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不記得腦海里冒出來的情景,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總覺得畫面里的小女孩就是她,而那場景又太恐怖,白色冰冷的房間內,一堆帶著白口罩的人死死的按著她,把粗大的針頭對準了她用力的扎,冰冷和疼痛的感覺瞬間籠罩了她。
冷汗不斷的從額頭上往外冒,雖然護士手里拿的那個針,針頭看起來很細,可她就是怕,拼命的躲。
「不要亂動,再亂動就找一百個針扎你。」九少冰冷又凶狠的威脅聲在頭頂響起,初夏知道,這個死BT,如果真的想這麼做,那麼他一定會做。在「BT」這一方面,他可謂是言出必行呢。
「太謝謝你了。對了,我一直說要請你吃飯,一直沒機會,最近你有空嗎,肯賞臉不?」
本來要斂回的視線,卻無意的對上了他的黑眸,她竟然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認真,一種讓她心慌的認真。
朋友……
她徹底無力了,對于一個連人命、法律、道德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她還說教什麼的,真的是浪費時間。有這時間,她還是多考慮考慮,怎麼把孩子平安生下來養大吧。
心里只剩下一片失落,沒能送送爸爸,沒能再和爸爸多聊一下,真的太可惜了。他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面。「改了我還玩什麼?」zVXC。
「在賭船上你雖然放過了我,可後來你不是在車里強迫我了嗎?在酒店也是,你竟然給我下藥。還有昨天在電梯里,你也是不肯放過我!而且,你不是逼我殺人就是逼我傷人……」
「那是我出賣身體換來的!」
咦?怎麼沒感覺到一點痛?
期間,他還接了一個電話,好像是某個公子哥邀他去哪里玩,他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很忙,你們自己玩吧。」
九少聞言,臉上反倒露出不解的神色,無辜的問︰「我有害你嗎?我一直認為自己對你很好。」
「疼愛?」初夏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把我弄得渾身都疼,到處都是傷口,還害我差點流產,這是疼愛?我看這是孽待!」
「那是,那是……」
「你……」一听到龍熾的名字,她就忍不住打冷顫,恨恨的瞪著面前的男人︰「好,既然你說你對我是疼愛,那我問你,你喜歡我嗎?為何偏偏這麼疼愛我?」
「孕婦很了不起嗎?」
而他就是天底下第一虐待狂。
*****
他這話一出,初夏都懶得吐槽他的三觀了。
听龍的口氣,他好像真的不在意她沒听他的話,去找那個大法官。初夏掙扎了下,「我……我能再請你幫個忙嗎?」
九少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我覺得那不是強迫,而是男人對女人的一種疼愛!」
龍的輕喚,打斷了她的呆愣,她立即說道︰「我找四小姐有點事,你能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她從他那要回了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她有十多通未接電話,其中一大半都是姚木槿的,還有二個是龍的,二個陌生號碼可能是爸爸的。恐頭準色。
初夏松了一口氣,微微扭頭,一眼看到針頭扎在手背上的樣子,渾身又是一哆嗦,不由的再次轉過頭去。
「可以,我一會兒短信你。」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應該差不多有二個小時,因為護士來給她拆針,她才醒來,然後發現九少還坐在身邊。
「還真是個膽小鬼。」九少涼涼的說了一句,她懶得反駁他,反正他對她什麼看法,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一句話把她噎住,初夏一臉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厭煩了,徹底的放過她。
室內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他按游戲機按鈕的啪啪聲。初夏滿心疑惑,他怎麼還呆在這不走?雖然她是背對著他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他的視線時不時的就落在自己身上,弄得她渾身不自在。
「我這里沒這規定。」
打點滴實在是無聊,初夏漸漸放松了對九少的警惕,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做著亂七八糟的夢,還夢見自己被火烤,烤的口干舌燥。
「無論是遇到什麼災難,還是坐公交,老弱病殘加孕婦,都是要受到格外照顧的。」
九少的視線終于舍得從游戲機上移開,落在她的臉上,語氣不冷不淡的問︰「那是誰的?」
