輩向魯長老問好。」

魯紅袖原本有些緊繃的身體,隨著葉昊的這句解釋松弛下來,卻是換上了一副惆悵的神情,喃喃說道︰「原來是他的弟子,我說呢,不僅會清風步,還學了他喜歡爬窗的做派。」

葉昊听了心中一陣暗樂,心道師父吳寒和這位魯長老的關系,果然不同尋常。但是樂歸樂,這話卻不好接,因此葉昊也只能當做沒听到。

好似知道自己失言,魯紅袖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卻是微微側過身去,問道︰「你來這里,就為了替他問聲好麼?」

葉昊就等著這句,忙回道︰「晚輩得到了一些材料,想請魯大師制作七把飛刀。」

魯紅袖的臉上閃過一絲極為隱晦的失望之情,不過她掩飾得很好,只是問道︰「東西呢?」

葉昊忙取過鐵盒,雙手奉上。

魯紅袖一接過鐵盒子,先是秀眉一皺,但是隨著葉昊將鐵盒打開,將里面的襯里露出之後,魯紅袖的神情卻是逐漸凝重起來,用手指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楮,彎下腰細細查看起來。

「這是陰陽蠶的遺蛻。」魯紅袖點點頭,「確實是好材料。」

對于這位魯長老的眼力,葉昊並不驚訝。不過葉昊有些擔心的是,這位長老的視力好像有些不太好。

「僅是這些?」魯紅袖抬起頭。

葉昊微微一笑,伸手入懷,將手套也取了出來。此時先天元靈正在沉睡,手套黯淡無光。

魯紅袖接過手套,又是一陣細細觀察,隨後卻嘆息一聲︰「這手套好是好,可惜是個半成品,少了幾道工藝,功能沒有被激發出來。看這手工編制的風格,應該是孫修的作品。」

魯紅袖這番話,讓葉昊徹底服氣了。能讓師父吳寒動心的女子,果然不凡。

葉昊記起吳寒的叮囑,便說道︰「魯大師,我這手套之中,藏著一個先天活靈。」

魯紅袖聞言神色一振,卻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隨後臉色卻沉了下來︰「你這孩子,胡說些什麼,這分明只一些元氣聚集,陰陽蠶本身就有。」

說完這段話,魯紅袖卻一拉葉昊的手腕,然後一按制作台上的某個機關。

葉昊只見東面的書架微微向旁邊一移,卻是露出一間密室的入口。

魯紅袖一手拿著鐵盒手套,一手拉著葉昊,進入了密室之中。

合上密室的門,魯紅袖輕聲說道︰「先天活靈非同小可,小心隔牆有耳。」

葉昊撓撓頭,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晚輩大意了。」

一邊說著,葉昊卻是大量了一下密室的四周。這里看來是一間工作室,兩人身邊有一張大案面,似是工作台,上面琳瑯滿目地放著各種工具,葉昊也不懂制器,自然是看不出這些工具有什麼用。

密室沒有窗戶,但有幾個夜明珠作為照明。只是這珠子比起外門的寶庫,卻是要小了許多,因此屋內光線稍顯昏暗。

密室的牆角,放著幾個木箱,葉昊估計應該是一些制器的材料。

魯紅袖沒有繼續責怪葉昊,而是沉思了一陣,說道︰「如果有先天活靈作為天地元氣的供體的話,我可以修復你的這副手套。」

葉昊聞言大喜︰「那是再好不過了。」

魯紅袖說道︰「飛刀的樣式,你帶來了麼?你修煉的是什麼暗器武技?」

葉昊忙從懷中取出圖紙。這張圖紙是他記下秘籍上的飛刀樣式之後,憑著記憶所畫。

將圖紙遞給魯紅袖,葉昊說道︰「我修得是七殺刀決。」

魯紅袖展開圖紙,頭卻又低了下去,臉幾乎要貼在圖紙上面,觀看一陣,她抬起頭,手指著圖紙上的三個部位︰「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你畫得不對。」

葉昊一陣默然,圖像不是文字,自己記憶力雖然很好,但是看了圖像之後,在默寫畫出來的東西,多少會有些偏差。不過他絕對信任魯紅袖判斷︰「那您就看著辦吧。」

「好。改進手套這個事情,不可宣揚,我可以私下替你完成。不過這七把飛刀,卻要耗費一些功績積分,否則我賬面上就交待不過去。」魯紅袖扶了扶眼鏡,溫聲說道。

「這個我理解,無論制器還是煉丹,都要消耗功績積分。」葉昊微笑問道,「多少分?」

魯紅袖道︰「我這個級別的制器師,替內門弟子制作一次寶物,需要耗費一千五百分。現在是年底了,你積分夠不夠?」

葉昊點頭︰「足夠。」

魯紅袖又想了想,說道︰「制作這兩樣東西,我需要五天時間,如果你積分不充裕,可以拖到積分考核之後,也就是九天後再來取貨。這樣你就有一年的緩沖時間。」

葉昊心中一暖,卻是說道︰「不必,請您受累,我五天後來取東西。」

魯紅袖大感意外,忙問道︰「你現在多少分?」

葉昊說道︰「一千七百分,足夠支付。」

魯紅袖一听卻跳了起來︰「那這樣還剩兩百分,你豈不是要被逐出內門?」

葉昊搖頭道︰「您放心,絕對不會。有人比我更著急。」

「誰?你師父吳寒麼?」魯紅袖急道,「可是他的功績積分,是不能轉讓給你的。」

「不。」葉昊笑道,「唐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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