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姬二公子姬士節一再地向嚴樹提議要慎重從事,先做好準備再說,嚴樹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匆匆忙忙地出發了。
「哼,小子,你一個前現代的凡夫俗子怎麼知道大明即將面臨的覆巢之險?覆巢之下當無完卵,咱們這香煙生意還能折騰個狗屁!」
這話嚴樹是說不出口的,誰叫他習慣了在前生的一副君子派呢?但是,口蜜月復劍還是可以滴。
「二哥!時間就是金錢!你想,我們一個月批發出去的香煙有多少條?一萬條吧?平均地算下來,一條多賺十兩,嗨!這是多少?多掙三十兩,這又是多少?」
「是啊。不過……」二公子y 言又止。但是心里漸漸地打定了主意。
嚴樹向京城出發的時候,帶了自成,洪承疇等一干十幾人,又在太原城雇佣了十幾個人,巡撫楊大人听說嚴樹要東進發展,二話不說,馬上派了三十名官差隨行保護,太原城里的事業就丟給了二公子,胡師傅,洪峰一伙兒,嚴樹又交代士節派人回家叫人,把家里能調動的人都開往太原來做事業,還要他在附近純樸的百姓中招募人才。總之,要保證太原的香煙作坊能正常運轉,還特別叮囑他要防範香煙配方的保密。
天啟四年y n歷四月,已經是北方麥苗長齊,麥花輕揚的季節,太原往東,一路順利,青翠的榆楊桑槐樹林處處可見,綠毯似的麥田里暗香浮動,鳥語花香,百姓繁忙,還顯示著許多的和平安詳景象。
「ch n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嚴樹想到不久大明即將顛覆,北方將處于血與火的洗禮中,多少j ng華文明隨即毀滅,不禁黯然失s 。
天啟四年,即為,1624年,四年後,陝西北部的農民大起義即將發生,全國x ng的動亂也將拉開序幕,二十年後,河山失s ,盡為滿洲人踐踏。
盡管現在滿族也是中華民族的一員,嚴樹也絕無歧視之意,但是,每讀書到明末時節總是失望懊惱,漢人太衰了。
「……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兩宋二李的詩詞過于哀怨的意境這時恰好出現在嚴樹的心頭。他實在為大明在擔憂。
「哦?公子?你也懂得詩詞?您也能背上這麼幾首?」跟在旁邊的洪承疇莫名驚詫。
「懂?略知一二。」嚴樹謙虛道。
「不,尋常人怎麼會這樣月兌口而出?公子讀過幾年書?可曾進學?」
自成搶著答道︰「哪里,我們廉弟弟因為家道中落,從來沒有讀過書上過學。」
「啊?」老洪的下巴幾乎要掉了。
「可惜!這是天縱英才!我老洪真是失敬,居然把您看作是一般的商家子弟!甚至,嘿嘿,不好意思,還把您當是紈褲子弟呢!該打!」老洪揉了揉下巴,贊不絕口︰「廉公子,以後我老洪就跟定你了!」
「你不當官兒麼?」
「當!但是,公子是我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主子,您叫我當我就當,不叫我當我就不當。」
「好!忠心可嘉!」
「可是,廉公子,請寬恕老洪斗膽,您血氣方剛,年輕有為,正是建功立業的好年華,為什麼偏偏喜歡這些亡國之誦?竊以為不妥也!」
「洪師爺批評得是!本公子多謝您的指點!」
「哪里哪里!公子謙虛明辨,可喜可賀。」老洪到底干了幾年的官兒,拍起馬屁來那是潤物無聲,踏雪無痕。
見他得意的神s ,嚴樹心中暗暗發笑︰好,這個人抓對了。
一路之上,嚴樹向老洪反復詢問了京城里的情況,老洪也得意洋洋地賣弄。什麼魏忠賢的來歷呀,他們的同伙怎麼樣啊,東林黨都有哪些人物呀,京城有多繁華呀,青樓有多少呀,姑娘長得多水靈呀,皇宮上面的瓦什麼顏s 多大尺寸呀,人們穿什麼衣服呀,每天吸幾根香煙呀……還有東北地區的軍事沖突呀。商人們都經營什麼呀……
一路走了七天。攜帶著五十箱中高檔香煙的六十多號人的隊伍,速度算是相當快了。
遠遠地看見地平線上漸漸地冒出一帶小巧玲瓏的城牆,接著,空氣里就開始了各種各樣的喧鬧聲音。
外城到了。
大明的京師b ij ng又分四部分,zh ngy ng為皇帝居所,紫禁城,或曰宮城,外一圈兒是大它十倍的皇城,囊括了太液三池,駐扎著皇家的也就是zh ngy ng各級官方機構,再往外才是大皇城五倍的京城。明代京城在元代基礎上又大有發展,特別是成祖的三年大修奠定了基礎,後來,在京城的南邊,又擴大了三分之二,建起了外城。那規模更加龐大。
「喂,老洪,我們從哪里入城啊?」
于是,老洪就侃侃而談地講起了︰「公子,我們先到外城找個地方住著,那里有很多的客棧,各種商行,外城的南面從西到東有三大城門,即,右安門,永定門,左安門,西有廣寧門,對稱的東邊有廣渠門,外城和京城相接的地方有東西兩個便門。公子,我們從廣寧門進城最為方便。」
「好啊。」
眼看到了城門口,巍峨高大的城牆和城樓看得嚴樹等人一個個興高采烈,意氣風發,這時,忽然從城門口里擁出一隊人馬。
黑紗高帽,獵獵披風,錦繡綢衣,怒馬寶刀……
他們是什麼人啊?