是,是很忙,忙著呆在別人的病房里打游戲機。初夏偷偷撇嘴吐舌頭,卻不知,九少早就通過她對面的鏡子,將她調皮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害怕的立即垂下眸,再也不敢跟看他……
「二少,不好意思,我才給你打電話。」在初冬沒事了之後,她就應該立即給他打電話感謝他之前的幫忙,可那段時間發生太多事,一件連著一件,忙得她都沒能抽出時間來。
「你想要一百萬,不是我給你的機會嗎?」九少又反問了兩句︰「你被龍的未婚妻欺負,是不是我幫你討回的公道?你和你爸爸差點被老馬欺負,是不是我救了你?」
初夏反駁的話噎在了喉嚨里,只見他薄唇上下開合,繼續追問︰「你傷了埃里克,是不是我救你的?」
初夏瞥開眼︰「跟你無關。總之,你去查我懷孕的時間也該知道,他不是你的。」
「不用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你哥哥沒事就好了。」
九少依然低著頭玩游戲機,沒理她。初夏見他這樣,又猶豫的問道︰「那個,你應該知道,我肚子里的寶寶不是你的吧……」
「不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嗎?」九少有點咄咄逼人,她還挺維護龍的,估計不知道他已經清楚了她和龍的關系吧。
她再也不敢亂動,把頭側向窗外,緊緊的閉上眼楮,表情緊張的皺成了一團,等待劇痛的來臨。可很快的,只听護士說了一句︰「好了,已經扎好了。」
「能給我無聊生活增加樂趣的女人,我好好疼愛下,也無可厚非。」
他這麼一說,她好像真的虧欠了他很多,被問的,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可惜,她沒有徹底昏頭——
初夏在醫院里住了二天,說什麼也要出院。反正身體是她的,她不愛惜,九少更不會管。
她給那二個陌生號碼打回去,一直沒人接,又給爸爸的手機打電話,傳來關機的提醒,看來爸爸已經走了……
「你說吧,能幫的我一定幫。而且,你也不用這麼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朋友嘛!」
她不敢認為九少呆在這里是想照顧她,可也模不清他什麼想法。
「你今天沒事做嗎?」她想起自己半睡半醒間,好像有人給她喂水,不會就是他吧。
「九少,算我求你了行不行,看在我是個孕婦份上,這陣子就先放過我好嗎?」她不敢求他就這樣放過她,只好提出一個時間限制,況且說不定拖過這陣子,他去玩別人就把她給忘了。
然後她又給初冬打電話,他依然關機,人也不在家里,忽然之間就好像從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她好擔心他被龍家那幫混蛋殺人滅口,無奈之下撥通了龍的電話。
初夏錯愕的叫了出來︰「你開玩笑的吧?」他對她很好?他是腦袋被驢踢了吧,竟然有這麼可笑的想法。
這話問出來,連她都覺得自己夠厚臉皮了。好像和龍認識以來,一直是他在幫她,還從不求任何回報。她已經欠他太多人情,哪是請吃幾頓飯就能還得了的。
九少說的理所當然,初夏卻氣得又想咬他,最後為了小命著想,只能化憤怒為悲憤︰「我哪里讓你覺得好玩了,你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這二個字深深的觸動了初夏的心,她沒想到龍這樣出身的人能把自己當朋友,倒也不是她瞧不起自己,只不過覺得他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而像他這種身份和地位的人,一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與她這種人為伍的。
「我看你根本不清楚什麼是虐待,哪天讓我三哥領你體驗體驗。」
「你和你朋友出老千,是不是我放過了你們?」
「那夜我要你了嗎?」
護士離開的腳步聲和關門聲傳來,室內又剩下她和九少。她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背對著他,順便把輸液的手放在背後,姿勢看起來很奇怪。
「渴……渴……」她有些難受,無意識的嘀咕,不一會兒,唇上有了涼涼的濕意,她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嘗到了水的滋味,終于不那麼難受了。
「初夏……」
「九少!」初夏終于按耐不住了,轉過頭直視他,問出了她埋在心里許久的問題︰「為何是我?為何你這麼喜歡糾纏我?我自認為沒得罪過你,為何你一次次的要害我?」
龍體貼的反問道︰「你一般什麼時候有空?」
初夏想了想,她已經逃課一個多禮拜了,再不好好上課,估計就要變得和楚清荷一樣危險,處于被開除的邊緣。她以前沒想過自己的未來,因為一直認為自己畢業後的生活就是嫁給初冬當個全職太太。
可現在,她和初冬沒有未來了,自己還有了孩子,就不得不仔細想想日後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