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一座上千公頃的私人停機坪正中央,數十架直升飛機依次排開。
兄弟們忙忙碌碌穿梭在卡車保鮮廂與各個機艙之間,不停搬運著什麼。
整個空間,到處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將那張十年前自己寫下的信,收進手包最隱蔽的拉鏈內。
有了剛才掙扎間弄疼傷處的教訓,這一次,石雨墨不敢再掙扎,任他動作輕柔的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石雨墨的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說什麼?」她輕聲問。
十年了,她不是不知道梅威瑟的心思。
可是,面對梅威瑟,他突然沒了戾氣。
「你那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原來,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石雨墨單手動作,想要開啟那信封,卻無能為力。
他俊顏靠近,薄唇湊上來,貼著她嬌女敕的唇瓣,「措手不及不好嗎?我想給你個難忘的求婚儀式。墨墨,告訴我,難道你不驚喜嗎?」
石雨墨身體一下子頹然的靠在椅背上,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無法想象,竟然是這個結果……
那種想要瘋狂吶喊的沖動無法控制!
唯有——忘記!
雷諾醇厚的嗓音通過听筒傳來,石雨墨一愣,只听他繼續道︰
他的愛,到底是有多深?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成了他的背景,石雨墨的美眸中,倒映著他,這個有如神祗般從天而降的男人。
雷諾這一次沒有憤怒,當著他的面,如果換做另一個男人,敢抱他的女人,其後果,一定是那個男人無法承受的。
緩緩昂起修長美好的脖頸,茫然的看向天空,數十架直升飛機盤旋飛翔,她猜想,他應該就在其中的某一架上吧!
平日粗糙慣了的男人們,此刻都萬分小心的招呼著懷中抱著的嬌艷欲滴的物品,那正是一箱箱保鮮的玫瑰花瓣。
由此,也奠定了他在拳壇無人能敵的地位,並因那場比賽,得到了「漂亮男孩」的美譽。
人世間絕大多數無法開花結果的男女之情,大抵不過如此!
如果不是真的用情至深,怎麼會一守十年?
只求,你別再離開!
良久,外面轟然傳來隆隆的響聲,琳琳透過窗戶望過去,只見外面街上所有人都抬頭望天,表情驚訝,並且憤憤拿出手機拍攝著什麼。
她回來有日子了,他竟然該死的極少關心過她在國外這些年過的如何!
可是,如今面對他這樣落寞到心碎的模樣,心,還是像被什麼一下一下拉扯著,不是尖銳到無法忍受的疼,卻悶痛的讓人透不過氣!zVXC。
听了十年的聲音,再熟悉不過!
「哇!」琳琳驚叫一聲,迅速跳下椅子,整個人趴到落地窗前,「好浪漫!玫瑰花雨誒!」
他,應該是看到了,她在看他!
窗外突然響起尖叫聲,人群瘋狂的呼喊起來,茶館內所有的客人全都沖出去,加入瘋狂的人群。
可是為何,明明她都已經將頭高高揚起,淚水,還是這般肆意橫流?
剛一進門,石雨墨突然回身,抱住了雷諾的腰。
所有人都心情大好,期待接下來的盛世場面。
不知何時,峋峋和琳琳已經被黑衣人帶到被眾人包圍的石雨墨和雷諾身邊。
身下是他繃緊的肌肉,這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可以嗎?嗯?」他俯下頭,吻上她的唇,舌尖輕探,伸進那檀口,揪起她的小舌頭,一起纏綿……
石雨墨喃喃念著那最後一句話,連電話響起來都沒有听見。
「孩子們……很快會回來……」她撐住最後一絲理智,喃聲提醒。
「是的,我們準了!」
雷諾攬在石雨墨腰間的手臂,微加了些力道。
石雨墨的淚,洶涌而出!
那個十年前她刻意忘記的男人!
石雨墨的心尖,猛地一疼!
