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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北辰坐鎮北方戰事,僅僅半月,便將柔然叛賊殺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那柔然頭領只能帶著他的殘兵敗將,躲進了最北部的極川雪地。

那極川雪地是常年積雪覆蓋之地,異常寒冷,荒無人煙,也沒有可以用來果月復的東西,當真是個死地。

皇甫北辰並不急著乘勝追擊,因為柔然叛黨傷亡慘重,糧草不足,而如今又躲進極川雪地,現在已是深秋,那里甚至連外出覓食的動物都沒有,他們在里面挺不了多久,而自己這邊,糧草充足,人多馬壯,與其追進去徒增傷亡,不如在外面守株待兔。

皇甫北辰盤算著,這仗頂多再堅持個三五天,基本上便可將柔然叛賊一舉消滅,而且這里距離西北邊的無淵國並不算遠,或許,等這場仗打完,他還可以繞道無淵,去看看阿梧,畢竟阿梧離開他已經兩月之久了。

皇甫北辰派人給皇甫北冥發了告捷信,便安排軍營在離極川雪地一里外的豐沃之地安營扎寨,以便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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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我打听清楚了!」憑風興奮的跑來見鳳棲梧。

鳳棲梧不禁起身,連忙問道︰「如何?」

「王爺確實在太極極北之地帶兵清剿柔然叛賊,不過那已經是半月前的事了,如今王爺將柔然叛賊逼進了極川雪地,可以說是勝利在即啊!」憑風一向穩重,然而此時話語里難掩激動,更充滿了自豪。

鳳棲梧也終于舒展開糾結了許久的眉頭,發自肺腑的露出一個放心的淺笑,只是她仍不放心的問道︰「阿辰呢?阿辰怎麼樣?他可安好?」

「王妃,您放心,我從流風那里得來的確切消息,王爺一切安好,還派人提前往宮里送了捷報,說是不出五日,便可凱旋而歸啊!」憑風說的言之鑿鑿。

鳳棲梧不禁也為皇甫北辰感到高興,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能力,因為她知道,他骨子里就那種指點江山的人,而她多麼有幸,讓他為了自己,甘願只做一個平凡人。

「你先下去吧,持續關注阿辰那邊的消息。」鳳棲梧吩咐道。

「是,王妃放心。」憑風領命出去。

「等一下,」鳳棲梧突然叫住他,問道︰「阿辰這次北上作戰,可帶了長青殿的人?」

「哦,流風說,王爺這次並沒有帶長青殿的人一起去,畢竟鳳桐那邊還需要他們,王爺臨出征前,命令他們盯緊慕容馭與慕容雪,盡量不讓他們有機會鬧出什麼大動靜。」憑風如實稟告。

不知怎地?鳳棲梧突然覺得有些不妥,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她不禁問道︰「極樂宮的姐妹們,她們的傷可好了?」

「听憑風說,除了青鸞、紫鷲兩位使者還未痊愈外,其他人已無大礙。」憑風不知道鳳棲梧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但仍舊實話實說道。

「哦,這樣吧,你給青鸞修書一封,讓她盡快安排除她和紫鷲意外的其他極樂宮人趕來無淵,與我會合。」鳳棲梧吩咐道。

「為什麼,王妃?」不解的憑風不禁月兌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總是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你按我的安排去做吧,希望是我多心了。」鳳棲梧道。

「好,我這就去給青鸞發信。」憑風應道。

——★★★★★★★★★★——

听到皇甫北辰大捷的消息,鳳棲梧確實小小的開心了一下,可是阿辰這次如此順利的便平定了柔然叛軍,而慕容馭與慕容雪又沒有從中作梗,這實在是讓她有些想不通,正在她糾結這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東方懿與東方璃兄妹二人來了。

「阿梧姐姐,你忙什麼呢?」璃兒一來就跑過來拉住鳳棲梧的手,撒嬌的問道。

東方璃從小除了東方懿一個哥哥,並沒有其他兄弟姐妹,而東方懿又大她很多,凡事對她多加約束,她有什麼心事很少跟他說,倒是自從鳳棲梧來了無淵,她打從心底里把她當做自己的姐姐,凡事都願意找她,跟她訴說。

「還不是你大哥,總是叮囑我,讓我沒事不要太勞累了,總讓我休息,我只好呆在房間里不出去,天天悶著唄。」或許是听到阿辰打了勝仗的關系,鳳棲梧心情也格外的好,忍不住開起了東方懿的玩笑。