「喂!快躲避!公子,他們是錦衣衛的人!小心他們見了咱的貨!這小子們,在大街上隨便拿東西還不給錢兒哩。」老洪驚慌地拉住嚴樹的馬韁繩。
嚴樹回身一看,自己的龐大隊伍里的人個個大驚失s ,馬上讓他們往路邊退讓。
「錦衣衛?」幾個太原城里的官差听著對面來的人馬蹄得得,都戰戰兢兢,不敢抬頭。
「錦衣衛就這麼厲害?嘿嘿,我就不信!今天他們要是敢擾亂我們的話,我叫他吃不了兜著走!」盡管嚴樹知道這些特務不是好惹的,可是心里老是頑強地升起一股和他們斗一斗的傲氣。這麼想著時,住馬路邊專注地盯著他們看。
「公子,您不敢逞強啊。只要咱們平安無事就是萬幸!」老洪見嚴樹神s 不屈,非常擔憂地說。
「哼,我看他們在我跟前過平安無事才是萬幸!」嚴樹笑了一笑。
那隊騎兵漸漸地到了跟前,然後放慢速度,大搖大擺地從正中間道路上通過。
道路其實寬得很。
看樣子,這些人都人高馬大,氣勢洶洶,穿著也極為特殊,腰里懸掛的刀身裝飾得十分j ng美,一行三十幾個清一s 的打扮,顯得十分嚴整。
「喂!站住!你們是干什麼的?」
眼看著這些人就要過完,嚴樹心里那種惹事生非的野x ng也一點點兒泄去,不料最後來了一個頭目模樣的家伙,把馬一住,手里的馬鞭啪地打了個花兒。
于是,那群人都站住了。
老洪緊張地拉了拉嚴樹,用低得幾乎听不到的聲音說︰「公子,壞了!」
「怎麼?」嚴樹一動不動地繼續盯著那人那馬。
「他們就是愛沒事兒找事兒。我們帶著這麼多的好東西,恐怕有麻煩。」
嚴樹輕輕一笑︰「這是天子腳下,我諒他們也不敢光天化r 之下就搶劫吧?」
「公子!」
嚴樹已經不听他的話,把馬往前一催,走到了那頭目的對面︰「請問這位官爺,可是問小的們話?」
看著不卑不亢目光犀利的嚴樹,這頭目微微一愣,感到有些意外︰「當然。」
「哦,小的護送一些禮物到京城來獻給東廠的魏公公魏老神仙,還有一些是給錦衣衛都督田大人的,莫非諸位大人就是來迎接這批禮物的麼?」
嚴樹耍了個花招。
「哦?送給魏公公和田都督的禮物?哈哈,失敬,失敬!」那頭目一听,渾身一緊,按在腰刀上的手放開了,說話聲也開始和氣。
「這位官爺,你看,我們這幾十位都是負責保護禮物的太原巡撫衙門的官差,大人可是有話要講?」嚴樹把手一拱,依然如故。
「什麼禮物?」那家伙模模黑森森的胡須,有些好奇。
「對不起!大人,小人並不知道,是巡撫大人親自封存的。」
「那你是?」
「巡撫衙門一個當差的,因為殷勤一些,在楊大人面前還能吃得開。」
「呵呵,那好,恰好咱家這次也沒有事兒,能不能把禮物交給在下轉交給上面?」那頭目眨巴著眼楮貪婪地說。
想到上司面前討好受獎?有這種方法嗎?
