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讓劉平飛將玉解下來,在手中婆娑良久,這才還給劉平飛,解釋道︰「此玉名為月光玉,看似普通,其實極為難得,實是萬年玉髓,整條玉礦也不見得能凝成嬰兒拳頭大小的月光玉。此玉除了能讓佩帶之人心靜如水,遠避邪穢外,對練內家功法的人有特別的幫助,戴玉之人于十五月中時分運功調息,此玉能吸收月色精化,發出寶光,大大增進戴玉之人的內氣。此玉還有一樁異處,將一塊整玉剖為兩片,其中一片發光時,另一處如在十里之內必生感應,將產生微鳴,為佩玉之人指引方向,故而又名雙生玉。」
自打靈瑤把這塊玉交給自己也有兩年多了,劉平飛還從未發現過這塊玉的特性(當然在劉平飛不知情的情況下此玉也曾發過光),當下回到月下榻中,盤膝坐好,將玉放在掌心,靜心調息,果然玉發出淡淡的青輝。此刻留意調息,劉平飛注意到自己的那條小經脈中尚有真氣,和著玉色光芒鼓脹不休,心中一喜,無法保持心靜,玉上的光芒也隨之消失。
那老者神情變得溫和,像看著自家晚輩般目光慈愛,絲毫沒有往日那種冷漠隔閡,將劉平飛喚到身邊坐下,細細地詢問劉平飛的家世。劉平飛估計這老者跟石家有舊,便假說自己叫石青義,把小舅子的名字頂用了,前半截套用石青義的身世,在南安府出生,後來被洛兵裹脅過江,跟隨父親和長兄在鄉村苦讀,後半截假說此次大涼招駙馬,自己前往招親,不料誤落水中,被馮家班所救,後被理太子要脅,幫著刺殺理成帝,事後被關于此。
那老者至少關在此二十多年了,談話中劉平飛得知在他的記憶里涼帝還是現任涼帝的父親。夜長無事,劉平飛索性把自己知道的近二十年來天羽大陸發生的大事地向老者訴說了一遍。老者听得津津有味,不時插嘴讓劉平飛將略過之處講明。
不知不覺天光放亮,劉平飛粗粗地將大事訴說了一遍,當講到理成帝被理懷帝于壽誕之日刺殺,老者放聲大笑,暢快中夾雜著深深的怨毒,笑著笑著劇烈地咳嗽起來,最後喘成一團。劉平飛生怕他咳出個好歹來,輕輕地拍打著老者的後背,替他理順胸中之氣。
好半天,咳聲止歇,老者半癱在椅中喘著粗氣,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疲憊,口中喃喃道︰「王圖霸業,君主帝王,終歸塵土,難逃一死啊。」說著說著,雙眼閉上,沉沉地睡去。
小心地替老者蓋好,劉平飛興致勃勃地回到自己的榻上盤膝運功,昨晚感應到體內小經脈的真氣讓劉平飛驚喜不已,這會不會自己恢復內功的先兆。然而,無論劉平飛怎麼樣靜心平氣,按照往日那樣調息運功,除了那個小經脈能感覺到真氣外,其他的地方依舊沒有動靜。劉平飛試著將小經脈中的真氣往外輸送,結果一離開小經脈便如同石沉大海再也召喚不回。
頹然地睜開眼,劉平飛自我調整一下心情,告訴自己事情在向好的方向轉變。等心情平靜了一下,劉平飛覺得肚中饑餓,看看天色,已經過了午時,太陽都已經離開了谷底。再看那老者正坐在谷檐下啃著饅頭,見劉平飛醒來,伸手招呼他過去吃飯。
自打兩人關系好轉些,劉平飛將其他洞中多余的桌椅搬到谷檐下,送來的飯菜就擺放在這里,有時兩人會坐在一起吃飯。老者看著劉平飛狼吞虎咽地將五六個饅頭塞下肚,感嘆地道︰「年輕真好,我這麼大的時候吃得不比你少,唉,轉眼間幾十年過去了,老夫呆在這谷底也有三十三年了。」
