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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素未蒙面,但經過這三言兩語,陳大公卻已經把晴雪的這位極品親戚記恨上了。

雖然他和晴雪在一切,時常都是斗嘴斗個沒完,晴雪更是極少給過自己好臉色看,但在這種互不理睬的背後,兩人卻逐漸形成了一個穩定的默契,幾年下來,特別是共同歷經了幾次的風波坎坷,這種默契早已變得愈發的穩固堅實。

總之,陳明遠自己可以揶揄、調侃晴雪,卻絕不會容忍其他人傷害她一絲半點

尤其這個極品人渣,更是親手鑄成晴雪年少陰影的始作俑者,如今落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豈能讓他繼續逍遙快活?

兩人正說著關于鄧天旺的事情,那一邊鄧天旺向四周揮手示意的時候,恰好瞥見了角落這里的建,不由的微微一怔,等彼此的目光一接觸上,鄧天旺就朝建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敘話。

建顯然老大不情願,腳步紋絲未動。

「過去吧,看看你這遠房親戚有什麼話要說的。」陳明遠淡淡道︰「人家固然是不厚道,你這晚輩也不能失了禮儀嘛。」

建錯愕了下,一時不解其意。

陳明遠卻沒多解釋,頷首道︰「我陪你過去吧,正好我也想會會這位‘大慈善家,」

他把‘大慈善家,幾個字咬得格外重,眼霎時流露過一絲寒光。

建看到陳明遠冷漠的神色,略一琢磨,也隱隱猜到了他的意思,就點點頭,和陳明遠雙雙朝嘉賓席而去了。

朱振濤一直伴在旁邊,把兩人的談話听了個清楚明白,眼看陳明遠走去要會,鄧天旺,就知道陳明遠是要替友人討個公道,心不由打起了鼓。

不過沒有陳明遠的話,他也不敢貿然驚動其他人,眼看陳明遠昂首闊步朝前面走去了,只得和尹慶寧小心跟在後頭,暗暗打定了主意,如果鄧天旺真不長眼得罪了陳書記,自己可不會留什麼情面

嘉賓席位于主席台的側下方,由于遮著龐大的遮陽布,鄧天旺的位置又在角落邊緣,所以陳明遠幾人繞過人群抵達的時候,並沒有被鐘鄉長等鄉于部察覺到。

而鄧天旺更沉浸于慈善帶來的虛榮,甚至都沒留意到和陳明遠兩人隔了一小段距離的朱振濤幾人,滿面春光地抬手招了招,道︰「嗨喲,阿,你來了這怎麼都不上來跟表舅打個招呼,太不合禮數了吧」

建繃著一張臭臉,瞥見陳明遠的眼神示意,不情不願地喚了聲‘表舅

「噯這就對了嘛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呢」鄧天旺呵呵笑道︰「雖然這些年,咱們走動得少了,不過我好歹是你媽的親表弟,你和你姐的親表叔,如今看著你們姐弟長大成人、又都有了出息,我這做舅舅的,是打心底里高興的」

陳明遠冷笑不已,這遠房親戚的無恥程度,還真是遠超想象。

鄧天旺的自我感覺依舊良好,翹起二郎腿,自顧拔出一根煙抽了起來,邊吐著煙圈,邊問道︰「阿,听人說,你最近和人合伙,承包下鄉里幾段公路。」沒等建回復,他就皺眉指了指建,責怪道︰「你說你這孩也真有意思,這麼大的喜事怎麼都不提前跟舅舅通個氣,舅舅怎麼說也是歷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幫你參謀參謀總是可以的,要知道,你終究還是年輕了些,一下吃下這麼大的工程,很容易出簍的,有舅舅在旁邊幫襯著,你也能少走點彎路啊。」

建眼的憤意益發濃重,不咸不淡道︰「舅舅真是用心良苦了。」

「噯,不都說了嘛,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啊。」鄧天旺兜了一圈,慢吞吞的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名片,遞過去道︰「喏,正好舅舅前不久在龍口鎮開了家料廠,大理石、水泥石灰和土方石一應俱全,你要有什麼需要,盡管吱一聲,保證供應到位、價格公道」

