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門,很默契的一齊朝著右邊的小路走去,並沒有走上可能會有車輛經過的正路。
腳下是一顆顆突兀的鵝卵石,頭頂是成蔭的樹木,兩旁一片綠色,前方更有一片不到一萬平米的人工湖,不得不承認,小區里的景觀還是做得很好的。
不過這也是必然的,這個小區的別墅,最小的也是過千平米的,價格更是高達數萬一平,這也意味著隨便一套別墅的價格都是數千萬,每個月光是物業費,也得上萬,小區建設要是再不好,那就說不過去了。
「華言?」一個聲音略有些突兀的響起,華言不用去看,也听得出這是袁謙的聲音。
「袁先生,呵呵,你也住在這里啊。」這口氣,就好像他也住在這個小區一樣。
袁謙從身後的一條岔路上走過來,笑著說道︰「還真是你,呵呵,挺巧,挺巧。」說話的時候,眼楮卻一直停留在林靜的身上,很顯然,他也是知道林靜的,只不過兩人並不相熟,也沒打過交道而已。
「這位是林會長吧?好像在你們安保行業的一個酒會上見過,不過沒機會跟林會長打招呼。走近了比那天在酒會上遠遠眺望更加迷人。」袁謙頗有風度的伸出手。
出于禮貌,林靜也伸出手跟袁謙輕握了一下︰「袁先生,你好。」看來,林靜也是知道袁謙其人的,話語里,伸手間,都保持了足夠的疏離感。
「沒想到林會長和華言也認識啊。」袁謙打量著這兩人,心里能想些什麼,華言和林靜都清楚。
「我也沒想到華言教練和袁先生認識。」林靜這句話,也十分恰到好處的將自己跟華言的關系做了個說明,舌頭底下壓死人,她一個俏寡婦,被人在背後說點兒閑話可受不了。
「教練?哦……明白了,林會長是思岱會所的會員吧,看起來華言在這家會所認識了不少人啊!有機會我也得去看看,要不要入個會籍什麼的。」這話,就是指的喬元正了,那晚華言和喬元正離開之後,袁謙自然也查了一下喬元正和華言的關系,發現根本查不出倆人有什麼聯系,可是喬元正分明是華言的倚仗,現在听林靜這麼一說,突然意識到,華言跟喬元正可能是在思岱會所認識的。
心里琢磨開來,難道喬元正是想把華言弄進政法系統?所以才願意跟著他來見我。——袁謙這是從喬元正很快就要成為濱海市公安局的實際負責人上猜測的。
「袁先生去的時候記得填我的介紹人啊,也好讓我賺點兒獎金。」華言根本懶得去管袁謙怎麼想,順口應付到。
「你這是……?」袁謙顯然沒想就此離開,反倒是假裝不在意的打探起華言會出現在這里的內幕來,心里依舊把華言當成林靜的面首。
「散步啊!」華言明知道他什麼意思,卻故意說了個不正確卻又無可挑剔的答案。
「哦哦,散步,散步。我也是散步。」袁謙總不能直截了當的問,華言你跑這兒來,是跟林靜上了床的吧?于是也只能自己找台階下。
「那就散吧。」華言擺出一副寒暄完畢該走人的架勢,自己先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林靜听出華言是在故意裝傻充愣,忍住心里的笑意,道︰「那麼,袁先生,我們繼續散步了。」意思很明顯,讓袁謙別跟著,散步也沒打算跟你一起散。
袁謙雖然有心再問問狀況,可是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不能死皮賴臉的跟上去,只得點點頭道︰「我往那邊……」說罷,朝著華言前行的反方向走了過去。
走出一些距離,林靜笑道︰「我發現你還挺壞的,袁謙剛才明明是問你怎麼會到這里來,你卻告訴他你在散步。」
「我又沒說錯」,華言很無辜的攤開手,「本來就是散步麼。難道我回答的不對?」
「對對對,你回答的可正確了。」林靜忍不住的笑著,本就艷麗的臉龐,更添了幾分平時看不到的神采。少了些平日里的矜持,也讓林靜顯得越發的可愛了。
「你們女人太復雜!」華言做出很鄙視的姿態,搞得林靜也笑不下去了。
走到了湖邊,兩人憑欄張望,林靜問道︰「你怎麼會認識袁謙的?」
「邵小姐在他的一個party上被人襲擊,差點兒被綁架,然後袁謙就跑去給邵先生道歉,然後就認識了。這家伙腦子有點兒不好,竟然跑出來說要包養我,被我拒絕了之後因愛生恨,現在估計琢磨著怎麼找我麻煩呢!」
林靜嗤嗤又笑了起來,伸出手輕輕的在華言的肩膀上捶了一拳︰「你就不能正經點兒,淨胡說。」
「哎呀,所以說你們女人太復雜,我跟你說的是實話你又不相信。」華言一臉的理所當然,擺擺手,似乎有些不耐煩。