「不必!有些風景,如果注定只能留在記憶中,那麼,不如不見!」
命運如此神奇,安排我們十年後以這樣的姿態相遇。
躁動的情緒,也被她那柔美的笑容與堅韌的眼神撫平,那場比賽,他打的酣暢淋灕。
靜好的時光中,梅威瑟強壯的身姿立在不遠處,黝黑的皮膚掩蓋了他太多的神色。
雷諾真是愛慘了她這副模樣,當年,就是這個樣子,天然不加任何修飾的女孩兒,攪亂了他心間的一池春水!
石雨墨抬眸,對上他的眼楮,而後上前一步。
話音落,兩個男人深深看一眼對方,然後同時放手。
他說,石雨墨,我愛你!
「墨墨,給我個擁抱吧!」梅威瑟張開雙臂站到石雨墨面前,語調沒有多麼悲涼,也不似雷諾那般霸道不容人拒絕。
是她看錯了嗎?
無法做到!
這場景,實在太震撼了。
開玩笑!要他擦藥?
但喉嚨,像是被一只鐵鉗扼住,根本發不出一絲聲音。
「你得留著點力氣一會兒床上用!」他俯頭看著她,目光異常灼熱。
「墨墨……到街上來!我知道你在茶館!現在就出來!」雷諾以為她沒听清,聲音提高了幾分。
石雨墨猛地回神——是雷諾!
梅威瑟伸出手,與他相握,這是兩個男人第二次握手,力道,比第一次更重,但誰都沒有退避。
「梅威瑟,你要幸福!」她聲音輕緩的叮囑。
這樣,最好不過!
她心口壓著的,除了梅威瑟悲涼的背影,份量更重的,是信上的那幾句話。
這樣想著,情不自禁的彎起唇角,不再猶豫,手指點上屏幕——
「可以恢復嗎?」是峋峋清冷的嗓音,他伸出手,拍了拍石雨墨小臂,儼然是家里的頂梁柱一般,關鍵時刻,出來主持大局。
石雨墨將掌心的那張紙收緊。
不知是誰帶頭,然後所有人都呼喊起來。
梅威瑟微怔,卻也沒說什麼,坐回自己位置,替她斟了杯茶。
「梅威瑟……」
其余四個人都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她,一時間,整個臨窗的包間,靜謐的讓人透不過氣。
指揮台上立著的男人,身材頎長,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剛毅,透著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
「我去拿藥,擦一擦就不疼了!」他拍上她手背安撫著。
她不得而知。
他的墨墨!
嗯!
守得雲開見月明,是不是正是如此?
石雨墨情緒一直不高。
她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來,近到與她和雷諾僅有一步之遙。
「啊?」石雨墨一愣,剛端起的茶杯差點傾覆,好在峋峋眼疾手快,穩住了她劇烈顫抖的手。
如今,又有一個這麼愛自己的優秀男人,似乎,一切都很好!
加油助威的聲音震天,這一刻,整座城市似乎都沸騰了!
「喬醫生,您能把話,說得明白些嗎?」石雨墨艱難的開口,斷斷續續,總算把話說完整。
「很不錯!」喬啜了口清茶,看著石雨墨,笑得很是高深,「他就是當年你執意要忘掉的男人?」
兩個孩子追上去,一左一右,拉上了他的大手。
封口是完好無損的,看得出,這封信,自從封好後,再沒被打開過。
峋峋接過去,幫她打開,抽出那張疊得整整齊齊的潔白紙張遞給她。
可是——
這一忘,到底遺忘了他們多少過往?
「謝我什麼?嗯?」他俯首吻著她發頂,極盡溫柔的語調,嗓音醇厚動听,蠱惑人心。
「想睡覺?」他不回答她,啞著嗓音問。
「二十一。」
石雨墨訥訥的轉頭,看到兩個孩子,他們稚氣的小臉上是故作的平靜,這點上,也不知道像誰,明明眼底的神色,已經那般激動了,還要繃著不表現出來!
