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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 第四章 鬼顯形

('「啪!啪!啪!啪!啪!」

土財主甩出皮鞭,瘋了似的抽打著殺魂十九。

「胡說!你在胡說!」土財主一臉橫肉抖動著,震怒著說道︰「我叫你胡說,我叫你胡說,我要活活的打死你!槐樹下,根本什麼都沒有!」

土財主的臉色蒼白,就連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殺魂十九忍著劇痛,掙扎著逃了出去。他身體雖然瘦弱,但動作靈活,活像是一條魚,從門縫里鑽了出去。

肥胖的土財主追了出去,但追不上他,只得跺了跺腳,破口大罵道︰「臭小子,老子要活扒了你的皮!老子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

任憑身後的土財主隨意辱罵,殺魂十九一面狂奔,一面心想︰「我要逃走了,你又如何扒我的皮?」

……

……

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痕,他知道這些傷口雖然疼痛,但要不了他的命。他知道自己的體質特殊,按照以往的經驗,不出三日,這些傷口定然會愈合,而且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殺魂十九生來便是如此,他的傷總是恢復的很快。當他逃離土財主的房門之後,他的傷口就已經止住了血。

當他一口氣跑到後院的大槐樹下時,他的傷口甚至都已經結疤了。

當殺魂十九站在大槐樹下時,樹下卻什麼都沒有。他回想起那日從大槐樹下看到的那些鬼魂,那些衣衫襤褸,身上流血的鬼魂。今日卻連一個都看不見。

枝葉茂盛的大槐樹下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究竟……如何才能再次看到那些鬼魂呢?」殺魂十九皺起眉頭,有生以來,第一次急迫的思考一件事。

……

當殺魂十九在小的時候,雖然有雙鬼眼,經常會看見形形色色的鬼魂。但他其實並沒有對「鬼」的具體概念。當時他只是一個僅僅五六歲大的孩童,還不能理解那種玄之又玄的事物。

但每逢清明時,殺魂十九的父母便會去祖父的墳上拜祭。在墓碑前,整整齊齊的擺上肉菜還有酒,燒上香,還要燒紙錢。

看著紙錢里晃眼的火光,殺魂十九會問父親︰「爹,你這是在做什麼?」

父親邊忙邊隨口說︰「給你爺爺送些錢去花,讓你爺爺在那邊好過些。」

殺魂十九當時不知道父親口中的「那邊」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他的祖父的確過的很好。因為當時他的祖父還時常出現在他身邊,一臉慈祥教他畫畫,教他寫字。因此,當時很多人都以為他是神童,沒上過私塾便會寫字畫畫,其實他並不是神通。

……

盡管那時候殺魂十九對于「鬼」的概念很迷茫,但是現在他已經今非昔比,他知道大槐樹下的那些人是他的祖父是同一類人,現在想起來,應該說他們都不再是「人」,而是鬼!

當他從土財主的房屋中逃出來的時候,便像是腳下踩了風一樣朝著大槐樹跑去。當時殺魂十九很是興奮,一點也不害怕。他興奮的臉上發燒,手指都忍不住微微顫抖。在那時,殺魂十九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尋找同伴的強烈渴望。這種渴望遠遠超越了土財主對金錢與美色的向往,那是殺魂十九從來沒有過的渴望。

他要跟鬼在一起了!

但是,這世上有句話說得很好。有些時候,你想要的東西就在你旁邊,可是你卻從來沒有關心到;而有時你迫切的想要找到那件東西,可那東西卻已經不在了。

所以殺魂十九跑到槐樹之下時,他氣喘吁吁,渾身大汗。但出乎意料的是,大槐樹下竟然什麼都沒有,安安靜靜。微風會習習拂過,令人清爽。

不知為什麼,殺魂十九的心里頭也突然變得空空蕩蕩的。本來的興奮感飛快消散,身體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他喘著氣,心里想他是有一些失落了。

而後,他靜靜的坐在大槐樹下,等待「他們」的出現。

……

……

在等候的時候,殺魂十九覺得這棵大槐樹真的很大,粗壯的主干要兩個成年人手拉手環抱才能抱起來。他抬起頭來,見茂密的枝葉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陽光射不進來,樹下一片綠蔭,而他就坐在那片黑影的綠蔭之中。

他就坐在那片黑影之中,靜靜的等,突然間,他的神情一陣恍惚。這令他的思維沒由來的全部凝固,使他無法思考。等他陡然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夜晚還是白天。