「他要包養你還不是胡說?」
「他想讓我跟他混,你說這是不是想要包養我?」華言繼續他的理所當然,「二了吧唧的,你說我也是堂堂華陽鎮總瓢把子,手底下不多不少也有幾十號兄弟跟著我混飯吃呢,跑去給他當馬仔?太瞧不起人了。」
看著華言那夸張的鄙夷表情,林靜也唯有表示無語。
她是絕不會相信這些的,雖然知道華言可能真的在帶著一幫原本是小混混的人找飯吃,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華言會選擇去混黑道。
袁謙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可能了解的沒有喬元正那麼全面,不過市委組織部部長的干兒子,要說一點兒不了解也不可能。在他們的圈子里,茶余飯後少不了會有人議論袁謙的身份,他做的很多事情本來就上不了台面,那些兩代乃至三代富庶的家族走出來的人,表示鄙夷也是正常的。而且袁謙跟袁偉來這個市委組織部部長之間的關系,也是家長里短的好題材,干兒子?略微了解點兒內幕的人,鬼才會相信。不敢說都知道,但是肯定會有人議論袁謙其實根本就是袁偉來在外頭惹下的風流債的產物,私生子這種事,對于很多人其實都並不稀奇。
「其實是你得罪過袁謙吧?我覺得他好像對你有點兒敵意的樣子。」林靜顯然不相信華言說的他跟袁謙只是見過一回面而已的關系。
華言一本正經的回答︰「為什麼不能是他得罪了我,然後我武功高強教訓了他一頓?」
林靜翻了個白眼︰「你能讓邵先生那麼滿意,身手一定不賴,袁謙打是應該打不過你的。但是你怎麼可能跟他動得了手?」
「喂!袁謙想包養我就已經很傷我自尊了,我好歹也是黑幫老大好不好?你現在又傷我自尊!憑什麼我就不能跟他動手?」華言瞪大了雙眼。
「跟你說正經的呢!要不要我幫你找人跟袁謙說和說和?」
「你也是混黑道的?」華言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林靜再也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伸出手就要打華言,華言這次沒讓她的粉拳捶在自己的肩上,雖然林靜只是個弱女子,戰斗力對于華言來說幾乎相當于零,可是那小拳頭打在身上總歸還是有點兒疼的。
微微一錯步,華言輕易的就月兌開了林靜這一拳,林靜柳眉一擰,笑道︰「你還敢躲?」撲上去又要出拳。
這次,華言干脆連躲都沒來得及,林靜自己就一膝蓋磕在湖邊低矮的圍欄,正巧是她下午磕踫過的膝蓋,雖然已經不怎麼疼了,但是這麼一磕,新傷舊疼一起涌上心頭,林靜腳下失去了平衡,身體竟然歪歪斜斜的朝著人工湖里栽了下去。
華言也是猝不及防,根本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打人打到自己跌落水中,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想伸手撈她已經只能抓住她的衣襟了。
結果,這夏天穿的衛衣本就薄如蟬翼,華言多大的力氣?他伸手抓住的東西就不可能抓不穩。林靜偏又一頭栽進水里,那件衛衣徹底承受不住兩頭的力量,嘶啦一聲,直接就留在了華言的手里。而林靜,則是徹徹底底失去了平衡,幾乎橫著摔進了水中,驚起一大片水花。
這種小區內的人工湖,不可能會有很深,也就是兩米左右,跟游泳池的深度差不多,按照林靜的水性,掉下去也不會出什麼事兒。只是華言看著手里那已經被撕成兩截的衛衣,不由得苦笑搖頭。
一晃神的工夫,只听到林靜一聲低淺的驚呼,等到華言把手里的破布扔掉之後,才發現林靜竟然沒入了水里,並沒有從水中探出頭來。
「林姐,這個玩笑可沒什麼意思,要不然你在水里泡會兒,我回去幫你找件衣服來?哦,你鑰匙放在哪兒的?」華言以為林靜故意跟他開玩笑,以林靜的水性,雖然跟華言不能相提並論,可是那也是一口氣可以游出去一公里的主兒,這點兒淺池塘,怎麼可能對林靜造成損害?
可是華言喊過之後,林靜卻並沒有冒頭,華言心里已經開始覺得有點兒不好了。
猶豫著是不是該下去看看,華言很奇怪,就算是磕到腿了,也不至于浮不起來吧?
正當猶豫著,水里林靜冒頭了,只是剛上來,就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