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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往無淵,必過豫州,雖然東方懿一行,已經極度謹慎小心了,但是在慕容馭的地盤,他始終覺得不安。
「憑風!」東方懿對著外面駕車的憑風道。
「公子?」憑風是皇甫北辰特意調來保護東方懿和鳳棲梧的安全的,所以他對于東方懿十分恭敬而有禮。
「我們走林子,不要走大道。」東方懿吩咐道,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越穩妥越好,而且听皇甫北辰將,慕容馭那老賊以為盜藥的人事自己,如今他藥已到手,恐怕必定會在他回國的路上,設置障礙,絕不會讓他輕易回國。
他不禁擔憂的望著鳳棲梧蒼白的臉色,阿梧絕對再經不起任何的風波了。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越是擔心什麼,便越是會發生什麼。
剛進入林中,憑風已經听到了動靜,連忙將馬車停下,道︰「公子,前面有情況,您護好王妃,我去查探一下。」
「好,注意安全。」東方懿小心翼翼的將鳳棲梧攬進懷中,叮囑著憑風。
憑風身形極快,很快就隱沒在林中,不見了蹤影。
東方懿一邊擁著鳳棲梧,一邊用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挑起窗簾,向外望去,隨時準備著棄車而逃。
過了一會,憑風依舊沒有回來,但是他卻听到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馳來。
東方懿想也沒想,抱著鳳棲梧便隱身道一處密林從中。
過不多久,過人有一對天魔教的人馬過來,來人見有一輛馬車,不禁派人下來查看。
但是查看過後,卻發現除了一輛空馬車,什麼都沒有,便折身回去報告道︰「兩位護法,是一輛空車,沒有人。」
那馬上之人有些疑惑,而他身邊的另外一人卻提醒道︰「左使,這里是密林,有人落草為寇很正常,興許是劫了金銀珠寶,起了車馬也未可知,少主還在不知名的敵人手里,雖然少主荒唐無yin,但是教主對他的寵愛,那是有目共睹,咱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要盡快救出少主,不要為了不相干的事浪費時間才是。」
那被叫做左使的人沉吟半晌,終于道︰「右使說的對,走,快去就少主。」說罷,率先騎馬奔了過去。
待那一百多人全部通過,東方懿才小心翼翼的從樹上輕輕飄落,查看了一下阿梧的傷勢,見並無大的影響,這才將她放平在車廂內的軟墊上。
又過了一會,才見憑風急匆匆的回來了。
憑風在車外問道︰「公子,您和王妃沒事吧?」
「沒事,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東方懿冷靜問道。
「王爺的死衛,劫持了慕容馭的獨子慕容演,不知道是否是王爺早就料到咱們會受阻,所以特地為慕容馭設障。」憑風回道。
「有辦法趁亂逃月兌嗎?」這才是他東方懿想知道的。
「我已經以特殊的方式通知了我的同伴,讓他掩護我們離開,只要我們逃出豫州,就算慕容馭權勢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此去往西的許多州郡之主都是王爺的追隨者,王爺一早就打好了招呼,過了豫州,我們就會相對安全。」憑風解釋道。
「好,盡快通過豫州,阿梧不能再經受任何動蕩了!」東方懿的聲音里滿是擔憂。
而憑風對于東方懿對王妃的稱呼,雖心有不滿,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架著馬車,向另外一條更加隱蔽的小道行進。
只是還未走多遠,前方便突然出現一群人,全部都一臉凶相,手持明晃晃的大刀。
「吁——」憑風連忙急剎車。
「怎麼了?」東方懿沉聲問道。
「好像是一群賊寇,公子不必擔心,照顧好王妃,他們交給憑風就好。」屏風說完,身形一展,便來到了那群人面前。
「臭小子,識相的便早點交出你們的銀子,爺爺們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爺爺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為首的一名匪寇十分猖狂,他的話一說完,便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憑風鄙視的嘴角微挑,一句話沒說,右手食指微挑,利劍出鞘,只一眨眼的功夫,剛才那說話之人,猖狂的笑意還未來的及收斂,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那些匪寇皆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遇到的是個會功夫的主,但是他們仰仗人多勢眾,不肯將到嘴的肥羊放下,一起攻了上來。
