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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膚音清脆

三個月的時光,葉昊白天穿上武魂衣,在東面的那處僻靜山崖上練習失傳已久的四百五十二路潮汐拳。夜晚,則回到屋內,翻閱默記簡化版的潮汐拳譜。

失傳拳法的研習進度,葉昊有著自己的打算,不宜過快。祖父曾說,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華。初踏武道,根基先要打牢。

白衣人曾說過,一旦學全了他的拳法,境界可至骨鳴。葉昊知道骨鳴高出膚音三境,距離鍛體大成的髓驚,不過一步之遙。白衣人的拳法尚且如此,那麼這套失傳的潮汐拳,一旦學全,能夠到達的境界就會更高。

葉昊打定主意,這三個月,自己穩扎穩打,先到膚音境再說。因為武道境界的攀升,其中或有諸多禁忌,自己目前尚無良師,自行攀登,或許會走錯了道,到時候再想糾正,怕是悔之晚矣。

夏天在葉昊的日夜苦練之中悄悄過去,轉眼便到了初秋時節。

這一日,便是趙管事給葉昊的最後期限。一大早,葉昊便起身,將身上那套武魂衣月兌下藏好,然後便來到院中。

趙管事平日里對葉昊甚少過問,但也在暗暗觀察這個少年的一舉一動。見他每日迎著朝陽而出,披著星光而歸,看上去倒也刻苦。出聲富貴,在這生活貧苦的雜役大院里住了三月,也不見其有任何怨言。接人待物謙遜有禮,不卑不亢。如此看來,倒也是個生性沉穩,吃得了苦的可造之才。

不過憑著一本潮汐拳譜,三個月要到達膚音境,這個條件何其苛刻。趙管事目前是骨鳴境武者,當年的武道天資也算不俗,同樣的法子,可是花去了足足半年有余。因此,見到葉昊從自己的屋內出來,趙管事心中倒也有些歉然。

若是你三月內就能到達膚音境,你的家族又何必花去如此大的代價?直接模骨檢驗資質,也是能拜入門派之中修行。走我這邊的後門,怕是多此一舉了。

趙管事心中早就決定,雖然這小子目前不可能達到了膚音境,但是一旦他能跟自己一樣,在半年內修成膚音,自己立刻就向上推薦他,讓他拜入外門修行。所謂的三月之內到達膚音境,只是趙管事想給葉昊一個下馬威罷了。

不過話雖如此,但是如果葉昊在這三個月之內的表現入不了趙管事的法眼,那麼三月便還是三月,絕無寬限的可能。不過眼下,趙管事卻認為,葉昊如此心性,確實是塊習武的料子。

趙管事見葉昊走到自己身前,神色平靜,料其必定沒有修到膚音境,否則少年心性,肯定是喜形于色。于是他面色一緩,剛想出言安慰,卻又馬上改變了主意。

年輕人,還是需要多磨礪磨礪,自己嚴格一些,對他以後的修行,也是有好處的。

一念及此,趙管事便又扳下臉來,靜靜等著葉昊開口。

葉昊來到趙管事身邊,拱手一禮,喚道︰「趙前輩。」

趙管事詳裝糊涂,問道︰「何事?」

葉昊心中疑惑,但面色如常,卻是說道︰「三月的期限,今日已經到了。」

「是麼?」趙管事眉頭一皺,卻是說道︰「我怎麼記得,還差一月?」

趙管事其實是想再寬限葉昊一段時間,如果一月不夠,那下此葉昊再來相詢,便再給他一月。

一月之後再一月,一月之後還有一月,總之,還能再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修煉。當然,趙管事不會一次性將三個月全部給丟給葉昊,免得他覺得時日還多,心生懈怠。而且接下來的三個月,趙管事也會指點葉昊的拳法,順便再看看他的悟性。若是心性、悟性都足夠,哪怕武道資質差一些,也是有希望修到鍛體階段的高層境界的。

葉昊听到趙管事這麼說,先是一愣,不過也馬上反應過來。

這趙管事,原來是一個面惡心慈,外冷內熱之人。葉昊心中倒也有些感佩,他面色肅穆,向趙管事深鞠一躬,隨後說道︰「前輩,不必了,就是今日吧。」

葉昊的回答讓趙管事心中訝異,心道︰難道這是這小子覺得膚音境完全沒有希望,索性放棄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那便是葉昊確實已經修到了膚音境。但理智告訴趙管事,這絕對不可能,有如此的資質,葉府何必多此一舉,給了宗門如此大的好處?