「看到玫瑰花了嗎?我送你的,這是第一次,希望你喜歡!」
「好多了!」石雨墨朝他笑笑,不知為何,明知道他這只是朋友間關心的問候,可是看著他握住自己手臂的大手,突然想起了雷諾昨晚低沉的警告——
如果曾經的愛戀讓我痛苦,那麼,不如就此徹底遺忘!
此刻,他的唇,微涼!
十年!
驕傲如他,竟然將自己放低到這種程度!
雷諾起身,干淨利落的動作中透著這個男人懾人的氣勢。
「瘋了,幾十架直升飛機一起灑花瓣,這要買空多少座玫瑰花園啊!」
周圍叫好聲掌聲響成一片,所有人都無比開心的笑起來,送上衷心的祝福。
「雷諾……我……愛……你!」
小姑娘不知是誰,只能接通放到石雨墨耳邊。
她與梅威瑟之間,正驗證了這句話的真理性。
她對梅威瑟,從沒有過過多情愫,除了朋友,再無其他!
小姑娘嘖嘖稱贊著,蹦跳著,「小金剛,哥,梅爸,喬醫生,你們快看,外面在下玫瑰花雨!」
「嘖嘖,有錢人,真是揮霍!」
他們,曾經,真的,深深愛著,彼此愛著!
喬看一眼梅威瑟,似乎是斟酌了下,才緩緩開口,「當年,是你听說了我的導師可以通過催眠對人的記憶進行調整,然後請求我,請我的導師對你進行催眠,把關于一個男人的所有記憶忘掉!我想,這個男人,應該就是他了!」
窗外的響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重,街上的人也越聚越多,甚至店面里的人都跑出去,所有人都抬頭望著天空……
凝白的肌膚,襯上切割完美成色精良的鑽石,竟是這般好看!
看起來,涵養極好!
她是怕他領帶打的那麼緊不舒服,真沒別的意思。
石雨墨完全愣住了,她緩緩調整已經泛酸的脖頸的角度,盡量平視向前——
緩緩打開那折了兩折的紙,幾行清秀的字跡躍入眼簾,當時她應該寫的很是用力,幾乎劃透紙張。
「墨墨,看到了嗎?」雷諾的音調,莫名的有些顫抖。
有人說,男女之間,想要保持純潔的友誼,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一個打死不說,一個裝傻到底。
愛到,可以為你去死!
什麼溫柔體貼,什麼寵愛關懷,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會!
「昨晚那個男人,就是你記不起的,不是嗎?」喬將話說得更直白,這下,石雨墨徹底懵了!
眼眸,貪婪的欣賞著她,從發頂到腳趾,每一寸都不錯過!
而痛苦則永遠不能擺月兌。
「小姐,小姐……到了!」司機師傅已經將車停穩,卻不見她下車,只好回頭來呼喚。
「真不疼了?」他坐回到床邊,手臂撐在床上,俯頭看她。
這可是白天!
終于抑制不住手上的顫抖,石雨墨此刻連睫毛都是顫的。
它只給人以短暫的快慰。
「照顧好她!」是鄭重的囑托與交代,可是那份氣勢,更透出一抹強烈的警告意味。
「石雨墨,嫁給我!讓我來照顧你,照顧孩子!給我個機會,我會證明,我是個好丈夫,好爸爸!」雷諾趁熱打鐵!
「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一秒,整個人已經被放到了大床上。
後半句,他吞回肚子。他不想太急切,想給她時間緩沖。
「出發!」沉聲下了命令,率先邁開修長雙腿,登上了為首那架雄鷹。
那只戴著戒指的左手,拍上他後背,自然的動作,不帶一點兒女情長,卻格外惹人心酸。
石雨墨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握著杯子的手狠狠用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您的意思,是我……主動要忘記他的……對嗎?」
有種愛情是對心靈的折磨。
微風徐來,撩動他濃黑的短發,也讓周圍的花香愈發濃郁了起來!
