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覺得疑點很多,如果那人是易容高手假扮的副盟主,他如何會騎著副盟主的坐騎「獵虎」?要知道對俠盜來說,最至關重要的兩件東西就是俠鐵和坐騎了。總不至于連馬都能易容吧?
而且那人的眼力非凡,一見面就看出影飄飄身上的蛇尾包,再加上他能不動聲s 地趁我們轉頭的一剎那就準確地換走了影飄飄懷里的紙團,天下除了「相風之眼」,還有誰能有這樣的眼力和身手?
再加上他交給我的寶匣,千真萬確就是之前我們爭奪的那一個,而我們臨走時寶匣確實是在副盟主的手上。同時他的語氣,他所知道的消息,無一不證明了他就是副盟主。
但如果真的是副盟主本人,他的突然出現又顯得很奇怪。如果按照他的說法是得到盟主已到附近的消息而來接應的,那他怎麼會好像提前就知道我們倆也會在這,身上還正好帶著準備交給我的寶匣?千古名畫的線索本來就是從他手上給我的,為何他還要自己換掉?而且我拿到紙團後過了這麼久,如果已經看過了上面的內容,他這一掉包豈不是毫無意義?但他還是出手換掉了紙團,難道他知道我們一直都沒有打開紙團看過?
這種種疑惑搞得我無比頭大,影飄飄也看出了我的異常,詢問我怎麼樣了。
我定了定心神,如今疑點太多,過多思考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索x ng以不變應萬變,無論如何,這線索指向的草鞋王還是非常可疑,我有機會還是要去看一看的。
我告訴影飄飄情況有變,小心收起了這個可疑的紙條。同時取出了寶匣,擺在面前細細觀察。如今我的身體狀態很差,沒辦法使出「空痕手」,否則可以取出里面的寶物看一看。可現在只有面對著寶匣上錯綜復雜的環鎖一籌莫展。
師傅是上一代的風手,他將畢生j ng力都花在了鎖具的研究上,練出了一雙能開天下所有鎖的巧手。「五一二亂魂鎖」是他的心血之作,由九層鎖扣交錯連接而成,每一層鎖扣都有y n陽兩種位置,而每一層的位置選擇都會影響後面一層的狀態,要打開鎖必須每一層都處于正確的位置,看似簡單,只要擺弄鎖扣在y n陽位置二選一就可以了,但實際上因為每層都會有兩種選擇,每多加一層,你所能做的選擇數量就會翻一倍,所以九層總共就會有五百一十二種選擇,是以最初命名為「五一二環鎖」。
曾有不少耐心的人試圖將五百一十二種選擇一一嘗試來解鎖,卻從來沒有人成功過。也不知道師傅還加了什麼機關,凡是用這種笨方法來解鎖的人往往都嘗試了五百一十二次後仍然沒有打開,于是他們總會懷疑是不是中間某一次出錯了,然後再重新試一遍,周而復始,屢戰屢敗,甚至有人被這鎖逼得j ng神錯亂,語無倫次。所以坊間盛傳這個鎖具有能夠亂人心魂的魔力。「五一二亂魂鎖」也逐漸取代了它原來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打開,但是對著這個寶匣,我忽然冒出了一種想法,之前副盟主曾提到「空痕手」不一定就是手上的功夫,而黑風也確實曾憑借雙手皆廢的身體使出了超乎尋常的「空痕手」,他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如果能練成不需要手的隔空取物之術,那將是多麼誘人的一件事。
這段時間里我雙手不能使用,正好對著這個寶匣嘗試修煉新的招數,如果能在這方面有所突破,將「空痕手」提升為「空痕術」,則反倒是因禍得福了。
主意一定,我當場就開始嘗試去感覺寶匣內部的空間結構,但今天此時此刻實在太過疲憊了,注意力完全無法集中,試了一會兒我就放棄了。天s 也不早了,太陽落山前我們恐怕肯定無法趕到寧遠城,今天必須在野外露宿了。
影飄飄自告奮勇去找吃的,我告誡她不要跑太遠,然後開始簡單視察了一下地形,今天被偷襲了兩次,吃了很大的虧,晚上如果要在這里過夜,我可不能再毫無準備了。蔡京和三無鎖俠很有可能還在這一帶游蕩,如果再正面撞上他們,對現在的我來說非常不利。
夜s 的掩護下最適宜設置偷襲的陷阱,但過于繁復的陷阱對于只在這里過一夜的我們來說又非常不劃算。所以我根據地形做了最簡單的安排,如果今夜真有人來找麻煩,那到時就有好戲看了。
半個時辰後影飄飄回來了,帶來了兩條魚和一堆野果,我們隨身也有些干糧,天s 漸暗,為了不暴露行蹤,我沒有允許她生火,只切了些生魚片吃,她一臉遺憾,說我沒機會嘗嘗她的手藝了。
吃飽喝足後,我就開始指導她布置今晚的安身之所了。
這里的地形開闊平坦,非常適合露宿,我在臨近小溪的地方揀了一塊最干淨平整的地面,以一步的間隔接連鋪上了三塊布,再放上幾個包袱作枕,三張最簡陋的床就出現了。
影飄飄奇怪地問︰「為什麼要三張床?」