「一起上?正好,省得我一個一個解決,麻煩!」低語一聲,憑風便攻入人群。
而坐在車內的東方懿一直觀察著車外的情形,他不得不感嘆,皇甫北辰果然是個厲害的人物,不禁早先一步,預測到他們可能發生的危險,提前相處應對方案,只是單看他手下的這波人,便足以知道皇甫北辰的厲害。
以憑風的實力和人品,隨便混一混,也可以成為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然而他卻心甘情願的為皇甫北辰差使,必定是皇甫北辰擁有足夠讓他臣服的本事。
不一會,憑風已經將三十六名匪寇全部擊斃,回身上車,繼續駕車前進。
只是慕容馭果然老奸巨猾,早就算過了各種可能,就連這條最難同行的山路,也安排了人手,遠遠的,憑風已經看見了堵在遠處出山口的天魔教人,約有一百人左右。
「公子,恐怕我們還是無可避免的要有一場血戰了。」憑風提醒道。
東方懿從車內向外望去,一雙俊眉不禁皺的更緊了。
「東方懿,有自知之明的話,就速速束手就擒,不要做無謂之爭,您畢竟是一國皇子,要是缺胳膊少腿的就不好了。」為首的那名黑衣人神色鄙夷的道。
東方懿卻是在心中暗暗盤算,這一戰在所難免,怎樣才能最大程度的減少對阿梧的傷害。
正在思忖間,突然憑空出現一群素衣的妙齡女子,她們個個素衣長裙,身姿曼妙,以白紗遮面。
憑風是認得她們的,第一次見到這群女子的時候,她們也是這樣一身裝扮,在暗黑的夜色中,滿目的鮮紅里,亮的炫目,素的平靜。
「是阿梧的人。」憑風低聲通知車內的東方懿。
那些天魔教的人似乎也沒想到,半路還能殺出個程咬金來,一看還是宿敵,一時也不敢怠慢,但是面對一群看似柔弱的女子,有些人還是會情敵,不禁調笑道︰「哎呦,好一群漂亮的小娘們,等大爺們來拿下,壓回去好好伺候大爺,啊哈哈哈……」
極樂宮這些傷已痊愈的女孩子,最初接到燕流風的吩咐的時候,就已經在心底暗暗發誓,要為極樂宮死去的姐妹們報仇,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她們早就恨不得將眼前這些人碎尸萬段了。
有些姐妹按捺不住,隨手擲出幾只飛刀,頓時那說話的天魔教人便栽落馬頭,死在眾人面前。
天魔教的人也頓時被惹惱了,雙腿一夾馬肚子,便沖了過來。
而極樂宮的姐妹們早就等不及要手刃這些惡魔,也紛紛上前迎敵,一時間,黑白交錯,血肉橫飛,場面慘烈。
憑風也以最快的速度加入了混戰,而東方懿則在交戰甫一開始就懷抱著鳳棲梧沖出了馬車,手中軟劍一挑,將車前馬匹身上的繩套挑斷,一個瀟灑的回旋,身份優雅的落在馬背上,再用力一夾馬肚子,驅使著那馬兒奮力向前沖去。
天魔教的人畢竟人數上佔優勢,見到東方懿要逃,一邊留下大部分人手拖住極樂宮的人和憑風,又另外分出一小波人馬去追逐東方懿。
盡管鳳棲梧的身體不應該再遭受如此劇烈的運動,但是東方懿知道,此刻的他們是與時間賽跑,若是被慕容馭抓到,即便慕容馭不殺他們,阿梧也在劫難逃。
所以,除了不斷的催促身下的馬兒狂奔,別無他法。
可是慕容馭的人,不只是人多,而且他們身後背有箭弩,慕容馭一邊逃命,還要一邊費力躲閃,盡量不讓箭弩傷到阿梧,但是他本身也有傷在身,沒有痊愈,根本無法面面俱到,因此很快他的左臂便中了一箭。
但是他不敢停留,依舊負傷逃命。
然而天魔教的人馬匹精良,又體力充足,並非趕了一天路的東方懿的馬匹所能比擬,很快,他們之間的距離被越拉越近。
東方懿回頭望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天魔教人眾,發現同時有兩只箭弩呼嘯而來,他不禁心中一驚,暗道︰莫非果真上天要亡我東方懿?他不禁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決心,決不能讓阿梧有事!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可是說來奇怪,那呼嘯而來的箭弩本該插入他的身體,卻在即將觸踫到他的時候齊齊折斷落地。
東方懿不解的四處張望一眼,見不遠處的樹叢頂端,站著一個淡紫衣袍的男子,他那樣瀟灑的立在樹冠的頂端,他的腳下,樹冠紋絲不動,他的臉上圍著一塊紫帕,他那樣氣定神閑的立在那里,猶如從天而降的神祗,眸色深沉。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容貌,但是只是匆匆的一瞥,東方懿便知道,那必是皇甫北辰,再無二人。
但是他知道此時不是他遲疑的時候,只有拼命往前跑,才是帶阿梧離開險地的唯一辦法。