他想,那是他下意識的,想要在她面前,保持美好形象!
那麼近的距離,卻是無法跨越。
那顆從不曾為任何女人過分悸動的心髒,驀地,亂了節奏!
但那僵硬的臂膀與眸底的痛色,斂藏不住他哀傷無比的心緒。
「小金剛,嫁給他!我們準了!」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石雨墨,是偷偷愛著他的!
「什麼?」石雨墨終于發出聲音,有些哽咽,她還在信上那幾句話帶來的沖擊中無法自拔。
他,也會緊張嗎?
「石雨墨,我愛你!」
她小嘴兒喋喋不休的說著,眼見著他笑得越來越曖昧,有些奇怪,「你笑什麼?」
「你怎麼都不跟我提前說一下,害我措手不及!」石雨墨被迫揚起的小臉上,點點紅霞逐漸散開,蔓延至耳後、脖頸。
人群中充斥著各種或艷羨或嫉妒或批評的聲音,石雨墨都充耳不聞,她不認為這與自己有關系。
石雨墨驀地頓住腳步,輕輕轉身——
石雨墨一愣,原本柔軟的身子,脊背僵硬起來,「還好!」
幸好,他雷諾,從來就不知道懼怕為何物。
微涼的唇落在她小巧精致的耳廓,「墨墨,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石雨墨一慌,單手揪緊裙擺,「不、不用!」
因為太愛,所以懼怕!
雷諾勾唇一笑,動手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其余幾人注意力都在外面的玫瑰花雨上,沒有發現她悄然離開。
而我,也心不由己的快速墜入你給的愛情……
雷諾擁著石雨墨,在眾保鏢的護送下,往旁側加長勞斯萊斯走去。
想到昨晚的不愉快,她那麼沖他發脾氣,冷硬如他,竟然一直都好脾氣的笑著,沒有和她一般見識。
「睡!」他果斷撂下一個字,抱著她起身,直接奔向臥室。
又是同樣身為男人,他理解他的心痛也同情他愛而不得的痛苦。
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顯得尤為曖昧。
「嗯?我討厭?怎麼討厭了?」他低笑著,雙手捧起她的小臉,細細凝著,墨眸里暈染的深情,濃的化不開。
坐在茶館內的黑人男子,看得迷了眼!
「很好看!墨墨,你穿什麼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縴細的小手,緩緩伸到他面前……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眸底,瀲灩起水漾的光芒!
只有她們這一間,完全不為所動。
這是發自內心真誠的邀請,沒有半點其他意思。
「嘩……」
「雷諾……被子……蓋上被子……」她咬緊下唇,閉著眼不敢看他。
但是,他不說,她便故作不知。
看得出,他不是不想對墨墨說愛,而應該是察覺到了石雨墨對他的感情根本沒有愛,所以,不敢上前罷了。
「喂,雷諾,我自己可以走哇!」她突然覺得哪里不對勁,似乎,這番對話,在他那里是另一番味道。
「墨墨……對我……說點什麼吧!」他的語調,更加深情更加溫柔,乞求仍在,只是,多了一抹喜悅!
「雷諾……謝謝你!」她小臉埋在他頸間,聲音有些悶,卻異常清晰!
「就疼了一下,已經沒感覺了!我要睡覺!」她說著話,立刻閉眼!
「墨墨,這些年,過的好嗎?」他將她完全擁在懷里,這一次,換他埋在她的頸間,呼吸著她的體香,心神蕩漾。
「啊!我要是有這樣的男朋友,就是立刻死去都行!」
梅威瑟面色沒有明顯變化,或許,他是知道點什麼的。
看著那字數很少的幾句話,石雨墨連紅唇都泛起了淡色——
饒是見慣了許許多多大場面的梅威瑟和喬,也是從未想過的,更別提親眼所見。
高大如山的男人,突然單膝跪地,一手擎著花束,一手托著戒指盒,里面雖不過分夸張的鑽戒,卻也足夠奢華,與這秋日驕陽,相得益彰!
