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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競拍(十二)

項伯笑呵呵地道︰「兩位呂兄弟莫不是同宗?」

又指著呂臣道︰「呂臣那呂臣,不是做哥哥的說你,你即和沛縣呂家是同宗,早該告知我等。可這一路上,你卻半個字不漏,瞞得我等好苦。」

那知那呂臣竟然看也不看一旁神情恭謹的呂澤,對項伯笑道︰「項兄誤會了。我新陽呂氏乃昔日呂侯嫡出直系,怎會有忘記了祖宗滿身銅氣的商人同宗。」

呂臣話一出口,就知不妥,不僅呂澤臉色漲得通紅,就是坐在一邊的虞子期也變了顏色。要知道虞子期不僅是商人,還是一個大商人。

呂臣的話,除了讓呂澤、虞子期甚至項楫發窘,還讓呂遠鵬等人吃了一驚,他們可沒想到這呂家祖宗竟然還是一方諸侯!

張良看了看虞子期和呂澤,正要開口。

項伯慢不在意地笑著道︰「沒想到,呂兄竟和子房老弟一般,家世顯赫,項伯倒是失敬了。」

「不知賢先祖是那一方諸侯?」

呂臣滿足地笑了笑道︰「我呂氏先祖乃昔日呂國之主。」

呂臣看了呂澤、呂遠鵬一眼又道︰「沛縣呂氏,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家父革出宗族,已和我新陽呂氏再無任何關系。故此,同宗之說再不可提起。」

可項伯卻真有些奇怪了,他還真想不到這呂臣竟然也有這等身世。

只不過,這呂國又在哪里?

見項伯、項楫、虞子期好友呂遠鵬都有些不明所以,張良笑道︰「呂兄,若我沒有猜錯,先祖可是炎帝十五代孫伯夷,佐禹平水有功,帝舜時賜姓姜,賜氏為呂,伯夷更被封為呂侯,立呂國于南陽倚帝山側。」

呂臣滿臉傲色點頭道︰「正是。」

「子房,確曾有呂氏侯國?」

項伯很有些吃驚!他可沒想到那個什麼呂氏侯國竟然還如此久遠!

張良點點頭,接著道︰「呂國立國久遠,商時呂侯順應天意輔佐文、武二王滅商,立有殊勛。

武王之初,太公尚既出自呂國,後受封于齊。楚文王時,舉兵北擴,南陽呂國為避其鋒,分出一支至新蔡,號東呂。

後南呂為楚所滅,東呂為宋所滅。現陳郡、碭郡、泗水、薛郡之呂姓皆為南陽呂國之遺民,南陽呂氏乃呂姓正統。現散居齊、魏、趙、燕、衛之呂姓、齊姓,乃太公尚一脈,在齊600余年,廟享國君三十有二,至康公呂貸失其國,田代齊姜,太公此一脈,或為呂姓,或為齊姓,還有恢復姜姓者。

不過,南呂、東呂、齊呂,追根溯源,皆出姜姓,乃古之大姓矣。」

說到這里,張良也不禁有些惋惜。

「子房。」

項伯思索著問道︰「我知河東、太原、上黨皆有呂氏大族,難道他們不是出自南陽呂氏?」

張良搖首道︰「河東、太原、上黨呂姓又有不然,其是從春秋時晉國魏氏分出,于中原呂姓非為一族。」

張良向幾人敘述呂國、呂氏來歷時,呂臣臉上笑意濃濃,傲慢之色愈增。

呂臣滿足地拱手笑道︰「子房兄果真家學淵源,在下敬佩。」

呂遠鵬還真沒想到,這呂家先人竟然還是一方諸侯!

不過,在細想想也就釋然,許多前世讀史時的不解之處一一迎刃而解。

難怪在劉邦起事後,呂家並沒有馬上跟隨劉邦,而是獨自拉起一支隊伍,而且最初活動範圍就是以單父為中心,北至宛駒,南至留地。這一帶雖然與沛只有數百里,可呂澤就是不加入劉邦的漢軍,甚至他也沒有見過兩家在劉邦起兵之初聯合作戰的記載。而這一區域就在昔日東呂都城新蔡東面。

呂臣雖然最初追隨陳勝,可在陳勝死後,也沒有馬上投靠當時秦嘉所立楚王景駒,而是回到新陽自組蒼頭軍。只是在項梁擊殺景駒後,迫于秦、楚兩軍壓力,不得已才投奔了項家所立的楚懷王。

呂臣不肯遠離新陽、呂澤不肯遠離單父,除了這兩地是他們的家鄉,人脈廣闊外,呂遠鵬認為,這是這兩個呂姓人可能都懷有復立呂氏侯國的念頭,甚至這恐怕也是呂臣最終被懷王剝奪兵權的原因。

還有,呂遠鵬前世的記憶告訴他,在呂澤隨項羽以弱勢兵力救援逐鹿迎擊章邯時,呂澤率部月兌離項羽跑到劉邦那里。但在漢軍中很長時間里仍然自成一體,恐怕也是這個原因。

劉邦封漢王後,對呂澤的封號就更有意思了,竟然是周武侯。

古時封侯,都是根據被封之人的經歷和戰功加以封號,呂遠鵬一直對劉邦給呂澤的這個封號不解,武字自是說呂澤戰功顯赫,可這周字他就很糊涂。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個周字的含義。

這是因為呂家先人是周時既有其國,所以劉邦才在武字前加了一個周字。雖然呂國自夏商即已有之,可現今天下諸侯皆是周武王所立,自然是要用周字。

「咦!」

呂遠鵬直到此時才猛然想起,方才一心只想著傅寬,倒忘了這個秦嘉。

後來扶助景駒為王的可是也叫秦嘉,難道這秦嘉就是彼秦嘉?只是為什麼感覺這秦嘉有些熟悉,呂遠鵬一時還沒想明白。

回身望去,正好那秦嘉也看向這邊,兩人目光踫到一處,秦嘉忙轉過頭去,繼續和周巿、傅寬交談。

呂遠鵬正還在暗自思緒萬千,項伯感慨道︰「沒想到,呂兄竟和子房老弟一般,家世顯赫,項伯倒是失敬了。沛縣呂氏既然和新陽呂氏既是同出一源,今日相見倒要慶賀一番。」

項伯轉頭對呂澤道︰「呂兄,項伯倒要討要清酒,為兩位兄弟賀。」

呂臣看了呂澤、呂遠鵬一眼,滿是不屑地道︰「我呂氏一族乃王族後裔,豈能有逐利之人。沛縣呂氏,乃是庶出,早在二十年前就被革出宗族,已和新陽呂氏再無任何關系。項伯兄,這同宗同源之說再不可提起。」

在這個時代,被開革出宗族,那時萬分被人不齒的事情,不管呂家因何原因被迫離開新陽遷到單父,呂臣此時直截了當地說出都是對呂澤、呂遠鵬兄弟的大不敬。而且,這呂臣竟然口無遮攔,一再將虞子期也罵了進去。

呂臣如此,不僅項伯、張良詫異,就是一直沒有作聲的項楫也都直皺眉頭,虞子期更是目露恨意,要不是項襄在下面暗暗拉住他,恐怕虞子期早就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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