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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臨兵斗者

偌大的山洞,空蕩蕩,涼颼颼。盡是陰冷的死寂,令人的背脊不知不覺的發寒。

巨大的明鏡,懸在半空,鏡子中釋放出乳白色的光芒,將整個山洞照射的一片明亮。

林青龍正站在石棺之前,他抬起頭來,望著鏡子里活靈活現的自己,他眼中寫滿了詫異。只因他方才分明听得一清二楚,是鏡子中的人在跟自己說話。

「剛才,是你在說話?」林青龍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沉默了片刻,便出口問道。看對方的表情模樣,林青龍便知對方是沒有惡意的。何況他一路上來沒有遇到一些可以問話的冤魂,盡管這鏡中之人有些詭異,但此刻若是能夠從鏡中人嘴里問到一些什麼,也是極為不錯的。

正猶豫間,鏡子里的林青龍輕笑一聲,狡黠的眼楮里寫滿了笑意,只听他說道︰「怎麼了?老朋友,看來你是忘了我啦?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啦,可是無論你什麼時候來,都會把我忘得一干二淨,這可真是令人寒心啊!你總是忘記很多事情,我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得了失憶癥。」

說到這里,鏡子里的林青龍假裝露出惋惜之情,悠悠的嘆了口氣,連連搖頭。

瞧著鏡子里的人這副神態,立刻提醒了林青龍。他似乎感覺眼前一亮,數年之前的記憶立刻躍入大腦,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一臉驚喜的月兌口道︰「我想起來了,你是《殘影之書》中的——鏡仙!真是好久不見,可是我還是記得你的。」

能夠活在鏡子里,擁有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相貌,卻有著獨立的人格和思考,這不是鏡仙又會是誰呢?

鏡仙術,這本是一門仙級法術,自宮月青從生死門中悟出,寫入《殘影之書》當中。林青龍在七年之前曾有機緣得到過《殘影之書》,修煉之後,得到「鏡仙術」。後來,他亦進入生死門,從此機緣巧合之下擁有了自己的鏡仙。

在林青龍年少之時,這鏡仙幫過他不少忙。如果沒有鏡仙為他出謀劃策,真不知道他已經死過多少次了。更為甚者,在他孤獨的年少時間里,這鏡仙曾是他唯一的朋友,永遠都不會背叛他,對他不離不棄。

不過,在林青龍的記憶里,他曾經在上一世里,他為了與先知聯手對付白慕絕與黑山,曾經被先知使用了「拔舌」之術,將「鏡仙術」與「鬼遁」一同拱手送給了先知。之後殺掉白慕絕與黑山之後,先知並沒有將「鏡仙術」與「鬼遁」奉還。從此,林青龍就與「鏡仙術」失去了聯系,與「鏡仙」亦是失去了聯系。以前偶爾回想起來,總會覺得盡管鏡仙從來不背叛自己,但是到頭來自己去背叛了鏡仙,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道義可言了。每每想起這件事,都讓林青龍感到深深的自責。

今日得見,林青龍自然心潮澎湃,頗為激動,「鏡仙,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是怎麼到這里來的?」

「呵呵,竟然問我是怎麼到這里來的?竟然還是這個問題……」鏡子里的鏡仙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捂著肚子,眼角都給笑出了淚花,「無論過去多少年,你始終是這副樣子,倒是一點兒都沒變!」

見狀,林青龍微微皺了皺眉︰「有什麼好笑的?」他不覺得自己的話哪里說錯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哪里好笑了,更不明白鏡仙為什麼听了自己的話就笑得前仰後合了。

「看來你真的忘了太多的事,竟然問我是怎麼到這里來的……哈哈,分明是你帶我來到這仙人墓里來的啊!」鏡仙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強忍著說道︰「我想,你也一定忘了,我現在所用的鏡子,本名叫做‘銀月鏡」是你親手煉制的一件極品法寶呢,這‘銀月鏡」可以亙古不變,日月永恆呢!我在這鏡子里,可以住上一萬年,十萬年,無數光陰呢。」

听了這些話,林青龍只覺得自己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鏡仙究竟在說些什麼。

望著林青龍一臉迷茫的樣子,銀月鏡中的鏡仙攤了攤手,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說道︰「算了,我還是廢話少說吧。其實讓我具體的說,我也解釋不清楚。俗話說的話,‘解鈴還需系鈴人」不如你來問問石棺里的人吧,讓他把這一切都告訴你。」

「石棺里的人?」林青龍眼中閃過一陣迷茫,他越來越糊涂了,倒是誰是系鈴人,誰又要解鈴,到底那鈴鐺是什麼鈴,他只得問道︰「你知道石棺里是什麼人?是很久之前死去的仙人嗎?」在他的印象里,這仙人墓,就應該是一個仙人死後留下來的墳墓。這石棺之中,也應該是一具仙人的尸體。

林青龍暗暗的想︰「仙人是長生不老的,如果這石棺里是一位仙人的尸體,那麼,他一定是被什麼人給殺掉的吧?難道是四大古仙殺了他們?」

鏡仙這時笑道︰「這石棺里的人,其實就是你自己啊。但要開啟這石棺並不容易,你得通過鎮守這石棺的四位‘臨兵斗者」就是這四尊兵衛。你通過了這些‘臨兵斗者」就可以開啟石棺,找到另外一個‘你’了!」