其實,不然!起碼,不盡然!影響石雨墨情緒的,更多的是那封信。
「真是太浪漫了!」
手腕,卻被一只小手握住,轉回身便看到墨墨躺在床上,小臉緋紅眉眼含笑的看著他︰「沒有,雷諾,不是你踫的!」
不過,好在,她都撐過來了,現在,孩子們成長的這麼好,她也學業有成。
「是驚喜了!可是……吶,你看,我這衣服還是昨天的,也沒化妝,好丟臉……」她單手扯起自己裙擺給他看,小臉有些沮喪。
石雨墨的心,不可抑制,突地一疼!
他輕輕執起那只小手,無比深情的,在那戴著戒指的位置,落下一吻。
他懊惱的低咒自己,轉身就要去拿藥,他記得清楚,醫生給開了外敷的藥,說疼了就擦一擦,立刻止痛。
是因為緊張嗎?
「肩膀還痛不痛?」見石雨墨走進來,梅威瑟立刻起身,伸出手扶上她手臂,關心的問道。
「墨墨,我要去機場了!」
怕一旦點破,被拒絕,落得尷尬,到最後連好朋友都沒得做!
那場比賽,對方是他最強勁的對手,此前從沒交過手。直到上場,他的心,一直躁動不安!
是她自己的筆跡!
這畫面,讓他想起了初見她時的樣子。
她完全傻了,手里還攥著那張紙和手機,還維持剛保持通話的姿勢,手機貼著耳朵,忘了放下。
「梅威瑟,中午……」我們一起吃飯!
既然不知,莫不如就讓這成為永遠的秘密!
為什麼明明有人陪在身側,他的背影,還是那樣孤單?
看,多麼合適!
她雖然已經準備好把自己交給他,可是這大白天的,兩個孩子送完梅威瑟隨時可能會來這里找他們,萬一被撞見……
「是!謹遵老婆大人教誨!」他笑著抱起她,緊走兩步,坐到沙發上。
因為,異常激烈的比賽過後,他的臉,沒有受一點傷,給觀眾帶來視覺沖擊的同時,也留下了美好印象。
除了要撫養兩個孩子同時兼顧學業很辛苦以外,其他一切都好!
好愛好愛!
直到拳壇上走來了舉牌女郎,竟是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黃皮膚黑眼楮黑頭發,身材雖不似歐美女人那般夸張的惹火,卻也足以讓台下眾人尖叫。
電視台趕來了,報社趕來了,網站雜志等等,各路記者都趕來了,拼盡全力想要沖進來來個現場直播,無奈,卻被層層黑衣人隔離在外,根本進不了跟前。
嗯!他不小氣不霸道的時候,還真挺好好先生的!
琳琳從她包內翻出手機,在屏幕上只看到一個字——他!
「嫁給他!」
無力感侵襲著她的心肺,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男人。
是的!
她想,他肯定不知道當年她的痛苦與掙扎,不然,十年後再見,不會這般若無其事對她肆無忌憚的表達愛意。
石雨墨努力讓自己揚起的小臉上有些笑容,哪怕他看不到,她也想笑著回應他,這個讓人無法不愛的男人!
現在回頭看看,反倒她像是個壞脾氣的女人,而他則是位好好先生!
喬從外套兜內拿出一個小號牛皮紙信封放到桌面上,推到了石雨墨面前——
從口袋內掏出一只精致的藍色絲絨錦盒,長指輕輕摩挲著,猶豫了下,似乎想要打開,抬頭望望這遼闊的天空,許久,收回視線,俯頭,鄭重的,在這錦盒上,落下一吻。
峋峋和琳琳也蹙眉看過來,都在疑惑著靜候下文。
雷諾一愣,繼而立刻回擁住她,沒說話,只是安靜的將她抱緊,溫熱的掌心避開她肩膀的傷處,輕輕摩挲著她單薄的脊背。
「……」石雨墨更加崩潰,這到底是誰的兒子女兒啊?
