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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第4章太糟糕

4

撒莫有下落,這已是讓人惱火的事情了。偶爾薇安幻想過,他已死在了大漠某個角落。那樣多好,一切未知的麻煩都可以避免。

撒莫在信中告知兩人的所在地,讓薇安與燁斯汀為之震怒。

他去了外邦,他說來日會卷土重來,為他妻兒報仇。

他終究放下了大漠,放下了圖阿雷格的傲骨,去投奔外邦了。

這一切,是為了妮卡,是為了艾梅,是為了他不能降生的孩子。

說到底,對于他來說,是要新帳舊賬一並清算。且不會再留一絲余地。

因為薇安與燁斯汀,都是殺害他女人或孩子的凶手。

薇安丟下信件,去找尼克。

尼克正叼著小煙斗,翹著二郎腿,替燁斯汀批閱奏折。

薇安把手槍拍在了他的桌案上。

尼克訝然失笑,隨即一攤手,「我這幾天連門都不怎麼出,為什麼拿槍跟我示威?」

一句話引得薇安笑了,「誰有閑心跟你示威。我是要請你從現在開始,打造一批對于這環境來說屬于先進重火力的武器。」

尼克不解,「你們沒有重火力武器,不也照樣戰無不勝麼?」

「我們以後要對付的是撒莫,必須做到全殲永無後患。」薇安語聲都透著殺氣。

尼克思忖半晌,拿起手槍,收拾溫柔撫過,「明白了。好。」

薇安感激一笑。

尼克與她不同。她精通所有踫過的重火力武器,卻不熱愛。而尼克卻是熱愛所有殺傷力強的武器,他像是對待朋友一樣,去了解很多種武器的制造原理。

薇安也明白尼克的心理,「放心,等你把武器打造完畢,我會分出一批人手交給你訓練。而在鏟除撒莫之後,這些武器會全部銷毀,他們不會成為引發更多災難的凶器。」

尼克呼出一口氣,釋然地笑,「你明白就好。我最怕的,無非是一些東西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年代。我愛武器,但也是因為這一點,知道它們會逐步使得戰爭的危害性加大,那絕對不是現在人類的福氣。如果只有武器先進,物質、精神方面卻達不到那個層次,只會使得災難泛濫成災,給人類帶來毀滅性的戰爭。」