他不停地驅使著身下的馬兒,毅然決然的向前奔跑,終于感覺到身後的交戰聲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才回首又望了一眼,只是這一眼,便讓他做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那便是,此生絕不與皇甫北辰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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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天魔教傾城而出,損失慘重,對方的強大,對方的頑強,完全超出他們的想象和預估,他們只知道,自己經歷了一場煉獄,這一戰,會讓他們永生難忘。
最後他們雖勉勵救出了少主,是天魔教的兄弟卻死傷無數,元氣大傷,而最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直到此刻,他們也不知道,那個一身淡紫衣衫,臉遮紫帕,猶如神祗降世一般的男子是誰。
他們只見到他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盡是優雅從容,可是對于他們來講,卻是一場真正的災難。
望著終于逃月兌的東方懿,皇甫北辰那晦澀的眸中是牽念,是不舍,可是又是決絕。
他命令憑風立刻騎馬追上東方懿,繼續保護兩人的安全。
對于此行,目的就是為了幫阿梧月兌離困境,既然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能在這里繼續增加損耗,雖然天魔教也受了重創,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皇甫北辰在確保東方懿已經逃出天魔教的追捕之後,立刻命令所有人撤離。
長青大殿中,皇甫北辰獨居高座,其他人早已下去療傷,唯有燕流風還跪在大殿中。
「王爺,是流風恣意妄為了,流風只想著,王妃曾是流風的救命恩人,理當報答她的恩情,所以違背了您的旨意,私自綁架了慕容演,想要要挾慕容馭救治王妃,請王爺治罪。」燕流風請罪道。
「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本王都不知道嗎?若沒有本王的允許,你能踏進國舅府嗎?」皇甫北辰的聲音有些縹緲,卻足以讓燕流風震驚。
原來這一切都在王爺的掌控之中,倒是自己自作聰明了,阿梧,也卻有王爺這樣的男子,才能相配,燕流風的眸中隱藏了一絲無以言狀的失落。
「只是我並不知曉你是拼著必死的心情而去的。」皇甫北辰緩緩道來,語氣中有些無奈︰「我的阿梧,你到底讓多少人為你牽腸掛肚,甘願送命呢?」
燕流風心下一驚,連忙否認道︰「王爺,流風不敢,流風只是想報答王妃的救命之恩,僅此而已。」
「你不必解釋,本王也並無怪罪之意,阿梧,她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自然當得起這世間好男兒的喜愛。」皇甫北辰的眸中又驕傲,卻又有些許的無奈,「你先下去養傷吧,讓我一個人呆會。」
燕流風覺得自己的辯解是那樣的無力,仿佛自己在王爺面前就是一個透明的人,他的一切,都被王爺看的一清二楚,既然無法掩飾,那也只有承認,他悄悄退出。
「流風!」就在燕流風即將退出大殿的時候,皇甫北辰卻突然叫住了他,他停住,問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皇甫北辰嘴角浮上一抹苦笑,道︰「若是你父親能有你十分之一的覺悟,他也不會死的那樣慘,母後也不會遭受那樣的羞辱。」
燕流風身子一震,王爺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父親,更不會提起父親與宸皇後的一段孽緣,可是今時今刻,他卻說了,可是他卻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
「是父親太過執念,害得宸皇後蒙羞,他不配做父親!」是的,對于那個死在自己手上的應該是他的父親的男子,他怎麼配,而他應該是恨他的。
「十年了,你還是不能釋懷嗎?逝者已矣,你這何嘗不是執念呢!」皇甫北辰寬慰道。
「是他害得母親流離失所,被奸人所害,可是他呢,卻因愛而不得,便投身殺妻之人的陣營,做了一條走狗!」流風突然怒聲道,情緒如此失控,甚至忘了與他對話的人,是他的主子。
「你是燕子飛太過執念,你自己又何嘗不是?我不想再去追逐已經不再的人的過錯了,但是我有一點,希望你記住!」皇甫北辰突然鄭重的望著他,眼神是無與倫比的堅定。