那一刻,她竟沒想起來,自己面前這個男人,雷諾,就是這樣的!
「唔……」她想要躲避,卻被他加了力道固定住小腦袋,只能任他一下一下親著。
石雨墨在這轟響中回神,極其緩慢的伸出手,抑制住顫抖,捧起那信封——石雨墨,親啟!
石雨墨後半句話還未說完,已被梅威瑟苦澀的笑容刺痛了雙眼,無法再繼續!
「幫我……戴上吧……」
而你,這十年來竟然從不曾離開,強勢的將我拉回或許原本就屬于我們的世界。
因為懼怕,不是懼怕這,就是擔心那,所以,最終錯過。
「梅爸爸,等等我們!」
擦槍走火吧!
雷諾那邊明顯一頓,接著,是他從未有過的,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聲音,「如果可以……墨墨……說你……愛我!」
今天,在她向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他只覺得就在那一刻即便是世界末日都無所謂。
一時間,幾人都靜默下來,沒人說話。
「笨蛋!還嘴硬!」他輕聲叱她,進而眼眸一深,「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偷偷跑掉了!如果乖乖呆在我身邊,什麼事都不會有!」他懲罰似的咬了下她脖頸,是威脅的調調。
她將那張紙揉進掌心,攥緊,而後握住手機,依照他的吩咐起身,向外面走去。
一個用力,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將他的女人,緊擁入懷!
淚水模糊了眼眸,石雨墨微張的小嘴,想要繼續說下去,卻只听到他沉聲開口︰
「這也是甜言蜜語!狡猾!」她輕嗤著他,回神,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坐在了他的腿上。
「可以!但是仍然要我的導師操作!」喬望著石雨墨泛白的小臉,有些不忍,輕嘆一聲接著道︰「不過,當年你給自己留了封信,我想,你還是先看看,再決定要不要恢復吧!」
那就這樣吧!
石雨墨心一動,感受到一些異樣。
那般瀟灑的步伐,那般清俊的面龐,那般不羈的眼神,那般溫暖的笑容,那般醉人的深情……
全城人都被這一場盛世求婚深深震撼,爭先恐後的,想要一堵當事人真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竟然得到這般無與倫比的寵愛!
最幸福的女人!
最幸福的男人!
墨眸微眯,雙手撫了撫襟花,垂首檢查自己身上衣裝,確認沒有問題,再抬起時,神色莊重而充滿期待。
「如果不開心,就回來!我在米國等你!」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快速的說著,然後抬眸,看向比他高的男人——雷諾,
「石雨墨,嫁給我!」
不久之後,他還會在她的名字前,冠上他的姓氏——雷太太!
「墨墨!」
雷諾深邃的眼眸看著這個世界拳壇上不敗的神話,他從來不知道,那般暴力的一項運動下,鑄就的竟是這樣一個深沉內斂的男人!
想到這,禁不住氣惱自己,心里也暗暗發誓,以後,絕不會讓他的墨墨,再受一點點苦。
他的愛,跨過了十年,三千多個日日夜夜,隔著時空傳來,她似乎感受到了他們當年的熱烈與濃郁,甚至——瘋狂!
「哇唔……」
「墨墨,把衣服月兌了再睡!這樣會不舒服!」他低沉的嗓音響在她頭頂,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鋪散開來。
「小金剛,別讓雷爸跪太久!我會心疼的!」琳琳走過來,從她手中拿下手機。卡漫心鮮。
她哽咽著聲音,一字一頓的,緩聲說。
距離有些高,他,能看到她嗎?
