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昊雖然轉過身來,但是他可沒有對背後的動靜掉以輕心,听到雷音,葉昊心中也是一震。
此人最多不過研習簡化版的潮汐拳法,三月之內,居然能將膚音修到這種程度?
李末的武道天資,竟然強悍若斯!
雷音在背,葉昊原本的輕視早已無影無蹤,絲毫不敢托大,急速轉身,運用起失傳的潮汐拳法中的一路變化,右手化拳為掌,順著李末的來拳,一托一接。
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技巧,簡化版的潮汐拳法可沒有涉及,葉昊也是在武魂衣的督導之下,近日才剛剛掌握,一招應對之後,他只覺得右手一股巨力傳來,身子立時飄飛出去,跌出了圍觀的人群,再次落地,人卻已經在了三排平房之
外!
此人天生神力!葉昊暗暗心驚。若不是自己同為膚音大成,全身肌膚堅韌無比,接這一拳,決計不會如此輕松!
葉昊心中一怒,正待墊步擰腰,躍回人群在再之一戰,但忽然想起祖父的那張慈祥面容,卻是腦中一醒,忍隱下來。
何必與這種人爭這一時之長短?未來的武者修行之路,還漫長的很。
一念于此,葉昊便收拾了心情,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房內。
另一邊,李末一拳搗出,只覺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似乎自己的一拳之力並未落到實處。而葉昊便順著自己這股拳勁,飄身飛到平房之後,視線受阻,也不知落在了何處。
周圍的這批少年,大多出生貧苦,三月下來,李末屢次為他們打抱不平,早已建立起一定的威望,大家見到李末一拳便將葉昊擊飛,立時鼓掌歡呼,一時之間叫好之聲不絕于耳。
而李末在片轟然叫好之中,面露怪異之色,若有所思。
……
……
***
翌日清晨,觀海門的外門總堂熱鬧無比,而在大門值守的外門弟子,卻一個個神情肅穆,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因為今天駕臨的,都是外門之中的大人物,不僅二十四位在各地駐守外門管事悉數到場,就連十二位平時不會輕易露面的長老級高手都會前來。
「十二位執事級高手了!」一位值守弟子暗自咋舌,「五年前的那一次,可沒這番光景!」
「是啊,從大執事到十二執事,一個個跟排隊似的。估計今年這批入試弟子中,有天資出色之輩,驚動了他們。」另一位值守弟子說道。
「好像只差那位長老了。」
「長老從來沒收過徒弟,估計這次也不會來的。」
「哎,要是當年你我能拜入長老門下,今日何至于在這里守大門呢,哎。」
「閉嘴,要是讓師父听見,你小子死定了。」
……
……
葉昊站在八十多位等待挑選的入試弟子之中,听著周圍弟子的竊竊私語,面露微笑,卻並不搭話。
這些弟子彼此之間都很熟悉,畢竟廝混了三月時光,但是對于葉昊,卻都陌生的很,因此站立的時候,各自都對葉昊保持了一尺距離以上,顯得葉昊有些離群。
葉昊不以為意,只是等著三十多位長輩高手的前來。
這個時候,趙時海趙管事,卻從人群中擠了過來,走到葉昊身邊,然後長嘆了一口氣。
葉昊見趙管事面色有異,便輕聲問道︰「前輩,怎麼了?」
趙管事面露憤憤之色,隨後說道︰「這群家伙,真是白痴。」
葉昊心思聰慧,卻是猜到了一二,說道︰「是不是出了岔子?」
「哎……」趙管事說道,「實在不行,你就拜在我的門下吧。我會盡心盡力地教導你,今後你的成就,絕對不會比其他外門弟子差!」
趙時海如今也是有苦難言。葉昊這個皮球,原先被管事和執事們踢來踢去,最後踢到了他面前,他人微言輕,只能無奈接下。如今趙時海意外發現葉昊是塊璞玉,好心好意地向執事們舉薦,結果那些髓驚境界的執事們,卻都一個個認定趙時海是想拖他們下水。葉昊資質必定奇差無比,趙時海一個人扛不住,拉上一個地位崇高的執事級人物當葉昊的師父,宗門以後也不會過分責怪。
這群執事一個個精似鬼,自然不會上趙時海當。結果趙時海跑了一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從大執事到十二執事一個一個推薦過去,人家卻油鹽不進,客客氣氣地與趙時海聊了會兒家常里短的小事兒,隨後就直接端茶送客了。
至于外門唯一的那位長老,自從以內宗首席真傳弟子身份,因故被宗門貶為外門長老之後,十五年之內從未收過徒弟,而且這位長老性格怪異,趙士海也有些懼怕,自然是不敢前去游說。
一天的游走徒勞無功,趙時海心中又是憋屈,又是暗喜。
好吧,你們不識貨,我自己來教他!到時候你們就後悔去吧!