敲定這件事,尼克就攆著薇安回王宮,「回去休息,難得輕松一段日子。」

薇安便笑著和他擁抱一下,「越來越愛你了。」

尼克哈哈的笑開來,「戀愛成婚是件好事,讓你有良心了。」

這話沒錯。

正常的愛戀就該如此,讓人在得到一個男人深愛的同時,會對周圍的人多一份體貼通透,也會願意對親朋表達出心里的感情。

簡單來說,戀情會讓一個女孩變得可愛。

黃昏,燁斯汀與薇安去了藍衣衛所在的訓練場。

薇安大婚之後,仍舊不曾露面,可藍衣衛的訓練並未停止,一如往日。

他們自發地請四木等藍衣衛中有著爵位的人籌劃訓練項目,他們全力執行。

這是多可愛的一群孩子。

是因此,連燁斯汀都對他們刮目相看,陪同薇安一起過去看望他們,帶上了美酒,和他們分享夫妻二人的幸福。

藍衣衛看到薇安,紛紛笑著大踏步走到她近前。

他們先見過薇安首領之後,才對帝王燁斯汀恭敬行禮。

燁斯汀微一挑眉——自己在這幫人心里的地位,果真是比不得一個小薇安。

但是這也是他長期以來想看到的一個局面——她需要安全感,他是一部分,尼克是一部分,一批死忠的手下也不可或缺。三點相加,他才能得到一個真實的全面的最完整的薇安。

薇安到如今又開始不吝嗇笑容,藍衣衛其實功不可沒。

薇安對藍衣衛道︰「今天就到這兒,我們陪陛下暢飲,不醉不歸!」

「好!」藍衣衛齊聲笑道。

燁斯汀側頭,微聲道︰「我怎麼不記得要跟他們暢飲?」

薇安俏皮地笑,「剛幫你決定的。」

燁斯汀低嘆,「希望回去時,我們不是兩個醉鬼。」

美酒在前,美食自是少不了的。

王宮膳房里的人將很多食材送到訓練場。

薇安輕搖兩下燁斯汀的手臂,「你有多久沒為我做過一頓飯了?」

燁斯汀漾出清朗笑容,「我錯了,現在知錯就改。」說著挽起衣袖,將黑色長衣的衣擺掖在腰際,走至放在訓練場中間的烤架。

四木見到這一幕分外驚訝,「陛下,你確定會做這些?」

「你們拭目以待。」燁斯汀是想,某個小東西的胃口都能收服,還怕這幫孩子吃著不叫好麼?

薇安笑盈盈地走到他一旁幫忙。

廚藝是件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情。有些人下廚,從來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做出的食物卻特別可口,能將任何一種尋常可見的食材烹調成美味。別人就算是照著他的步驟去做,也不能做出那種味道。

燁斯汀恰好就是「有些人」之一。

烤好的兩只羊羔、兩頭小乳牛,逐一送到藍衣衛面前,讓他們分吃。藍衣衛無不驚嘆之後稱贊。隨即才想起,當今帝王也是在民間流落多年才一步步拓展霸業的,心頭便多了一份莫名的尊敬。

薇安則忙著監督王宮里的廚子把牛肉切好,放在平底鍋里煎。又吩咐幾個人做薄餅。沙漠里的薄餅,總是硬邦邦的。她此時命人做的,是她這幾日絞盡腦汁費了很多心思才做出來的小麥粉薄餅,軟軟的,可以把煎好的牛肉卷起來,再加一點蔬菜享用。

薄餅、牛肉做好之後,薇安先一步品嘗味道。嘗了一口,喜笑顏開。

幾名藍衣衛看到,圍了過來,一一效法,吃完俱是稱贊薇安獨特的心思,最多的自然還是食物可口帶來的愉悅。旁人見了,自然也圍攏過來。薄餅、烤牛肉很快被搶完,廚子忙得額頭直冒汗,也供不上這一群饑餓的狼。