身上微涼,石雨墨羞澀的屈起雙腿勾起腳背,小手也抓緊床單——
「乖!听話!」他說著,大手已經有所行動。
唯有——
兩人午飯後回了雷諾的別墅。
但是,他無法大方的給他們兩個一點獨處的時間,讓他的女人和這個男人徹底告別。
同樣身為男人,他完全看得出梅威瑟對石雨墨的感情,至真,至純,至深!
「嗯!會的!」梅威瑟沉聲應下,微收了下手臂,「墨墨,不要送我!」
她真的開始嚴重懷疑自己的個人魅力!
迅速轉身向前,「喬,我們走!」
「……」石雨墨臉頰更紅,故作嚴肅的命令他,「不許花言巧語甜言蜜語!」
緊接著,在眾人的尖叫聲中,身材偉岸的男人,沿著懸梯緩緩而下,從他落地那方向到石雨墨面前的通道,不知何時,已經被無數的黑衣人打通。
說完,手臂倏然放開。
喊聲還在繼續,雷諾就那樣單膝跪在地上,表情是面對她時一貫的柔和,唇角勾著惑人的弧度,下頜微揚,墨眸一瞬不瞬凝著她,不急不躁,不催促不逼迫,靜靜等待。
一定是的!
突然地,其中一架直升飛機速度向下,在空曠的廣場上方滯空停住——
******
「……」
趕緊將手機放進手包內,反手拿了錢遞給司機,推門下車。
微微轉身,不著痕跡避開了他,走到琳琳和峋峋中間坐下,看向喬,「喬醫生,昨晚休息的怎麼樣?」
是誰說的,當你想哭的時候,抬起頭來望向天空,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
她,石雨墨,終于接受了他,名副其實成為了他雷諾的女人!
無線電通訊在調試,不停傳來刺刺拉拉的響聲,他听著,卻覺動听無比。小心翼翼將錦盒收進口袋,掃視全場,只見所有兄弟都已準備好,飛行員也已經各就各位整裝待發。
「嗯!真不疼了!」她不睜眼,小腦袋上下動了幾下,點著頭。
石雨墨緩緩轉頭,透過玻璃,滿目的粉紅玫瑰,徐徐下落,整個畫面,唯美的讓人窒息!
只求,與你相攜一生,直到白頭!
小手反握住他同樣微涼的大手,將他拉起。
石雨墨逼迫自己將眼淚收進眼底,一直注視著他們上了車,很快的,匯進車流,消失不見……
雷諾的臂彎一空,只見她已經被梅威瑟攬入懷中。
雷諾,我,也會努力,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
「不知道!」她耍賴的在他頸窩蹭了蹭,「不過你也好討厭!」她嗔怪著,嬌憨的小模樣,倒像是個十八歲的小女生。
「不會!峋峋給我信息了,說讓我們二人世界!」
那麼,這一次,是不是她可以主動一些?
石雨墨機械的將頭歪過來,手機被壓在耳朵與肩頭之間,那只能活動的手,還緊緊捏著那張紙。
「好!那睡覺!」
可是,此時的他,並沒想到,在不久的以後,他的墨墨,正是因為他,受的苦,遠比這十年累計下來的,多得多!
「墨墨……我忍不下去了!」他沒應她的要求,單臂撐著自己,另一只大掌流連的描摹著她的曲線。
雷諾臂彎處攬著那花束,長指顫抖著從錦盒內拿下那枚戒指,一刻不停的套到她縴細的手指上——
旋翼飛轉,幾十架直升機依次起身,分梯隊向市中心上空飛去……
其實,他又豈能不知,他的自信,源于石雨墨對他的不同!
望著那泛黃的信封,石雨墨突然惶恐起來,從未如此無措過,她不知道那里面寫了些什麼,更加不確定,里面的內容,是不是現在的她所能接受的!
石雨墨小臉一滯,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我困了。你困不困?昨晚睡的那麼晚,今早起的比我還早……」
她的心髒,一點點停掉,連呼吸,都變得不暢!