建這才明白鄧天旺招呼自己過來的目的,寒著臉也沒反應。

鄧天旺也不在意,甩了甩名片,大咧咧道︰「你這孩,跟舅舅客氣啥,再說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你們都要買材料,何必便宜了外人。」他似乎也看準了建不會領他的面,綠豆眼一眯,笑道︰「如果讓你媽知道了,怕她的心情也會受影響……呵呵。」

建的眉頭頓時一豎,登時又驚又怒,說這極品親戚是人渣都是輕的了,他分明是吃準了母親的身體不佳,想以此威脅自己接下來向他采購原料,如果自己拒不接受,這人渣親戚十之八會跑去母親的面前‘告狀,

無恥到這地步,已經不能再用常理對待了

鄧天旺的眼閃爍著得意之色,再次揚了揚手的名片,努嘴道︰「好了,趕緊拿去,外人都看著呢,有話回頭我上你家說……」

話沒說完,陳明遠悄然伸出手接了過來,隨意掃了兩眼,笑道︰「听鄧總這口氣,就知道是做慣大生意的人,剛才我都看見了,其他人頂多也只是捐個百來萬而已,你卻一口氣捐款三百萬,善舉可嘉,豪氣凌雲,實在令人欽佩」

鄧天旺也就捐了一百萬,那三百萬不過是他瞎喊的,純粹是為了出風頭,現在听陳明遠這麼一夸贊,他就有點頭腦發熱,道︰「小意思,小意思,回報家鄉,我老鄧可是不皺眉頭的。」又打量了一下陳明遠,轉頭問建,「你朋友?」

建冷著臉沒啃聲。

陳明遠收起名片,笑道︰「我姓陳,你就喊我小陳吧。」

鄧天旺點點頭,追問道︰「陳先生在哪高就呀?」

「高就談不上,無非是在縣政府打雜跑腿的,和鄧總這樣的大人物可攀比不上。」陳明遠漫不經心似的道︰「如果我們縣領導能有幸看到鄧總剛才的壯舉,想必一定會喜出望外的,瑞寧正處于高速發展階段,正需要多一些鄧總這樣的企業慈善家。」

鄧天平起初听聞陳明遠不過在縣政府打雜,興致頓時就降了下來,不過听著後面的吹捧話,頓時一陣陣的飄然,很是受用的樂呵道︰「噯,都說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為家鄉建設貢獻點綿薄之力,響應一下鄉政府和我外甥女的號召,如果是捧縣長、縣委書記這級別大領導的場面,我今天就捐五百萬了」

陳明遠頷首贊許道︰「鄧總如此慷慨,我代表錦溪鄉的鄉親們謝謝你了

鄧天旺謙遜地擺擺手,心里有些犯嘀咕,暗道你一個縣政府打雜的也好意思代表人民百姓,真把自己當領導啦。

陳明遠卻沒再理會鄧天旺的心思,側頭吩咐方想道︰「去,跟會務說一聲,把鄧總的位置往前挪一挪,人家慷慨大義了,我們也得表現出足夠的尊敬和敬意。」

鄧天旺愣了下。

方想則吶吶的應了一聲,心里有些愕然,這無恥商賈明擺是想炫耀出風頭,陳縣長何必還陪著笑臉呢,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陳明遠的意思,這是要自己過去「正式」通知錦溪鄉的于部,陳縣長來了

果然,方想剛穿出人群,就被正在台上主持的鐘鄉長發現了,鐘鄉長臉上出現極度震驚的表情,直接愣在了那里。

晴雪發現鐘鄉長的異常,于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看到了陳明遠,一時不禁愣在了那里。

鐘鄉長哪里還坐得住,立馬站起身,就快速朝台下走了去。

他這一動,後面的于部也就跟著站了起來,有些人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呢,就稀里糊涂跟著下了主席台。