「哈哈,我大哥最討厭了,阿梧姐姐,我們別理他。」璃兒對東方懿翻個白眼道。

對于鳳棲梧今日的好心情,他也能明顯的感受到,對于她對自己開的玩笑,他更是受寵若驚,來無淵這麼久了,不要說開他的玩笑,阿梧就連對他發脾氣都不曾有過,每次見了她總是板著臉,一副據他與千里之外的樣子。

「璃兒,我是不是太寵你,把你寵壞了?」東方懿不禁板起臉教訓道,但是他的語氣里全是喜悅。

璃兒知道他不生氣,不禁對他拌了個鬼臉,又轉頭對鳳棲梧道︰「阿梧姐姐,我父皇為了迎接雲謹國的使節,今晚特地在雲池邊舉辦晚宴,我和皇兄是特地來邀請你一起參加的。」

「是啊,阿梧,雲謹國是我無淵商貿來往最多,也是關系最為親厚的鄰國,听說這次來,送了不少的好東西來,還有好多好看的節目,你不是說總呆在屋子里悶嗎?一起去吧!」東方懿也一臉期待的道。

來無淵這麼久,她極少出去走動,說起來,還從來沒有真正去拜見一下她的救命恩人和無淵的皇帝皇後,這次不妨便去參加,一來算是拜會,而來也算是提前告別的踐行吧。

鳳棲梧這麼想著,點淺笑道︰「好。」

「太好了!阿梧姐姐,那晚飯前我來找你,咱們一起過去。」璃兒開懷道。

望著璃兒興奮的小臉,鳳棲梧不禁又想起了紅羽,若是她還在,一定也會笑的像璃兒這樣開心。

這一刻,望著這世上他最像呵護的兩個女人,如此其樂融融,東方懿多麼希望時光停止,定格成永恆,可是他早已知道,這絕無可能。

——★★★★★★★★——

天色剛剛暗下來,璃兒便興沖沖的來到鳳棲梧房間,歡快的在她面前轉著圈,道︰「阿梧姐姐,你看我這一身衣裳好看不?」

璃兒穿了一身綠色的輕紗薄裙,裙子上點綴著桃紅的珊瑚珠,足上一雙寶紅色小蕾絲靴,綴著幾顆祖母綠一樣的寶石,兩條白女敕縴細的小腿像兩段不染凡塵的白藕,在她面前像只歡快的彩蝶,轉啊轉的。

鳳棲梧看呆了,這跟紅羽剛來到極樂宮的時候多像啊!那時候的紅羽還是個怯怯的孩子,是她讓青鸞將她帶回了極樂宮,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穿上新衣服的時候,也是這般歡快的在她面前轉圈。

鳳棲梧的眸中不禁有些濕意。

「阿梧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我這麼穿不好看?」璃兒見鳳棲梧半天也沒反應,不禁問道。

鳳棲梧回過神來,忙道︰「不是,璃兒這麼穿,好看極了!」

「真的嗎?」璃兒興奮的問道,一雙眸子,亮閃閃的。

鳳棲梧極力的點頭,強忍下眸中的眼淚。

「阿梧姐姐,你打算晚上穿什麼去啊?」璃兒見鳳棲梧依舊一身素裹衣衫,不禁問道。

鳳棲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從來沒有想過還要特意穿什麼衣服,如今想來,畢竟是迎接他國的使者,而且听說還是對方的國王親自過來,自己是不能太過隨意的。

璃兒見鳳棲梧為擰著眉頭,便道︰「阿梧姐姐,你是不是沒有合適的衣服?」

鳳棲梧自打來到無淵,除了自己身上這套衣服,再就是東方懿送來的幾套衣服,她還真沒有什麼合適的衣服,不禁點了點頭。

璃兒慧黠一笑,道︰「我皇兄早就猜到了,又不好意思親自給你送來,所以特地讓我給你送來啦!」

說著璃兒拍了拍收掌,外面進來一名侍女,手上捧著一條米色的長身素裙。

「真不知道皇兄是什麼眼光,你明明是一個花季少女,卻給你準備這麼素淡的衣服,真是讓人搞不懂。」璃兒一邊翻著衣服,一邊抱怨道。

鳳棲梧倒是極喜歡東方懿送來的這條裙子,素淨,淡雅,不招眼,卻也不顯得小家子氣,十分適合她的身份和喜好。

只是他不肯親自送過來,是怕自己會拒絕他吧?也好,他能如此清醒,對彼此都是好事,免得尷尬。

鳳棲梧從侍女手中接過裙子,去換上。

只是等她走出來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驚呆了,本來一條看似十分普通的裙子,穿在鳳棲梧身上,卻顯得十分的不一樣,恰到好處的腰身設計,垂墜感極強的及地裙擺,將她整個人襯托的高挑、優雅而又出塵。