不知過了多久——
「石雨墨,抬頭,看著我,好嗎?」他久久得不到她的回應,心內說不出的不安與忐忑,愈發強烈,低沉的語調,難掩卑微的乞求,像是個想要討家長歡心的孩子,又怕做錯事惹人不喜。
「墨墨,到街上來!」他那邊很吵,轟鳴的聲音像極了外面此刻的響聲。
她是那般恬靜優雅,仿佛一縷清泉,叮叮咚咚意外闖入他的眼他的心!
不似平時那般溫熱。
花雨還在繼續,洋洋灑灑,粉紅嬌女敕的花瓣,輕柔的落到石雨墨的發頂肩頭,水湖藍的長裙,點綴上這誘人的顏色,竟像是俏皮的精靈,閃著動人光芒。
這十年,感謝有他,讓她身在異鄉有了倚靠有了力量。他和管璐璐,不僅是朋友,更永遠是石雨墨和兩個孩子的恩人!
正努力邀請周公時候,只覺床上一沉,他整個人躺上來了。
人群漸漸散去。
石雨墨怔怔的,視線從琳琳臉上滑到峋峋臉上,最後,落到雷諾那張完美的不像話的俊顏之上——
「是!」
腳踩著飄落地上的花瓣,沒來由的,刻意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的,似是在呵護。
石雨墨剛步出茶館,便被街上簇擁的人群裹挾進其中。
「……」石雨墨崩潰了,一只手固定著,另一只手還揪著他領帶,「我不是那個意思,雷諾!」她焦急的想要解釋,雙腳懸在空中,胡亂的蹬了兩下,卻動作過猛,扯動了肩膀,微痛。
「喔!不好意思!多少錢?」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這麼快就倒戈了!明明她才是親媽!
不知從哪里沖出來無數個黑衣人,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將石雨墨周圍的人群隔離開。
胡思亂想著,手指不受控制的劃開屏幕,進入與他的信息記錄,一條一條看著,這才發現,相識以來,幾乎都是他主動給自己聯系的!
雖然心里很不舒服,卻破天慌的,裝作不知,給她平復情緒的時間。
雷諾單手捧著大束鮮花,大步朝她走來,沒有絲毫猶豫!
秋風徐徐吹來,揚起她波浪般柔軟的發絲,美好的如這秋日里盛開的木槿花,看似溫柔,實則從骨子里透出一抹不容人忽視的桀驁與堅韌。
石雨墨大氣都不敢喘,只求自己能在他上床來之前睡著。
忘記!
石雨墨一路握著電話,心里有些氣雷諾,為什麼早晨一聲不響離開,連個字條都不留。到現在都快中午了,連個電話甚至信息都沒有!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是雷諾!
「嗯!你不睡?還是休息會兒吧,午睡對身體好!」她小表情特別認真的說著,同時伸手幫他解了領帶。
「好!」他同樣無比鄭重的點頭應下,伸出右手到梅威瑟面前,「如果不忙,就留下來多玩幾天,看看中國的風景,行程我來安排!」
一襲正裝的高大男人,黑色西裝寶藍色襯衣,領帶打的一絲不苟,短發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眉眼溫柔,鼻梁英挺,連唇角,都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
「是不是踫到你了?」雷諾臉色驀地一沉,十分焦急的輕撫上她的肩頭和胳膊,「疼了?該死,是我不好!」
石雨墨的淚,倏然溢出,瞬間定住所有動作,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再存在,靜靜的站在那里,不停的有人擁擠踫撞到她縴細的身子,撞到了傷處,她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
「梅爸,我們送你!」
櫻唇蠕動,她努力的,想讓自己說點什麼,哪怕,只是發出個單音節。
雷諾想當然的認為,她是因為梅威瑟。
可以嗎?
嗯?
石雨墨大腦里盤旋著他低沉黯啞的嗓音,像是經咒一樣,蠱惑著她的心身不斷向下沉淪、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