沒想到時間竟如流水一般快速消逝而去,此刻已經是月上中天,皎潔溫柔。

「夜晚來了?他們也該來了吧。」殺魂十九暗暗的想,緊緊的攥著拳頭,

……

該來的總是要來,這是他那蒼老而睿智的祖父曾經說過的話,殺魂十九對于祖父說過的話仰如箴言,從未懷疑過。

該來的總是要來。

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樹丫上,落下斑駁的黑影,零星的像是一些飄蕩的碎布條兒掛在樹丫上一般。

就在這時。

周圍的溫度陡然下降了幾度,殺魂十九清晰的感到一股涼氣在脖頸處蔓延,那處的汗毛馬上硬了起來,像極了他祖父那打理的極為清爽的胡須,根根見肉。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肩頭上,他微微一驚。

當時,殺魂十九還不知道有「鬼搭肩」一說,只是覺得心中那種怪異的興奮感再次如潮水般涌來。

他猛然回過頭去,終于看見那張久違的、布滿**的血液的臉,那鬼的額頭上有個奇大無比的大血窟窿。

鬼在沖著他笑。

土財主用皮鞭抽打他,而鬼卻對他笑。

這一刻,他突然回想起來,原來祖父並沒有說錯,只有這些鬼魂,才是他的同類!

那只鬼的背後還有其他的幾只鬼。其中,有半個腦袋的鬼,有仍然口吐綠液的鬼,還有那個給他印象深刻的女鬼。那只女鬼無手無腳,她的手腳均被齊腕割去,她的羅裙似乎已經被撕爛,竟是光著坐在夜晚冰冷的地面上,正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殺魂十九。

這時,殺魂十九一臉木然的掃過眾鬼,絲毫不怕,心里頭竟隱然有一絲明悟,似乎是故鄉村子里的清源寺和尚悟透了佛家箴言一般。

殺魂十九讓自己努力的笑了笑,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他望著他的新朋友,略有點兒緊張的說︰「你們好,我叫十九。」

十九,土財主喚他的時候也是這麼叫的。他的大號叫做殺魂十九,但是在找到樊城學習法術之前,他不想把殺魂二字透露出來,怕會遭來恥笑。

「十九?這倒是一個蠻古怪的名字啊!」那位額頭上有著一個血窟窿的男鬼哈哈笑了笑,說道︰「十九兄弟,我姓李,虛長你許多歲,你以後叫我李大叔就行了。」

李大叔?

一只鬼,正在讓殺魂十九以後叫他「李大叔」。

這讓殺魂十九感覺有些古怪的味道……

李大叔似乎是這幾只鬼中的領頭,蹲坐在李大叔身後的那幾只鬼見他對殺魂十九開口說了話,稍作遲疑之後,也都圍著殺魂十九坐了過來——但是他們始終沒有辦法距離那棵大槐樹太遠。

听這些鬼鬼自己開口說話,殺魂十九覺得鬼魂開口說話的語氣與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就跟平常人一樣,但要比土財主說話要好听許多。

其他的鬼魂紛紛急忙把自己介紹給殺魂十九認識,這期間有些爭前恐後的意思。殺魂十九感覺這些鬼的態度似乎有些要討好自己的感覺,這種感覺令殺魂十九感到不安而好奇。

只有半個腦袋的男鬼名叫張濤,不停吐綠色黏液的男鬼叫做小勞,胸口插著一把刀的男鬼是張明,張明就是張濤的弟弟。殺魂十九用心的記住這些鬼魂的名字,等他記住之後,那個沒手沒腳的女鬼才最後坐了過來。女鬼沒有腳,行走很不方便,她還沒有手,連爬都不方便。

但那女鬼湊過來的時候,殺魂十九明顯的看到這些男鬼的眼中紛紛露出厭惡鄙夷的神色,他猜測這里面一定有些恩怨。見殺魂十九盯著女鬼看,李大叔嘆了口氣,介紹道︰「她是王嫂。」

王嫂……這應該就是土財主的結發妻子吧。

互相介紹之後,殺魂十九撓了撓頭,有些訕訕的說︰「其實,我來找你們……」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下口,只因他並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大槐樹找這些鬼魂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要說自己只能與鬼魂為伍,只能找鬼魂當作自己的同伴嗎?

殺魂十九覺得有些沮喪。

但他沒有想到,李大叔竟親切的笑了笑,說道︰「不是你找我,其實是我們找你的。在我們強烈需要你的時候,會影響你的夢境,你的夢會提醒你來到這里,找到我們。」

嗯?難道說……自己曾在夜半時分模模糊糊看到槐樹下的鬼影飄蕩,其實這是一個夢嗎?

殺魂十九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之所以會來到大槐樹之下,正是源于那個古怪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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