主席台上的這一變化,把現場的群眾也搞懵了,只見剛才還端坐在高台之上的一眾領導,現在卻像**下被人扔了炸彈似的,齊齊跑下高台,直奔人群的後方。

「陳縣長,您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鐘鄉長直接迎向陳明遠,臉上帶著點惶恐的表情。

陳明遠笑著同鐘鄉長一握手,道︰「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不來,只是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

看到鐘鄉長等人誠惶誠恐的架勢,鄧天旺登時看傻了眼,再看鐘鄉長謙卑地喊陳明遠叫陳縣長,鄧天平腦袋嗡了一聲,猶如石化般僵在了椅上︰能被鐘鄉長等人用這種表情喊陳縣長的,瑞寧只有一個人,縣政府的一把手陳明遠啊

剎那間,即便酷暑大熱天的,鄧天旺的脊梁骨仍是冒出了一團團寒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凌亂的腦海意識里,浮現的都是關于這位政治新貴在瑞寧堪稱傳奇的雄才壯舉,再看建的神態就變了,充斥著一股穿心透肺的瑟瑟和不安。

「陳縣長公務繁忙,還要記掛著我們錦溪鄉的工作,這讓同志們很受鼓舞。」鐘鄉長想起剛才詐捐的事情,笑容不由心虛了幾分,也不知道陳縣長有沒有看過端倪,只得先硬著頭皮介紹著在場的錦溪鄉于部。

一一介紹完畢,陳明遠道︰「我剛才看了一會,今天的會開得很好,講明了縣西大開發的意義,也突出了我們企業家的善心善舉,很好很不錯」

「陳縣長,請您為大家講兩句吧」鐘鄉長帶頭發出邀請,請陳明遠上台講話,身後的錦溪鄉于部,當然是集體鼓掌。

陳明遠和晴雪相視一眼,笑著點點頭。

一行人就簇擁著陳明遠上了主席台,鐘鄉長親自拿過話筒,道︰「鄉親們,現在宣布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我們尊敬的陳縣長,也與百忙之,抽身前來參加我們錦溪鄉今天的募捐慶典儀式,讓我們鼓掌歡迎。」

伴隨著台下如潮的熱烈鼓掌,陳明遠卓然站在台前,接過話筒,笑吟吟道︰「錦溪鄉的鄉親們,你們好,這大熱天的,你們還能配合我們政府搞這活動,實在是辛苦了,要知道,我們這慈善活動為的是讓各位的生活能得到改善提高,如果變成了折騰你們,那我們的這份善舉,也跟偽善沒什麼差異了。」

台下的群眾頓時哄笑不已,大家沒見過如此開場白的領導,而且是這麼大的領導。

台上錦溪鄉的于部,卻集體緊張,不明白陳明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同樣沒見過這樣做自我介紹的領導。

陳明遠等大家的笑聲結束,繼續道︰「今天來到錦溪鄉,我要講幾件事︰第一,我們政府無論是搞建設還是搞慈善,初衷都是服務于諸位鄉親父老,讓你們的日過得更舒心體面,所以你們無需感恩感激,如果真嫌天熱,大可以搬張椅躲樹蔭下,邊啃西瓜邊看,縣里財政雖然不寬裕,但供應幾車西瓜還是夠的。」

「第二,縣西現在是窮,但再窮也不能失了骨氣,而且我們還要拿出更大的志氣來,趁著這股東風,把這個家園打造得更加富饒美麗,讓更多人見識到這塊世外桃源的魅力」

現場頓時掌聲如雷,陳明遠這種不同尋常的講話方式,讓台下的群眾感覺非常親切,就像大家平時聚在一起嘮嗑似的。只是幾句簡簡單單的話,也讓所有人明白了這位年輕縣長的胸懷,台下的掌聲經久不息,比起剛才熱烈了無數倍。

等掌聲停歇,陳明遠忽然抬手示意台下的嘉賓席,振聲道︰「在這場建設熱潮,如果說政府是起了牽頭作用,那麼這些善心企業家們則起了表率作用,正是他們今天的慷慨解囊,極大支援了落後山區的建設,請鄉親們為我們企業家的善行鼓掌致謝。」