薇安趁這間隙,到了燁斯汀身邊,把手里的食物送到他唇邊,「嘗一口?」

燁斯汀細細品嘗之後,眉目現出笑意,「不錯。」隨即便搶了過去。

「喂!」薇安有點不滿,「我剛吃了兩口。」還沒解饞呢。

「意猶未盡的感覺最好。」

「你怎麼不意猶未盡?」薇安說著,幫他把烤架上的羊羔刷上調料。

燁斯汀大言不慚,「我命苦,好事都會留給你。」

薇安加了一點木炭,用火鉗撥了撥,這才側頭看他,沒轍地笑了笑。

燁斯汀看到她臉頰上不知怎麼沾上了一點面粉,便抬手幫她去擦拭。

薇安卻有些不自在,拍開了他的手,「這麼多人呢。」

「你臉上沾了東西。」

薇安便自己抬手擦了擦,問道︰「還有沒有?」

燁斯汀忍著笑搖頭。面粉沒擦去,卻又新添了一道烏黑,想來是拿火鉗的時候沾上手的。

「你是不是騙我的?」薇安滿眼狐疑,又抬手抹臉。

燁斯汀眼看她就要變成小花貓,忍不住哈哈大笑,把她強帶到面前,用衣袖幫她把臉擦拭干淨,末了讓她看她的手。

薇安有點兒尷尬,隨即也隨著他笑了起來。

對于眾人來說,看到燁斯汀這種由心而生的開懷大笑,機會少之又少。因著笑容中的張揚邪魅,因著眼波中的光芒,讓人們皆是片刻愣怔。

美男顏便是如此,女孩看了心旌搖曳,男人看了忍不住羨妒。

食物備齊之後,夫妻二人與藍衣衛坐到一處,連連端杯飲酒。

中途,薇安把四木喚道身側,先干了一杯酒,才問起她的婚事︰「你眼看成婚的人了,怎麼不待在家里準備?」

「我有什麼好準備的?不就是準備一套衣服嗎?」四木笑著連連反問,「別的不都是普利莫該張羅的事情?」

薇安忍不住笑著嘆息,「你忍心麼?普利莫平日多忙你也不是不知道。」

「本來就不關我的事,是他一定要盡快成婚的。」四木視線游轉在訓練場,「還是訓練重要。等你有時間過來了,再給我一段休息的日子就好了。」

「好。謝謝。」薇安又和她踫了踫杯。

那邊的燁斯汀則正和幾名藍衣衛頭目談論西南地形,為的是分析撒莫從哪處逃走的可能性更大。這些少年人遠比官員的言辭更直接干脆,能給燁斯汀最直接最中肯的答復和建議。

至夜半,燁斯汀與薇安才離開訓練場,回了王宮。

——

接下來的日子,尼克進入了分外繁忙的時段。即便燁斯汀從薇安口中獲悉後,將他手中政務接回去,終日諸事還是讓他忙得不可開交。

需要一遍遍地和薇安商議哪種武器最適于如今的戰事,更要一步步地命專人打造出模具。最難是後者,這年代,想要做出尺寸精密得不允許分毫之差的東西,難上加難。

此外,他還要一次一次地親自試驗效果。如果武器威懾力達不到他的要求,就要重頭來過。

便是因此,一晃多日,他再也抽不出時間去看望布倫達和海勒。

這日早間,正在房專心繪圖的時候,听到了海勒稚女敕的童音在院中響起。

「尼克!我和姑姑來看你了!」隨著這句話,海勒和布倫達走入房。

尼克抬頭,笑著看過一大一小,「先坐,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沒事,你忙。」布倫達給海勒找了個玩物,安然落座。稍後尼克府中的女僕走進來,把海勒帶去別處玩耍,她便隨意拿了本閱讀,不時看尼克一眼。

難得看到他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薄唇微抿,目光極為專注。白衣黑褲襯托出他平日少見的一份沉凝。

甚至于,他慢慢忘卻了室內還有布倫達坐在一處,埋頭忙碌至正午,才長舒一口氣,模到小煙斗,吸了一口煙,視線無意迂回,才看到了正笑盈盈看住他的布倫達。

「天哪!」尼克自責地拍了拍頭,「我居然把你給忘了。」

「沒事。」也許,一個男人最迷人的時刻,是他專注于一件事的時候。布倫達要承認,在一旁靜靜觀看,也是享受。

尼克起身走到她面前,雙手撐住座椅兩側扶手,微微眯了眼,「海勒想我了?」

「對啊。」

「那你呢?」

「我?」布倫達這樣近距離地面對著他,沒來由地生出壓迫感,身形向後,倚著靠背,「我有點擔心你,不知道你是太忙還是生病了。」

尼克漾出笑容,「我一直都在生病——心病。」

布倫達眨了眨眼,「我……我也該回去了。」

尼克直起腰身,給她站起來的空間。

布倫達站起來,躊躇著要推開擋著路的他。

下一秒,他將她擁在懷里。

她置身于身形高大挺拔的他的懷里,便顯得嬌弱起來。

尼克下巴抵著她頭頂,摩挲她頭發片刻,俯下頭,同時托起她的臉。

他沒給她猶豫躲閃的時間,雙唇牢牢地按了上去,一步步攻城略地。

布倫達以為自己會抵觸會無法接受,可事實卻非如此。

他嘴里有著煙味、酒味,卻仍舊帶來讓她無從克制的顫栗。

仿若兩團火苗相撞,引發了更為猛烈的火苗。

還沒想好是否拒絕,便已淪陷其中。

無可否認,他之前經歷過女人,也是因此,懂得如何憑借一記熱吻撩撥到她心弦。

無可否認,她之前經歷過男人,卻不能因此而否認這種全新的震顫心靈的感觸。

正午驕陽的光影傾瀉入室,將兩人親密的身影分外清晰地投注在地上。

——

薇安第一時間發現了尼克感情路上的進展——他不自覺飛揚的笑容、更加充沛的精力、越發果決的態度,都像是一個人從渾渾噩噩到了身心振奮。

「要不要我幫你勸勸布倫達,讓她早點嫁給你?」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不用。我自己可以搞定。」尼克自信滿滿。