看到老者一臉感傷,劉平飛想起早上兩人未完成的談話,問道︰「老丈你貴姓啊?」
那老者的靈魂仿如出竅,沉浸在往事的懷念當中,劉平飛一連問了好幾次,才將他幻境中喚醒,渙散的眼光在劉平飛臉上集中,老者回過神來,答道︰「老夫姓席,大元國姓席,老夫席興國,你可曾听你父提過。」
見劉平飛一臉茫然,席興國緊接著追問道︰「那石中玉藏,鯉游大江呢,可曾听你父親提過?」
見劉平飛搖頭,席老頭臉色轉陰,責道︰「石家子弟怎麼連這都不知道,你父親是怎樣教你們的?」忽然若有所悟,自己掐著指頭在那算著,邊算邊輕聲自語︰「老夫在洗心谷中呆了三十三年了,當年石大哥才三十六歲,對了,我听他講明年他兒子就要滿十八歲了,唉,石兄該不是還來不及對他兒子講明真像吧。」
席興國滿面憂傷,望著劉平飛嘆道︰「如此說來也不怪你,石兄當年命喪在伏龍村,當時你父尚未成年,估計很多事還沒有對你父親講明,因而你對石家的往事不明,老夫今日便對你一一道來。」
「老夫姓席,乃是大元後裔,當年暴民做亂,烽煙四起,我席家祖先不得不由北南渡,建立南朝。南渡之時我先祖元炎帝北望落淚,在高龍江邊立誓︰席氏子孫終有一日要回北岸,恢復河山。當即命令兩名心月復大臣潛伏留在北國,為反攻北朝做準備,其中一家便是你石家。」
「後來奸臣篡位,南朝分為如今的洛國和大理兩國,我席氏失去皇位,帶著一幫忠貞之士流落在江湖,暗圖復起。然而那些亂臣賊子卻想方設法對大元後裔進行捕殺,我席姓皇族子嗣漸少,忠貞之士或殺或逃或隱,也漸漸消亡。」
「危亡之際,你石家和另一家留在北方的忠臣找到我先祖,我先祖知事暫不可為,在他們的幫助下帶著殘余的忠臣化身為民,潛居各處,以待時機。轉眼一百多年過去了,我席氏歷經十二代,從未忘卻復國大計。到了老夫已經是第十三代,當年老夫三十一歲,那時理成帝剛剛登位,朝局動蕩,老夫見有機可趁,暗中傳下召令,召集所有的舊部,想在十月初八重舉我大元龍旗。」
「你爺爺石震泰見到我傳下的蒼龍令後,不遠千里帶人來到我隱居的逸龍村,我與你爺爺一見如故,雖為君臣實為兄弟。眼看舉旗的日子將近,人越聚越多,不料消息走露,那該死的老賊葉央利親率五萬兵馬,將逸龍村團團圍住,當時一場血戰,可嘆我大元最後的希望破滅在我的手中,近萬人被殺,你爺爺身中數箭就倒在我身邊。」
「老夫被葉央利拿住,那老賊想追問我元朝寶庫,對我百般折磨無效後,便將我投在這洗心谷底,每年兩次派人前來詢問。其中想盡詭計假裝派人囚在我旁,想從我口中套出底細,被我一一識破。所以青忠你被關于此,我最初也以為是那老賊的詭計,不料那老賊居然死了,而且還死在他兒子的手中,真是報應啊報應。哈哈哈,葉央利,你做惡多端不得好死啊,哈哈哈。」席興國又陷入到狂笑之中。
席興國的話驚心動魄,震得劉平飛一怔,不理狂笑中的席興國,劉平飛暗中思索,看來自己的丈人家不簡單,難怪自己初見他們就覺得石家不是平常人家,大舅子石青忠更是不凡,原來石家是元朝的重臣。
不過這石中玉藏,鯉游大江指的是什麼,兩家人,一家是石家,另一家姓鯉?姓李?無意中說出的元朝寶庫又是什麼?看來這席皇爺還有許多話沒講啊,水很深啊,露出水面的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