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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此生只認你是我妻

阿哥,你要不要娶我?

燭淵的手猛地一顫,卻被龍譽抓得緊緊的,定定看著他,雖是笑吟吟,眼里卻有一抹威脅的味道︰「阿哥你要是敢說不,我就把你弄成太監。」

「那阿妹豈不是把自己弄得守活寡了麼?」燭淵看著面前才及自己肩高,正仰著臉看他的龍譽,抬起手輕輕撫過她盤在額前的發辮,斂了嘴角和眸中的笑意,溫和道,「阿妹,今年才二十一,而我比你長了整整十八個年頭,我陪不了你走到你生命盡頭的,我會比你早很多很多年離開這個人世,如此,阿妹還要嫁給我麼?」

他不是無所顧念,他不是無所不懼,曾經他可以生死無謂,他可以不憂現在,卻不能不憂將來,因為他不再只是自己一人。

他曾想過,報了那壓在心底的仇之後便娶她為妻,可來到安平之後他卻有些不敢了,這里太平和太平和,總讓他覺得他不適合這兒,甚至不適合她。

他不是不想娶她,他不是不想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只是他不敢,他害怕而已。

呵呵,害怕這個詞之于他來說何其可笑,在不知多少人眼里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本就是個煞星,他本也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會害怕,沒想到他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十八年很長,曾經的十八年,是他最苦難最痛不欲生的日子,他長她十八年,那便意味著他會少陪她十八年,而且他這副早已被劇毒侵蝕的身體,究竟還能活多少個年頭,連他自己都不知曉,他能娶她麼?他敢娶她麼?

「阿哥,我都和你提前洞房了,我不嫁給你,我還能嫁給誰?」龍譽沒有如尋常一般暴怒,而是松開了燭淵的手,環上了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胸膛上,平緩地威脅道,「阿哥不想娶我,還想娶誰?我很小氣的,阿哥要是敢娶別人,我就先殺了她再殺了你。」

「嘖嘖,阿妹好凶狠好血腥。」燭淵將下巴輕輕擱在了龍譽額上,聲音幽淺,「阿妹,你知道不是我不想,而是如今的我做不到無所顧慮,十八年,對我來說,太長太久,我只是不想……」

然,燭淵的話還未說完,龍譽便踮起腳尖將他的嘴咬住,堵住了他的話,而後輕輕舌忝了舌忝她在他嘴邊咬出的齒痕,才松開嘴,凝視著他墨色的瞳眸,笑得璀璨且堅決,「阿哥,我不怕,我不用你陪我走一輩子,我只要我能陪你走完這一輩子。」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他孤獨了太久太久,他只是不想把孤獨帶給她。

她知道的,從把他放在心上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們不可能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可是她不怕,就算她獨自走的日子會很長,她也不怕,不悔。

「可是我怕。」燭淵第一次將一個「怕」字說出口,有些艱澀,聲音有些低不可聞,龍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說話時下巴的胡渣磨得她額頭有些疼,心驀地一顫,下意識地將燭淵摟得更緊。

若他還是那個生死無謂的燭淵,他什麼都可不在乎,什麼都可不怕,可他不是。

「嘖嘖,多愁善感可不適合阿哥哪。」龍譽將額頭一下一下撞在燭淵的下巴上,最後又踮起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著頭看著他學著他平日里的口吻笑道,「我說了不怕就不怕唄,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呢?阿哥不是一直都在嗎,就算以後阿哥人不在我面前了,可是也會在我心里,不是嗎?」

「嘔——」龍譽自己說自己做了個嘔的表情,自我嫌棄道,「這麼酸不拉幾肉麻兮兮的話說出來真是讓自己雞皮疙瘩抖一地,是不是,阿哥?」

龍譽也不等燭淵說話,只自顧自說著,時而蹭蹭燭淵的臉,時而蹭蹭他的頸窩,最後將腳尖踮得更高將鼻尖貼到了燭淵的鼻尖上,雖然仍在笑,卻裝出一副嚴肅的口吻接著道︰「什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種拐著彎達到你死我也不活的做法簡直就是腦子沒滿的想法,我不覺得我腦子沒滿,而且我還覺得阿哥的腦子是滿到溢出來了,所以呢,這種腦子沒滿的方法不適合我和阿哥,又所以呢,阿哥首先不用擔心你走了我會給你殉情。」

「再然後,就是什麼‘生同衾死同穴’的,那就活著的時候搶蓋一床被子,死了之後呢,若是我先死的話,阿哥記得到時和我躺一個坑,若是阿哥先拍走人的話,該到我老死為阿哥殉情的時候,我一定會讓人把阿哥的坑刨了,把扔進去和阿哥一起躺著再把土填上,這樣就不管是地上還是地下,我都會陪著阿哥的,我們都會在一起的。」

「所以,我不怕阿哥先走,阿哥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龍譽摟著燭淵的脖子左晃右晃,笑得眉眼彎彎,「所以,阿哥必須娶我。」

