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幾句話贏得了在場朋友們的掌聲。
緊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凱恩斯開始了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演講︰「我今天想講一個叫貨幣制.度的東西。多年以來,人們認為貨幣就是黃金,黃金就是貨幣,幾乎把兩者等同起來看待。白銀被看是黃金的小兄弟,是黃金的另一種形式而已。後來,人們又發現了地球上還存在著其他一些像貨幣的東西,比如某些貝殼、動物皮毛、煙草、玉米、山羊等,但大家沒把它們當成真正的貨幣,而是看成黃金的代用品。貨幣等于黃金的意識已經根深蒂固,似乎是一種一成不變的真理。
「但是,人類對于世界的認識其實是不斷變化的。多少年前人們認為地球是太陽系的中心,後來發現錯了,太陽才是中心,這就反映了認識的變化過程,我們還可以找出好多類似的例子。那麼,對于貨幣而言,我們的認識也是一樣不斷變化的。實際上,我們羅斯柴爾德集團經過長時間的研究,發現貨幣並不等于黃金,在黃金成為貨幣之前人類曾使用過其他的貨幣,經過了一個緩慢的過程,貨幣才過渡到黃金這一階段,並且黃金的這一階段也會很快過去,新的貨幣形式馬上就會出現。
「那麼,新的貨幣形式是什麼樣的呢?在談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要看下黃金貨幣的困境。黃金之所以成為貨幣是因為它的稀有性,如果它像水或者土壤空氣一樣容易獲得,它就不會成為貨幣。除此之外,黃金還具有易分割、易測量、易攜帶、易儲存等特點。由于這些特點,黃金才被認為是最好的貨幣,甚至有人說黃金天生就是貨幣。那麼黃金貨幣為什麼不能永恆地使用下去呢?我們認為,這主要是受工業革命的影響所造成的。
「我們大不列顛王國是經濟學的故鄉,很多智者先賢已經說明,我們已經從農業社會過渡到了工業社會,我們是世界上第一個工業化國家,這是值得我們驕傲的事情。但是,我們也不能大意,不能停留在這一步,需要繼續前進,因為過不了多久,世界上會有其他國家特別是歐洲的鄰居們和美利堅共和國,也會跟在我們的後面進入工業化社會,如果我們滿足于前面的成績,就有被他們超越的危險。
「工業化社會給我們帶來很多福利,現在我們生產的鋼鐵佔全世界的一半以上,煤炭佔三分之二,棉布也佔一半以上,別的國家以每分鐘來計算時間,我們以每秒來計算,我們賦予了時間新的含義,我們創造了歷史。連普魯士的國王也羨慕地說,不列顛的經濟地位發展到了國民生產和國民財富為古往今來任何國家所不能比擬的高度。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為自己感到自豪。但是,我們也要看到,隨著商品的大量增加,貨暢其流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我們看到有些農場生產出來的牛女乃因為賣不出去被迫倒在海里,鮮果被迫爛在田里,大家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去解釋這種現象,我們認為很多解釋是表面的膚淺的,並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應該是貨幣的供應量跟不上商品的增長量,才造成某些商品不能順利地流通到需要它的人那里。
「簡單地說一下,如果1800年的商品量是一萬個單位,貨幣量也是一萬個單位,那麼,今天的商品量已經是三十萬單位,但貨幣量僅僅才三萬單位而已,牛女乃和鮮果賣不出去並不是因為過剩,而是商品流通不暢,需要賣貨的人和需要買貨的人中缺乏貨幣作為橋梁,造成流通部分中斷和梗阻。
「我們認為,如果大不列顛王國要繼續保持工業化社會的生產速度,繼續保持領先于世界的速度,就必須用新的貨幣制.度來取代黃金貨幣,使貨幣流通量與商品流通量相匹配,否則,貨幣會抑制經濟,造成紊亂,我們也將失去領先的能力。
「從這種角度出發進行研究,我們發現沒有哪一種物質能夠跟得上商品數量增長的速度,我們需要創造一種新的貨幣,讓新的貨幣跟上這種速度,大不列顛王國才能持續以前的好日子,並減少社會矛盾,鞏固我們現有的成果。我們認為新貨幣就是信用貨幣,它不需要黃金作為支持,不應該承諾它兌換成黃金,黃金應該像其他金屬一樣在市場交易中通過競價來形成價格,來形成買賣關系。新貨幣是國家強.制實行的一種紙幣,擁有無限法償的能力,任何人不得拒收、損毀、操縱……新貨幣的數量由國家來控制,定值也是如此……這樣,我們能夠得到一種和商品生產相匹配、相協調的貨幣制.度,大不列顛王國將繼續前進,繼續領先于世界……」
一位來自愛爾蘭的紳士此時插言道︰「我尊敬的凱恩斯先生,你的構想從邏輯上是通順的,至少我暫時沒有還找出明顯的破綻,可以作為一種政策思路予以研究和保留,我現在關心的是,這種政策是否到了非實行不可的程度,如果不實施,我們繼續完善黃金貨幣的一些問題,行不行?如果沒有實施新貨幣,對我們會有什麼明顯的害處?」
凱恩斯听了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在歐洲,法蘭西一直緊隨在我們的後面,法國的蒸汽機數量迅速增加,火車也得到大力發展,如果我國的發展速度稍有差池,它就會在經濟上超越我們。德意志聯邦也不可小視,一旦統.一後它的經濟實力將和我們不相上下。它們還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美利堅合眾國,門羅主義已將我們歐洲列強排除在新大陸之外,歐洲到處遭受戰火的蹂躪,它們卻在那里享清福,大西洋的阻隔讓美利堅享受了大不列顛、法蘭西、德意志都無法企及的和平,它們又繼承了歐洲的優秀傳統摒棄了陋習,故而得到了長足的的發展,在最近幾十年里大不列顛王國的遠征軍在美利堅的面前一再失利,這已經在提醒我們誰是最強大的對手。
「如果美利堅在我們的前面發現貨幣制.度的奧秘並且提前實施的話,大不列顛王國的先發優勢將有可能喪失,那就會被後人恥笑︰19世紀是大不列顛王國的世紀,20世紀是美利堅的世紀。我們能夠容忍這種局面出現嗎?不!絕不!我們應該擔負起時代的重任,銳意求變,讓大不列顛王國的光芒和榮耀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