我解釋道︰「我們睡靠近小溪的里面兩張,最外面一張讓替身老兄去睡。」
影飄飄問︰「替身老兄是誰?」
我笑著不回答,只是讓讓她從包袱里拿出一套衣褲,塞了一堆樹枝樹葉枯草進去,放到最外面的床上,擺出人睡覺的姿勢。
影飄飄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這個替身先生做得好假,誰都不會上當的吧。」
我解釋說︰「你現在看著覺得假,過一個時辰天再黑一點就不覺得了。如果等到深夜,就算月光再亮,我也保證一般人在十步之外看不出這是個假人。」
之後我又讓她爬上了二十步外的一棵樹,在離地很高的位置找到了一根很有彈x ng的樹枝,將一把風刺比較松弛地綁在樹枝上,再把樹枝按照預先設計的角度彎曲,並用一根細線固定住樹枝。再留下一把風刺貼在細線旁,而這第二個風刺系在另一根黑s 的絲線上,長長的黑絲線從樹上一直拖到我手中。
最後再將馬遠遠地拴在一棵樹上,就大功告成了。
影飄飄看起來並不是很擔心這樣的安排是否安全,她很開心地坐到最里面的那塊布上,看起來對這個臨時的床還很滿意。
我也在中間那塊布上躺下,對她說︰「早點睡吧,今天一天我們消耗得太多了。」
影飄飄搖著頭說︰「可是我不困啊,大哥你給我講點故事吧。」
看著她漂亮的眼楮,我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孤男寡女深夜同在野外露宿,這個時候總應該發生點什麼浪漫曖昧的故事,特別是對我來說。但此時此刻,我卻只是覺得自己應該站在她身前保護她,讓她遠離所有傷害和不幸,而我只要看著她開心地笑就足夠了。
這種感情絕對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種我從來都未體驗過的另類情感,所以無論她帶來了多大的麻煩我都絲毫沒有責怪她的想法;所以之前我會因為她被擒住而反常地在戰斗中分神;所以挑選影俠時我並不是真的無法接受影三刀的所作所為而只是想選擇她。
就是這麼奇怪,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對一個只認識了一天的女孩會有這樣的感覺,但這一切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影飄飄繼續纏著我講故事,我只好給她講起了那些俠盜前輩的傳奇事跡,她果然對這些在俠盜盟內部廣為流傳的經典傳說都一無所知,听得津津有味。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天s 也越來越暗了下來。
在我講完了一百年前的那場天下第一武道會上連風十二俠的傳奇故事後,影飄飄忽然問我︰「大哥,你自己有什麼故事也跟我說說吧。」
我搖了搖頭笑道︰「與前輩相比,我的故事還都太過平淡了。」
影飄飄不依不饒地問︰「可是我听好多小姑娘都提起過你哦,她們說你有個響亮的外號,叫‘天絕三偷’,是不是啊?」
我忍不住得意道︰「不錯,江湖上確實有朋友這麼叫我。」
影飄飄問︰「那這個外號到底什麼意思啊?」
我解釋道︰「我在江湖上行走了十年,最出名的就是三種偷技,所以才有‘天絕三偷’的名號。」
影飄飄一下子來了興致︰「哪三種偷技,能教我嗎?」
我微笑著說︰「如果今晚有人敢來找麻煩,我就能教你第一種了。」
影飄飄興奮地蹦了起來︰「真的嗎?」
我讓她先坐下來,慢慢解釋道︰「江湖險惡,兵不厭詐,高手過招講究斗智不斗力,若是能在敵人最沒有防備的時間和位置下手,勢必事半功倍。所以我擅長的第一種偷技,就是偷襲之技。」
影飄飄一邊點頭一邊說︰「嗯,我爹也說過讓我打架時不要老是直接沖上去,可我就是學不會怎麼偷襲啊。」
我接著說道︰「那是因為你不擅長創造出偷襲的機會,其實只要肯動腦子,初步的偷襲之技是很容易學會的。」
影飄飄正想再說點什麼,我卻忽然听到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連忙做出手勢讓她噤聲。同時壓低聲音對她說︰「快躺下,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不動你也不要動!」
她點點頭就躺下去了,果然乖乖地一動不動。我也調整了一下氣息,躺在地上靜靜等待著。听腳步聲來的人好像只有兩個,而且武功並不怎麼高明。
果然有人找上門來了,這次絕不會像白天一樣狼狽了。江湖上稱我為「偷襲之人」,今天就要讓這些人看看到底是為什麼。
我一動不動地等待著,黑夜中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