台下再次爆發出如雷般的掌聲,鄧天旺忐忑歸忐忑,但還是硬著頭皮站起身,接受群眾們的掌聲,心里虛得空落落的一片。

台上,陳明遠繼續慷慨陳詞道︰「剛才我和剛才捐出三百萬巨款的鄧天旺鄧總溝通了一下,他的無私精神和氣概實在讓我欽佩不已,剛才更是向我親口做了承諾,決定這次的捐助金額再增加兩百萬,達到五百萬」

話音剛落,群眾嘩然、領導震驚,鄧總的臉頰肌肉完全僵硬住了,猶如吃了一大桶醬菜,臉色難看至極。

可沒等鄧天旺回過神來,陳明遠又來了一句,他朝著負手立在一旁的朱振濤道︰「朱縣長,對于企業家這種捐款助資、回報鄉親的善行,一定要刻碑銘記,要讓錦溪鄉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這些企業家的名字。」

朱振濤立馬心領神會,配合道︰「放心,陳縣長,這件事我回頭親自落實,一定找人去刻碑,等道路修好的那天,會舉行個剪彩儀式,屆時會把石碑豎在路口,讓所有過往行人瞻仰」

陳明遠一頷首,道︰「這個石碑的所有費用,就由我本人來承擔,記得,一定要把高總的名字放在第一位」

此話一出,現場的很多人就明白過來了,心道鄧天旺這個倒霉蛋,愛吹牛,這回吹壞事了,一下多吹出去五百萬,看他怎麼收場

陳縣長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大家都是兩只眼楮一個鼻,你鄧天旺又不是比大家多長一個鼻兩只眼,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把你的名字放在功德碑的第一位?

鄧天旺也不傻,愣了一會兒,直到听到周圍人的于笑聲,才突然回過味來,當時在大腿上猛一拍,那張紅光滿面的臉,頓時也蒼白如紙了︰女乃女乃個腿,上當了,姓陳的一通吹捧,就賺去自己五百萬

要知道,自己最初和鐘鄉長等鄉領導都私下商議好了,這次實際只出十萬塊,之所以喊出捐三百萬,無非是為了出出風頭,順便爭取找機會在縣委領導面前露露臉。

如今風頭是出了,臉也露徹底了,卻甩手被誑了五百萬出去,媽的,這生意賠大發了

滿場的人看到鄧天旺這表情,就知道這小反應過來了,一個個幸災樂禍,心道讓你鄧天旺平時愛出風頭,這次把自己給坑了吧,陳縣長的話也說死了,刻碑的錢也付了,這五百萬你不掏都不行了。

晴雪險些笑出了聲,礙于場合,只得抿著嘴唇死死忍住,默思間,妙目移向陳明遠,泛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大會結束之後,錦溪鄉準備了幾桌飯菜,招待縣里來的領導和捐款助資的企業老板。

鄧天旺也知道自己吃了個悶虧,郁悶得像是吞了口蒼蠅,滿桌的好酒好菜,他也沒了胃口,更沒臉留在來被人看笑話,直接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去。

「老板」鄧天旺的司機拉開車門,等鄧天旺上車後,就道︰「老板,咱們這次真的要捐五百萬?」

鄧天旺一肚的邪火發不出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才這麼大一會工夫,連外面的司機都知道這事了,他當時咆哮道︰「我捐他個姥姥姓陳的這個縣長能不能于到路修好,我看還不一定呢,咱們走著瞧。」

司機就不敢再說話,趕緊發動車離開。

吃過飯,朱振濤、鐘鄉長陪著陳明遠去視察了影視城的籌備情況,再次強調了一些施工要點,就提出返回縣里,臨走前瞥了眼心神不寧的晴雪,道︰「要搭車麼?」

晴雪本想搖頭拒絕,不過話到嘴邊,迎上陳明遠清澈的目光,芳心不由怦然一動,猶豫著點了下螓首。

她的心里,早已埋藏了太多的話想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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