仿佛過了許久,璃兒才從痴愣狀態中回復過來,她難以控制的道︰「阿梧姐姐,你真是太美了!我一直以為我母後就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可是阿梧姐姐,你這身裝扮一定會驚艷全場的,看不出來,皇兄還是很有眼光的嘛!」

鳳棲梧從來都知道自己是美麗的,只是她覺得那只是一副皮囊,所以往日里從來都不修邊幅,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的,可是剛才璃兒的話,卻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瞎說,咱們走吧,晚了可不好。」她連忙岔開話題道。

「哦哦。」璃兒依舊有些不能回神的應道。

兩人挽著手,往雲池而來,而無淵皇帝和皇後已經入座了,東方懿就站在他們身後,他的目光從鳳棲梧一出現,便再沒有挪開。

「父皇,母後!」璃兒遠遠的便跑了過去,鑽到無淵皇後的懷里撒嬌。

鳳棲梧緩步上前,不卑不亢道︰「民女鳳棲梧見過皇上、皇後,謝皇上及娘娘救命之恩。」

無淵皇帝和皇後一臉慈愛的望著鳳棲梧中,眼中是如出一轍的喜愛與滿意。

「你身子還沒好利索,不必拘禮,快起來吧。」無淵帝慈愛道。

「是啊,你跟璃兒就坐在本宮身邊吧。」無淵皇後也溫柔道。

鳳棲梧微微躬身拜謝,與璃兒坐到了無淵皇後的身邊。

東方懿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炬一般,毫無遮攔的望著鳳棲梧,無淵皇帝皇後都看在眼里,似乎也都心知肚明,而鳳棲梧卻將目光望向了天上的明月。

那月亮已經快要接近滿月,不知為何,鳳棲梧心里的不安卻愈演愈烈。

無淵皇後看著兒子與鳳棲梧之間的神情,總覺得有些怪異,卻又不能在此刻相問,便也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

「雲謹國國王雲圖天覲見!」

突然一聲通傳在夜色中響起,遠處走來一隊服飾異于無淵的人群。

無淵皇帝及身後的所有人,全都起立,無淵皇帝及皇後以及東方懿上前迎接。

一國之主之間的相互寒暄是免不了的,不過好在兩國之間的素交很好,大概寒暄幾句也就按照賓主之禮落座了。

舞台上絡繹不絕的演繹個各類歌舞,鳳棲梧卻沒有心思觀看,這樣的場景她極不喜歡,有太多的虛偽和客套,但是她又不好才剛入席便離席,也只好百無聊賴的望著月亮,想著遠在北地的皇甫北辰。

那雲謹國上來就獻上了無數的寶物,禮物之豐厚,以往不能企及,無淵帝不禁有些困惑,便客氣道︰「大王這次為何送給敝國如此多之貴重的禮物啊?」

那雲謹國國王眉毛一瞪,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他本來就生的十分魁梧,長相又端的是彪悍那一類,一開口,嗓門也極大,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而來。

「皇上,這些都不算什麼,我還有一樣最好的寶貝沒有獻上來呢!請您稍等。」雲謹王說完,雙手使勁拍了拍,頓時舞台上出現了一群妙齡女子,個個衣著火辣,身姿曼妙。

那些女子手中各持著一條白綾,扭著水蛇一般柔軟的腰肢,在舞台上來回穿梭,將一個紅色的巨型隻果托在中間,突然那隻果裂開,一名身著火紅長裙、面帶紅紗的女子,從中躍起,身形舒展,手中甩出兩條紅綾,在夜色中,昏黃的光亮中,如一朵瑰麗的罌粟花,在剎那間盛開。

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為之一震。

雲謹王大笑著問道︰「皇上,美嗎?」

無淵帝亦大笑著回應道︰「美!簡直美極了!」

雲謹王開懷大笑,對著緩緩由空中降落的女子道︰「玨兒,來!」

那女子甩開兩條紅綾,猶如踏著紅雲而來的仙子,緩緩飄落在雲謹王與無淵帝面前,躬身行了一個大禮道︰「雲謹國公主雲玨,拜見無淵皇帝陛下。」

「好好,快快請起」無淵帝一邊讓她起身,一邊又轉身對雲謹王道︰「大王,好福氣,竟有一位如此出色的公主。」

女子將面紗輕輕除下,露出一張異常美麗的面孔,那種妖艷的美,讓看到的人幾近窒息,那眸中的野性,讓人既不敢輕易靠近,卻又心癢難耐,而她那曼妙的身段,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雲玨卻身姿款款的走到東方懿面前,嬌滴滴道︰「這位可是無淵國唯一的皇子,懿?」一邊說,還一邊有意無意的用一條紅綾輕輕蹭著東方懿的手。