「可別拖得時間太久,不然不是太丟臉了。」

「再久也久不過你和燁斯汀吧?比八年抗戰還要久。」

薇安瞪了他一眼,「故意打擊我是吧?」

尼克得逞地一笑,「我想說的是,你們都需要那麼久,我有什麼好心急的?我不是只想娶一個女人,而是要娶一個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的人。」

薇安也就不再發表看法。當事人都安于現狀,她又有什麼好心急的。

何況,她現在需要忙的是普利莫與四木的婚事。

四木早已是她最看重的藍衣衛之一,這段時間又主動致力于幫忙發展藍衣衛人員,一步一步成了她不可或缺的重要人員。這樣的人出嫁,她當然要出一份力。

四木家中除了多了一些嫁妝,要出嫁的那個人還像是沒事人一樣,每天一早出門,至夜方歸。

而普利莫那邊,則是由一些奴僕全力準備,普利莫整日亦是流連在外面,全然沒個準新郎該有的樣子。

這一對兒奇葩,著實令人大跌眼鏡。如此一來,他們想不到的,薇安便命貝娜幫忙打理,不想太過鋪張,可也不該是這般的敷衍了事。

偶爾薇安是對普利莫有些意見的︰哪有這樣的男人?娶妻是多大的事?他倒好,仿佛只需要走個過場就可以。

想把他喚到面前狠罵一通,卻也只是想想。普利莫著實不清閑,最近都在和魅狄一起鏟除留在帝都的奸細。這一切的緣由,不外乎是他對燁斯汀的忠心耿耿。如此,只好和燁斯汀商量著減輕他肩上的重任,是真怕他在成婚日還忙于處理種種要事。

四木隨著婚期越來越近,而普利莫卻還沒在她面前出現過,終于有了點兒尋常女孩子的計較︰這叫怎麼回事?吃干抹淨之後,她就不應該再得到他的關心了麼?

四木很郁悶。

這晚吃飯時多喝了幾杯,策馬回住處,途中,眼界內幾道暗影一閃而逝。

四木揉了揉眼,不知是自己眼花了,還是神出鬼沒的暗衛又在緝拿要犯。

慢悠悠回到住處,下馬時,忽然有人出現在她身側。

四木看清來人是普利莫,張嘴便是一句︰「滾!」

普利莫一臉無辜,「沒學過那門本事。你教我?」

「去死吧你!」四木狠狠地給了他一拳,轉身走進室內。

普利莫亦步亦趨,一面走還一面教訓她︰「誰讓你喝酒的?以後給我戒酒!」

四木生氣之下反而笑了,「你是我什麼人啊?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之後才留意到他一身夜行衣,「你晚上都不用睡覺的是嗎?」

「想睡,沒時間。」普利莫熟門熟路地攬著她走入里間,進門便上下其手地扯落她衣服。

「混蛋!」四木覺得他這樣直奔主題的做法太糟糕了,「有點時間就來耍流氓是嗎?」

「你這麼想也行。」普利莫懶得辯解,「麻煩你順從一點兒,等下我還要出去。」

「……」這種態度,讓四木很想把他殺掉,沉吟片刻才氣呼呼回道,「我還有事,要出去!」

「你能有什麼事?听話。」普利莫語聲溫柔許多,手勢卻愈發果決,不理會她的掙扎,將她擁倒在榻上。

「你娶我到底是因為什麼啊?」四木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弄清楚這件事,「不會就是給你消遣的人吧?」

「當然不是,」普利莫迅速地想了想,「一半兒一半兒。」

還有比他更可惡的男人麼?

居然好意思這麼說!

四木覺得,現在的圖阿雷格男人真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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