趙管事卻不知道,葉昊身上的武魂衣,具體有什麼功效,葉家家主葉識明也不清楚,否則,自然不會付出大半家財來運作此事。

想到這里,趙管事的臉就沉了下來,反問道︰「你可知道,你家里為了能讓你得到這個機會,花了多大的代價?」

葉昊又是一愣,但他何等機智,卻是想到了趙管事問這句話的緣由,立時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方才話已出口,而且異寶在身,卻是沒辦法多做解釋,只好說道︰「要不,晚輩打一趟拳給您看看?」

趙管事听聞此言,臉上倒是緩了下來,心道︰原來這小子是修行不得法,變著法子向我請教來了。倒是有幾分鬼精靈,也罷,就讓我稍稍點撥點撥他,看看他悟性如何。

見趙管事微微頷首,葉昊便稍稍退出幾步,騰出了演練拳法的空間。

葉昊要施展的,自然不會是那套失傳的拳法,而是那本潮汐拳譜上的一百零八式拳術。最近幾天,他都在練習這套拳,以便能在趙管事面前恰到好處地過關。

趙管事見葉昊擺出了架勢,便叫他稍等片刻,隨後使喚雜役取了一副桌椅過來,再沏上一壺茶。趙管事悠哉哉地坐了下來,手捧紫砂茶壺,先是喝了一口試了試水溫,最後滿意地點點頭,示意葉昊可以開始了。

在趙管事看來,葉昊初**汐拳,一個人在那里瞎練,必然錯誤百出,回頭自己估計要說很多話來糾正他的動作,先喝幾口茶水潤潤喉再說。

葉昊見趙管事坐得穩當,喝得滿意,微微一笑,起手式「傲立孤崖」之後,便是一招「朝陽躍海」,挺腰立馬,一拳擊出!

「啪」地一聲輕響!

趙管事「噗」地一聲,嘴里一口茶水便噴了出去!

膚音?!趙管事心中大驚。

葉昊也被趙管事的這個出乎意料舉動嚇了一跳,手上動作便停了下來,然而就在此時,又是「啪」地一聲輕響,趙管事忙舉目一看,卻是大院門口,一個少年雜役正在劈柴。

趙管事氣急敗壞地吼道︰「小崽子!大清早的劈什麼柴?嚇老子一跳!滾蛋滾蛋!」

少年雜役一愣,心道︰剛才不是您讓我劈柴的麼?不過他可不敢還嘴,只好抱著木柴走進柴房。

趙管事清了清喉嚨,又喝了一口茶水,若無其事地沖葉昊擺擺手︰「你繼續。」

葉昊得到指令,便開始施展起最近剛剛臨時抱佛腳才學會的一百零八式潮汐拳法來。

這套拳法,在被大副刪改之後,雖然研習難度下降了不少,但是與之相應的,與天地元氣共鳴的程度,也因此下降了許多。

所謂膚音境,便是習武者以拳法暗合天地至理,引起天地元氣響應,出拳之際,全身皮膚與天地元氣摩擦踫撞,發出聲響。膚音境界的武者,在練武之時,全身的皮膚逐漸被天地元氣浸透、改造,皮膚的韌性、強度將大大增加,膚音大成之時,可以刀槍不入,兵刃難破。

膚音境的晉入修煉,葉昊總結,還是跟初學的拳法有很大的關系。初學拳法若是越高深,膚音境的底子就越牢靠,說不定對于日後的修行,好處也就更大。因此這三個月葉昊明明可以再往上攀登,卻特意慢了下來,只為打好膚音境的底子。

葉昊以失傳拳法打出這膚音效果之時,出拳之際隱有雷音,天地元氣共鳴極為劇烈,膚質的改變也是立竿見影。但是以潮汐拳譜的拳法打出膚音,卻只能換來這種類似劈材的啪啪輕響,倒是和拳譜最末尾一頁的「獵獵輕響」相合。

葉昊的這趟拳法,雖然初練不久,但有難度更大的失傳拳法正在精研,這種程度的拳法自然是手到擒來,只見其身姿矯健,跨步如風,出拳如雨。

沒有口味挑剔的武魂衣束縛,這種「粗鄙」的拳法葉昊打起來毫無凝滯,一套拳法被他以無可挑剔的姿勢,行雲流水般地的使了出來。

「啪!」

「啪!」

「啪!」

膚音輕響暴起,如同珠落玉盤,恰似雨打芭蕉,又好像打在趙管事臉上的耳光一般,清脆悅耳,連綿不絕。

趙管事手捧紫砂茶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最後真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然後趙管事猛烈搖了搖頭,手中紫砂壺「砰」一聲往地上一摔,吼道︰「好!」

這聲「好」字,與葉昊最後一式的輕響相合,葉昊收拳而立,卻是拱手道︰「多謝趙前輩指點!」

趙管事站起身來,朗聲大笑道︰「好小子!你快去打點行裝,我帶你去外門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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