東方懿不動聲色的將手拿走,站直身子,回道︰「見過雲玨公主,在下正是。」

那雲玨卻仿佛沒有意識到東方懿的婉拒一般,繼續若有若無的用一條紅綾騷擾著東方懿,還撒嬌道︰「懿哥哥,你以後叫人家玨兒就好了。」

東方璃渾身難受的抬起一條胳膊,伸到鳳棲梧面前,低語道︰「阿梧姐姐,你快看,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鳳棲梧也強忍著笑意,她倒是一副看笑話的心態,不知道東方懿如何應對如此一個絕世美人的青睞。

東方懿強忍著心中的厭惡,冷冷道︰「不敢。」

那雲玨「噗嗤」一聲嬌笑,道︰「人家就喜歡懿哥哥這樣冷酷的男人。」說完扭著身子回到雲槿王身邊,在他身邊耳語半天。

雲槿王听完大笑︰「皇上,你養了一個好兒子啊!一表人才,氣度不凡哪!」

無淵帝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只好應承道︰「哪里,哪里。」

「皇上,我斗膽跟你求件事,不知可否答應啊?」雲錦王突然開口道。

不知為何東方懿的心跳的厲害,他情不自禁的道︰「父皇,今日是個熱鬧的晚宴,兒臣應該為雲謹王及公主接風洗塵,親自演奏一曲,以示我無淵之熱烈歡迎,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父皇與大王私下再談。」

看到東方懿的神情,無淵帝大概猜到了他的擔心,雖說身為皇家之子,婚事很難自由,但是他也希望兒子能開心,若是雲謹王果真在這樣的場合下提出,他便不能不答應。

想到這里便道︰「我兒說的有禮,大王,咱們有什麼事,到我的書房再談,現在,不如讓小兒奏上一曲,以助雅興。」

那雲謹王明顯有些不快,卻也不好直接反駁,只冷冷道︰「那本王倒要欣賞一下了。」

「太好了!阿梧姐姐,咱們今晚有耳福了,我皇兄的簫聲,在無淵那可是一絕,好听的不得了。」璃兒自豪的對鳳棲梧道。

鳳棲梧認識他這麼久,倒是不知道他會吹簫,她倒要好好欣賞一下。

東方懿卻信步來到鳳棲梧面前,溫柔的對她道︰「阿梧,不知你可否彈琴與我合奏?」

鳳棲梧沒想到,他為了躲避雲玨,竟會拿她當擋箭牌,心里雖氣惱,卻一直覺得對于他的深情無以回報,深感愧疚,雖然她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但是畢竟她很快就要離開無淵了,若是能為他擋去些麻煩,也沒什麼大不了。

便淺笑道︰「也好,只是我的琴技一般,不如彈奏古箏吧,這個我還拿手些。」

「好。」對于鳳棲梧沒有拒絕,他既覺得驚喜,卻又是無奈,阿梧的心理他又怎會猜不透,雖然是如此,能與她合奏,此生也已經無憾了。

兩人緩緩走上舞台,眾人這才發現一直隱藏在台下的鳳棲梧,在見過了雲玨的美貌後,沒有人想過這世上竟還有更美之人,紛紛都有些看痴了。

在走上舞台的短短幾步路中,鳳棲梧低聲道︰「你這樣擺我一道,倒叫我心里好受多了,從此不必再對你有所虧欠了。」

東方懿苦笑,阿梧,你又怎會知道,若此生,得不到,護不了,那我寧願百年孤獨,我既是愛你的,又怎麼忍心讓你帶著對我的愧疚生活?

兩人來到台上,一個亭亭端坐在古箏前,一個瀟灑玉立于她身側。

一聲悠揚的笛音響起,隨後那流水一般的琴音也和上來,那一吹一彈間,默契、和諧、動人。

這一刻,仿佛台下的所有人都不存在,時間和空間都停止了,也靜止了,只有他們兩人,鳳棲梧的目光專注于琴上,東方懿的心思卻全都在鳳棲梧身上,只那一管長簫,訴說著他滿月復的情,滿腔的愛。

阿梧!我只願來生,記得你如水的眸光,在茫茫人海中早一點與你相遇、相愛,相知、相守,相伴、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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