燭淵靜靜听著龍譽的「分析」,慢慢笑了,「阿妹不要把刨我的墳說得這麼理所當然,我還沒死呢,要死的話最少也要等十年以後。」

「這只是先計劃好啊,省得阿哥不放心娶我,也省得阿哥出去勾引其他小姑娘。」說到此,龍譽的眼神變得凶煞,瞪著燭淵,「不過我勸阿哥還是不要勾引小姑娘的好,太小的不適合阿哥,然後就只有或成家了的或守寡的,也不適合阿哥,所以看來看去,也只有我適合阿哥了,所以阿哥不想娶我也必須娶我。」

「看來我不想買阿妹洞房的賬都是不行了。」燭淵淺笑,「不過阿妹放心,我還沒有老牛吃女敕草的習慣,而太老的草吧,吃著也噎喉,像阿妹這種將老未老的正合適,也正如阿妹所說的,除了阿妹,我是別無選擇了。」

龍譽得意地點點頭,「當然,娶到我這種賢惠能干的媳婦,是阿哥修來的福氣。」

「果然是賢惠能干,除了人矮些,脾氣暴躁些,皮膚黑些,總是喜歡咬人,縫件衣服不知要縫縫拆拆幾回,針腳還歪歪扭扭的,就連梳個頭發都亂糟糟的等等,倒也真的是賢惠能干。」燭淵笑意濃濃,抬手撫上了龍譽插在額前發盤上的小銀梳。

龍譽听著燭淵的話,愈听臉色愈黑,正要罵他時,忽然燭淵就踫上了她頭上的小銀梳,嚇得她連忙捂著自己盤在額前的發辮往後跳開一步,可還是晚了,燭淵將那把小銀梳拿在手里,她好不容易編好盤好的頭發就這麼散亂開了。

「你——!」龍譽陡然怒了,胸口大幅度起伏地看著燭淵,本是要罵他,終只是狠狠咬住了自己下唇,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往她的「秘密」小屋走去了,第一次進屋後沒有將門關上,就這麼走進屋後坐到了一堆凌亂之中,對著面前桌上雜亂的一切愣愣發呆。

她雖然臉皮厚慣了,可這麼巴巴地叫自己在乎的人娶自己也到達了她臉皮最厚的程度,他沒有明確表態要娶她,說不失望是假的,即便她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她一直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就像她不明白方才他為何要取下她頭上的銀梳一般,這是她編了許久盤了許久才勉強盤好的頭發,只為今日嫁給他,她知道他總是喜歡拿她玩笑,可她不覺得這個玩笑好笑,反而覺得有些委屈。

龍譽突然有種一廂情願的感覺,于是伏到了雜亂的桌面上。

這是燭淵第一次走進龍譽的這間小屋,小屋簡單得只有一張陳舊的木桌和一張木凳,只是桌上堆滿了花花綠綠的碎布,桌腳旁也散落滿細碎的布頭、長短不一的線頭和大小不一的棉花團,里處屋角堆放著幾只竹筐,竹筐上堆放著一張訂好的薄被,被面布料顯然是他們從山市買回來的藏青棉布,被面上還黏著些許白色的棉花,使得原本簡單的小屋因著這散亂的布條布片而顯得雜亂,而龍譽就坐在這對雜亂之中,桌上有一只縫了大半的枕套,她的腳邊還有一只翻倒的竹筐,竹筐里的棉花倒在地上遮住了她半只腳,應是方才被她一腳踹翻的。

豆油燈因漏進半掩的窗戶的夜風猛地一晃,燭淵眸光因此微微變得暗沉,將桌上雜亂的東西往里邊推了推,露出一個空處,將燈盞放到了桌面上,而後走到窗邊,將窗戶關嚴。

在燭淵將窗戶關嚴的那一剎那,燈苗又晃了晃,使得燭淵的眸光也顫了顫。

說不驚訝是假的,他終于明白這一個月來她愈來愈青灰的眼眶是因為什麼,因為她沒有一雙如尋常女子一般會織布縫衣的雙手,她只有一雙習慣了養蠱玩毒的手,就像他一雙殺慣了人的雙手拿起榔頭鐮刀一般,其中的艱難與不適應可想而知,他明白了那日她見過朵西後拿在手里的包袱里裝的是什麼,就是如今他身上所穿之衣所用的棉布,他亦明白了她為何不讓他踏入這間小屋半步,因為在還未離開聖山時,她早就想要這麼一天,她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她真的是……如她曾經說過的,將他好好疼著護著,以致所有該做的要做的事都攬到了她自己肩上,從不將哀愁傳給他,從來展現在他面前的都是歡樂的氣息以及如花的笑靨。

龍譽本想將進到屋中的燭淵攆出去,可她不想抬頭,便這麼趴在桌上,反正衣裳他都穿在身上了,已經沒什麼不能讓他看的了,她夜夜貪黑這一個月,雙手指尖被針扎得第二日還生生的疼,只是為了能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道這個王八羔子不僅不驚不喜,甚至還在她花了整整一個月心血來準備的這一天逗弄她,頓時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就在龍譽心中憤憤不得紓解想咬人時,一雙冰涼的大手撫上她的腦袋,將她毛糙糙散亂亂的發辮慢慢解開,而後她感覺有梳子在她發間一下一下梳過,不是她的小銀梳梳在頭上的感覺,驚得她立刻抬起了頭!