因此一大早,趙時海便來到了這里,先跟葉昊打個招呼,免得這小子回頭心中希冀太大,最後被巨大的失望折騰出心魔來。
此時趙時海看著眼前的葉昊,那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葉昊不知道其中的詳細情況,但是听著趙管事話里的意思,怕是在舉薦環節出了問題,心中卻是一片黯然。
趙管事人不錯,葉昊也很感激他。但是如果只為了拜一個這種水準的師父,葉府又何必花去如此大的代價,將葉昊送到觀海門來?骨鳴境的武者,在世俗界確實已經算是絕頂高手,但是其他的小門小派之中,這種高手不是沒有。葉昊如果真的想拜,葉府付出的代價肯定會小很多。
這些心思在葉昊的心中轉了一轉,不過他旋即又想,自己有武魂衣之助,這趙管事如果肯盡心盡力教導自己,倒也不錯。
想到這里,葉昊便微微一笑,說道︰「前輩,能拜您為師,小子心里很高興。」
趙時海听到這話,心中也是感動,說道︰「你不用急,以後等你通過了內門弟子考核,我再為你尋一良師。」
兩人正說著話,大殿之上,管事和執事級的高手,卻已陸陸續續抵達。早有外門弟子擺下了桌案,奉上了茶水,請這些前輩高人坐下選徒。
趙時海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沖葉昊微微點頭,自己走出人群,挑了一個下首偏僻的位置坐下。
葉昊眼尖地看到,在這些管事長老的手邊案頭上,都有一本書冊。這些書冊封面嶄新,似是剛剛裝訂不久。若是葉昊猜得不錯,這本書冊,必然記載著自己這八十多人在這三個月內的武道表現,也許還會評上等級,以便這些前輩高人們挑選。
趙時海拿起了書冊,隨手翻了一遍,一邊翻,臉上也是泛起一陣苦笑。自己跟負責宗門書冊運作的管事關系不好,卻連葉昊的名字都沒弄上去。連資料都沒有,別說執事級高手,二十四位管事之中,除了自己也不會有人要葉昊。
趙時海心中歉然,放下書冊,又瞄了一眼葉昊,只見這位十七歲的少年,面如明月,身如青松,站在群少年之中如同鶴立雞群。趙時海不禁心中暗嘆︰真是一塊上好的璞玉。
一想到這種良材美玉將會成為自己的弟子,趙時海心里又有些激動,原先心中的那些煩悶,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三十六位高人一一落座,卻是將大殿上方的座椅基本坐滿,只是在最中間的位置,留出了一把椅子。根據以往慣例,眾人又等待了一陣,最後卻都將目光落在了中間左首的那位長者臉上。
這位長者,便是觀海門外門的大執事。外門的長老雖然在外門地位最高,但一般不問世事。這位大執事主持觀海門外門事務多年,位高權重,長老遲遲不來,眾人當然以他馬首是瞻。
大執事清了清嗓子,說道︰「長老看來是不會來了,我們這便開始吧。老夫名下弟子眾多,怎奈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卻是有些顧不過來了,眾位師弟,你們先選吧。」
大執事說完,趙時海卻是一陣暗罵,心道這老匹夫真是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有你在,其他人自然會將資質最好的弟子專門留下來,最後做為順水人情送給你。
不過這種情況,近二十年大家也都司空見慣,除了新晉不久的趙管事心中不忿,其他人卻沒有絲毫不快。二執事翻了翻手邊的書冊,隨後喚了一個名字︰「錢秋。」
喚出這個名字後,二執事便轉頭看了大執事一眼,大執事微微一笑,面露嘉許。這錢秋是大執事的後輩子佷,為了避嫌,他自己不好納入門下,二執事倒是識趣,主動收了去,讓大執事十分滿意。
面相白淨的錢秋面露喜悅,隨後卻又惡狠狠地盯了身邊不遠的李末一眼,然後走上前去,沖二執事一拜而到,接過一旁外門弟子早就準備好的茶水,端茶獻上,口稱師尊。二執事微微頷首,接過茶杯,輕抿一口,便讓他站在身後。
從二執事開始,接下來的執事和管事們根據自身的職權排位,一個個地叫出名字,那些被喚到名字的少年,自然是歡天喜地,敬茶拜師。
最後輪到趙時海,他原本想叫出葉昊的名字,但又看了看葉昊的神色,見這少年平靜若水的神情,心下便有些不忍。心道反正要叫兩輪,且看看第二輪有沒有其他人要他。實在沒人要,自己最後再叫也不遲。
趙時海于是便放棄了第一輪挑選。葉昊微微一愣,卻是馬上體會到了趙時海的用意,心中泛起一陣感激。
一輪叫罷,三十四位少年各自拜了師尊,場上還留下五十位左右少年未曾拜師,包括李末和葉昊兩人。
李末在八十多為少年之中資質最高,眾位長輩高手心中有數,自然是最後留給大執事。至于葉昊,還是讓趙士海收了去吧,免得麻煩。
第二輪開始,大執事又是高風亮節地推辭一番,說是最後再挑。其他幾位心知肚明,自然不會點破,于是便又是一個接一個叫出名字,收入門下。
在座的這些前輩高手,除了趙時海這個剛剛升上來的新任管事,其他手下都已經有了資質出色的弟子,今年這屆,在去掉了李末之後,其他幾個對他們而言,其實興趣不大,因此也沒認真地去挑,隨意翻著手冊,隨口叫著名字。他們今天之所以會來得這麼齊,其實也是為了李末之故,他們全都不選,這是給大執事面子,這份人情,必須要送上,不能落于人後。
很快,第二輪也進行到了尾聲,場上的弟子越來越少,不一會兒,就再次輪到了排名最末的趙時海。
葉昊和李末兩人,此時依然站在人群之中。李末的神情已經十分焦急,他萬萬沒料到,以自己明顯超過其他的人資質,居然到現在還沒有人要。而葉昊,似乎心中已有明悟,目光向趙時海投來,面露笑容。
趙時海見葉昊笑了,心中也是一陣寬慰。
真是一個品性俱佳的好孩子。
你們看不上,我卻當做寶,你們不要,那我要!
便在趙時海即將說出葉昊名字時,門外的忽然傳來一記宣號︰「吳長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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