燕流風連忙跪下道︰「听憑王爺吩咐!」
「你記住!此生,不準你又任何對阿梧不利的念頭,否則我皇甫北辰必親手殺了你!」
燕流風的身軀不自覺的微微一顫,這才是真正的皇甫北辰,一個將危險隱于安寧的人,他就像是淺眠中的巨龍,平時自有一番優雅高貴的氣勢,但是只要超出了他的底線,他才會讓你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恐怖。
燕流風鄭重道︰「我燕流風對天發誓,此生絕不對王妃動一丁半點的壞心思,唯有以此殘軀,終生護得王妃周全,如違此誓,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我早逝的母親永世不得超生。」
皇甫北辰知道,燕流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母親,若非真的心中認定,他絕不會用已逝的母親起誓。
「下去吧。」
燕流風這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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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阿梧剛走了三天,可是皇甫北辰卻覺得渾身不自在,整個北辰王府,少了阿梧,就好像少了魂一樣,而他自己的魂也丟了一般多了。
翻看著那日從國舅府偷出來的信件,皇甫北辰發現,慕容馭與慕容雪這對狗男女,當真是沒少做壞事,不禁母後與父皇的死是他們二人一手策劃的,就連阿梧爹娘的死也是收二人的陷害,只是他擔心著阿梧,根本沒有心思仔細的查看每一封信件,否則,他一定會發現一個震驚天下的大秘密。
可是現實生活就是如此巧合,或許是憂心鳳棲梧的傷勢,或許是無心思看兩人的惡事,皇甫北辰忽略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也或略了一個可以避免兄弟相殘的重要理由。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皇甫北辰連忙伸出一只手,那鳥兒便落到他手上,是阿梧送他的飛天,他在阿梧走之前將它交給了憑風,一定是阿梧那邊來消息了。
他連忙將飛天腳上的紙條解下,展開閱讀。
「已安全抵達無淵,不出兩日便可到達無淵國都扶風城。」
看完紙條,皇甫北辰情不自禁的露出了這麼多天以來第一個舒心的笑容,心中的大石頭也終于可以稍微放一放了。
而眼下,也正巧有一件急事,亟待他去處理。
前些日子,鳳飛雲送來了一些關于鳳啟軒貪污納賄,結黨營私的證據,也是時候將阿梧的仇人繩之以法了。
他穿戴好官袍,拿起這些證據,吩咐準備一輛馬車,便入宮去了。
自從皇甫北辰恢復正常以後,皇甫北冥著實輕松了不少,凡事幾乎都交給了阿辰,而他自己則天天陪著鳳清姿游山玩水、賞花看景,日子好不愜意。
「皇上,北辰王在殿外候見。」皇甫北冥身邊的貼身太監稟告道。
「哦?阿辰可是好久都沒來了,今天是什麼風把他吹了來?快請!」皇甫北冥高興道。
自從皇甫北辰恢復身份以後,皇甫北冥便以北辰王府不安全為由,將鳳清姿扣在宮里,又封她做了貴妃,她幾次想回北辰王府去看看阿梧,卻又怕壞了宮中的規矩,讓阿冥難做,只好作罷,如今她听說阿辰進宮了,也十分高興,忙問道︰「北辰王妃可曾一起進宮?」
那太監搖搖頭道︰「回青貴妃的話,北辰王是一個人進宮的。」
鳳清姿難免有些失落,皇甫北冥連忙安慰道︰「阿姿,是朕太自私,沒有想到你的思妹之情,你放心,等一會阿辰來了,我告訴他,讓他以後時常帶阿梧入宮就是了。」
鳳清姿點點頭,道︰「嗯。」
不一會,皇甫北辰進的大殿,跪拜道︰「臣皇甫北辰叩見皇上,叩見貴妃娘娘。」
「你們都下去吧!」皇甫北冥將殿里的人全部打發出去。
鳳清姿也連忙走下來,來到皇甫北辰身邊,親自將他扶起,並著急的問道︰「阿梧怎麼沒一起來?她可好?」
听所鳳清姿已有了一個月的身孕,皇甫北辰怕她听了承受不住,只好隱瞞道︰「阿梧,最近迷上了種花,天天在後院研究種花呢!」
「呵呵——」鳳清姿不禁笑出聲來,道︰「這丫頭,都嫁給你這麼久了,性子還是沒變,肯定是你太過寵她,才讓她如此無法無天。」
皇甫北辰也只好打哈哈,不敢再多說,生怕露餡,只好岔開話題道︰「皇兄,我有要事跟你商量。」
「對了,阿冥,我約了琪琪公主賞花的,你們先聊著,我不愛听這些事,就不陪你們了。」鳳清姿听到他們要談國事,便自覺避開了。
「好,注意安全,過會我去找你吃午飯。」皇甫北冥交代道。
鳳清姿幸福的點頭,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