嚴樹心里把他的祖宗都AV了一遍,「大人,這里的禮物不是我們所能知曉的,有一點兒閃失的話,恐怕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哦,還有,這也是魏公公有書信親來點的。」
「那有什麼!」
「官爺,恐怕不太方便。」
嚴樹往深里一想,壞了,這家伙要是見了我們這麼多的名貴香煙,還不一下子自己全摟了去?對,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得逞。
「怎麼?不會是有什麼違禁的東西吧?」
「當然沒有。官家的事情怎麼會?」
「我不信!來,打開馬車讓本官看看!」嚴樹越說沒有,反而越發引起了他的懷疑和興趣。
嚴樹直嘆息明朝的錦衣衛就是沒有白養活。
「可是,大人,要是驚了著車里的那幾個……我想,這恐怕不好!」嚴樹眼珠子一轉賣了個破綻說道。
「哈哈,那總不至于是山西貢獻來的嬌女敕女敕,俏生生的小美人吧!」那頭目看了看馬車上嚴嚴實實的帳幕和嚴樹曖mei的神情,忍不住猜測了一下,忽然邪惡地哈哈大笑。
「混帳!」嚴樹心中大喜,好,你小子著了道了!馬上勃然大怒地罵道。
「啊?你?!」錦衣衛頭目唰地從腰間拔出了刀︰「小子,你吃了豹子膽,你敢辱罵本官爺?」
听到這里爭吵,原本就停止不前的錦衣衛大隊馬上圍攏來。
自成慌忙往前趕,也從腰間拔出了刀,護在嚴樹的旁邊,怒目相向。
太原的官差則嚇得全尿了褲子。
老洪嚇得面無人s ,棍棒下馬鞍,往前撲地一跪︰「大人,誤會呀!我們公子說的是那馬車上的帳篷。」
「滾!」那頭目把鞭子一揮,啪地打到了老洪的腦袋上,疼得老洪唉呀一聲大叫就向後翻滾了好幾個呼啦圈。
「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拿下!」
「慢!小子!你身為朝廷命官,居然敢侮辱我們魏公公和田大人!來人。把他給我拿了!」
嚴樹大喝一聲,對自成和幾個官差們喊道。
官差們當然一堆稀泥不敢上前,不過,這句話可叫那頭目听清了,他立刻喝住了從人︰「小子,你說什麼?」
嚴樹繼續佯裝發怒︰「我們魏公公是淨身之人,田都督是潔身自好之典範,你小子竟然敢當眾污蔑他們,譏諷魏公公!來人呀,這小子一定不是官差,他肯定是冒牌的!來人,把他給我拿了!」
那一隊錦衣衛一听,目光唰地都瞄向了他們的頭目。
「啊?假的!」太原城的官差一听這麼說,膽氣神兒呼啦啦地都上來了,馬上揮舞刀槍棍棒要往前沖,自成更是麻利,呼地一個沖刺,到了那頭目眼眼前。
「住手!」那頭目驚恐地往後一退︰「下官哪里敢污蔑譏諷魏公公!」
嚴樹乘勝前進︰「怎麼?你又不承認了?魏公公要美女做什麼?你什麼意思?」
那頭目見這邊的官差虎視眈眈,躍躍y 試,自己身邊的人又懷疑自己,早已嚇得軟了,慌忙向嚴樹賠罪︰「這位官爺!一定是你的耳朵听錯了!」
嚴樹見他滿是乞求的可憐相,心里大樂,也就緩和了語氣,「那好,我們在魏公公和田都督面前見!」
那頭目一愣,慌忙往前趕來,一把抓住嚴樹的馬韁,哀求道︰「喂,小哥,您是不是也是咱這邊的人?嘿嘿,你真能見到魏公公?嘿嘿,剛才是小弟一時失言,還望您多多包涵,包涵,哈哈!」
嚴樹神氣活現地盯著他︰「哼,哪里有這麼便宜的事!」
「小哥!您老抬抬手!」
「哦,既然這樣也就算了!」
那頭目長長出了一口氣,高興得咧嘴大笑︰「好,這位小哥,咱叫牛皮冬,在錦衣衛里是個守備,哈哈,以後在京城里有了什麼事兒的話盡可以找老哥幫忙!啊?」
「哦,你真是錦衣衛啊?」
「哦,是啊,您看這個牌子?」
牛皮冬從腰間抄出一個銅牌,「看看,守備。」
「如此,則咱兄弟不打不相識!哈哈,牛哥!你們每天巡視京城,真是辛苦了!」
「哪里哪里,都是為朝廷辦事兒嘛!」牛皮冬訕笑著一擺腦袋,慌里慌張地帶著人馬走了。
嚴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天吶,今天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老洪心有余悸地拍著胸膛說。
「公子,您真是牛人啊!」幾個官差圍上來,一個個對嚴樹翹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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