離開聖山時她並未記得帶梳子,在安平這一個月她都是用雙手順頭發,再用小銀梳撓幾下,再胡亂編一根辮子了事,他怎麼可能有梳子!?

然,龍譽抬起頭時更驚訝了,因為她的面前還擺著一面比兩個巴掌並在一起還大些的圓形銅鏡,她能清楚地看到昏黃鏡面上自己的臉以及站在她身後的燭淵,她的小銀梳就擺在銅鏡前,使得她一時間怔愣得說不出話來。

她連梳子都沒記得帶,更別說銅鏡,那這梳子和銅鏡——?

「阿妹的頭發盤得又亂又歪,沒有梳子和銅鏡,阿妹的長發是永遠梳不齊整的。」燭淵動作輕柔地為龍譽梳著及腰的墨發,一下一下,飽含他對她的所有疼愛,他永遠都會記得,有一個易暴易怒的阿妹為他盤起長發,雖然盤得亂且毛糙,卻表現了她非他不嫁的心,「阿妹,我是開心的,我今夜並沒有逗弄阿妹的心,只是想幫阿妹把頭發梳好而已。」

木梳和銅鏡是那日在山市,他賣了獐子後特意買的,這一個月來,每每看到她只是簡單地用十指順頭發,甚至有時順不通因睡覺而打結的發尾便用力往下扯月兌一小縷長發時,他都會想到給她削一把木梳,他也的確曾在晚間她進了小屋之後削過幾把梳子,可不是梳齒削得離得太開就是削得太丑,連他自己都看不下眼,便果斷全扔了,想著陪她去她一直嚷嚷著要去的山市時定要為她買一把木梳,還有一面銅鏡,即便擺賣木梳銅鏡的婦人和周遭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

可那日她兀自生悶氣,他便不知如何把這木梳和銅鏡拿出手,他本想著和那樣東西一齊交給她的,沒想到她今夜給了他震驚和歡喜,也給了他時機將這有些難拿出手的玩意兒給她。

龍譽看著銅鏡中燭淵溫柔的眉眼和垂落在胸前的白色長發,還有些愣愣回不過神,只听燭淵又柔聲道︰「我雖沒見過女子盤發,可還是知道女子盤發要在發辮上抹上茶油,這樣才能盤得穩實,阿妹這麼胡亂繞,是撐不了多久的。」

龍譽眨了眨眼,眸中很快沒了怒意與委屈,透過銅鏡盯著燭淵,「阿哥,換這木梳和銅鏡,花了多少個銅子?」

「哎,阿妹真是不解風情,這麼情意綿綿的時刻居然關系我花掉的銅子,真是太煞情調了。」燭淵輕嘆一聲,笑道,「花了十個銅子。」

龍譽頓時肉疼,「阿哥,我心都滴血了,還有,不能藏私。」

自那日去山市後龍譽就知道了銅子的重要性,她十一個銅子買了三筐秧苗,他十個銅子才買了一面銅鏡和一把木梳,如何能讓她不肉疼。

「阿妹,話題偏遠了,扭回來,明日再說銅子問題。」燭淵在龍譽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怎麼,阿妹不生我的氣了?」

「嘻嘻,不氣了。」龍譽扭過身,面對燭淵坐著,將頭頂頂在燭淵肚子上蹭了蹭,帶動著燭淵衣擺下的銀鈴鐺輕輕作響,很是好听,龍譽又摟住燭淵的腰,笑眯眯地仰頭看他,「好久沒有听到阿哥身上的鈴鐺聲了。」

「阿妹別亂動,你再這麼亂蹭,你的頭發就像個雞窩了,今夜還要不要拜堂了?」燭淵揪了揪龍譽的耳朵,有些無奈。

龍譽高興地從椅子上蹦起來,摟著燭淵的脖子蹦跳,「阿哥是說要娶我嗎娶我嗎!?那我要听阿哥親口說娶我!」

燭淵撫撫龍譽的腦袋,眸光溫柔,聲音和絮如和風,淺笑,字字句句道︰「阿妹,龍譽,我,燭淵,娶你,此生只認你是我妻。」

龍譽定定看著燭淵,認真將他說的每一個字印刻在心底,忽而把他的脖子摟得緊緊的,踮腳將臉埋進了他的頸窩,一邊蹭一邊嚷嚷道︰「那我要阿哥幫我編發盤發!你不會我也要你編要你盤!」

「好。」燭淵笑著輕輕點頭。

龍譽將因幸福而無聲溢出眼眶的眼淚在燭淵衣衫上蹭干淨,才又背對著燭淵在凳子上坐好。

------題外話------

雙11,姑娘們搶購了沒?另,大叔本想多碼些的,奈何一來到辦公室就被同事叫改試卷,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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