鏡仙說完這句話,神秘莫測的淡淡一笑,又道︰「我知道你一定能夠通過的。」說完這句話,不等林青龍再次發問,旋即化作一陣青光,消失在銀月鏡中,似乎是沉睡了起來。

然而,鏡仙的這一席話令林青龍更加模不著頭腦。鏡仙先是說「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了」,又說「石棺里的人就是你」,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鏡仙的話令林青龍越發的百思不得其解。

「鏡仙!鏡仙!」林青龍高聲朝著銀月鏡喊了兩聲,但鏡仙絲毫沒有回應,看來是已經陷入沉睡了。林青龍想,如果想要明白這些神秘的真相,就必須通過這些所謂「臨兵斗者」,來開啟石棺了。

仙人墓中,一切秘密就盡在這石棺之中。

林青龍自以為,這個天下,已經沒有什麼秘密能夠瞞住他。但是他今天站在這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只井底之蛙。

再次掃了一眼四周,林青龍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大洞,他看見地上白骨成堆,各種妖怪尸骨各異,看樣子最少都有上百具尸骨。這使得林青龍格外小心了起來,知道這石棺里一定暗藏著絕秘,不然不會有那麼多妖怪異獸跑來送死。

展開靈覺,林青龍仔細的用靈覺探查那中間的石棺,漸漸的青龍臉上出現了一絲驚異。這個石棺之上,竟然是純陽靈氣十足,有些山坤身上獨有的純陽之力的味道,卻唯獨沒有半點邪氣!先前,林青龍在黑風谷感覺到的凶邪陰氣甚是逼人,養著許許多多的各種妖怪,但這里竟沒有一絲一毫陰氣的痕跡。

「這真是一件怪事。」林青龍緊緊望著中間的石棺,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暗想︰「為什麼黑風谷的靈氣為極陰之氣,而這里的靈氣卻是純陽之力呢?而且這里所有的靈氣,都匯聚在這座石棺之上,到底石棺里面隱藏著什麼東西呢?鏡仙說石棺里面的人就是我,這到底又是什麼意思呢?這句話真是令人不解啊,那廝留下這麼多麻煩,居然就睡覺去了,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一面思忖著,林青龍靜靜的繞著石棺走了一圈。

「鏡仙說,要想開啟石棺,必須先要通過這四位‘臨兵斗者」想必這‘臨兵斗者’是一門陣法或者是禁制,一旦觸發,就會引這四位‘臨兵斗者’聯手對付我。看方圓這些森森白骨,想必這些妖怪們八成都是命喪于這四位‘臨兵斗者’的手里。」

仔細的看著那四尊兵衛,林青龍心里明白,這「臨兵斗者」一定十分凶險,不然,是不會一直立在這里的,這麼多年都沒有被人破去。

沉思了一會,林青龍決定出手一試。盡管此行凶險,但是為了心月公主,他不得不以身試險。

屈起一指,一道單薄的死氣煙塵,從林青龍的手中飄飄裊裊而上。與此同時,林青龍的身體陡然靠後數丈,身上的龍鱗黑芒大作,牢牢的護住了自己的身體。

這只是一次小小的試探,林青龍是想看看這陣勢的威力究竟如何,也好再做打算。

只見林青龍釋放的那道飄飄裊裊的煙塵,在半空中猶如水墨一般的鋪張而開,有幾分飄逸的味道,緩緩的朝著石棺飄搖而去。

可就在那煙塵距離石棺還有三尺距離之時,地面上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那道死氣頓時在光芒中煙消雲散。

林青龍定楮一看,只見在那四尊兵衛的腳下,分別出現了四副圖案,分別石刻在地上。催動鬼眼,細細一看,林青龍大吃一驚,只見那四尊兵衛的腳下,竟然分別腳踏毒龍,鳳凰,黑蟒,赤虎四大凶獸,相貌凶惡,十分駭人,竟與黑水仙人的輪回殿陣有著八分相似之處。

毒龍!鳳凰!黑蟒!赤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在這里出現昭示著大凶的圖案?這仙人墓與黑水仙人又有什麼關系?為什麼這些圖案與黑水仙人的輪回殿陣竟然這般想象?」

這些疑問,猶如雨後春筍一般浮現在林青龍的腦海里,他對于仙人墓的擔心在此刻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異常迷惑的疑問和好奇。

這里,到底有多少秘密?

然而,此刻林青龍來不及多想,地上的四個凶獸圖案,已經發出耀眼的光芒,而同時里面的四尊兵衛,在此刻竟活了起來,各自揮動著鋒利的兵器,瞬間爆發出四色璀璨的光華,在四尊兵衛身上繚繞流轉起來,像是真氣循環流動不息!

「這就是代表著‘臨兵斗者’蘇醒了嗎?」林青龍臉色一變,微微抬頭沉思起來。

「臨兵斗者皆列陣在前」,據說這是道家太上老君的一句道家箴言,那在這仙人墓中,這句話到底又有什麼神秘莫測的含義呢?剛才鏡仙又分明是說,想要開啟石棺,看到石棺中的秘密,就必須通過這四位「臨兵斗者」,那到底該如何去做呢?

想了一陣,林青龍沒有想到什麼極好的辦法,但突然陡然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壓力,要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股極大的壓力,但並非實質上的法術,而是來自于類似幻術——那種來自精神和氣勢上的壓力,掃過一眼那四位「臨兵斗者」,只見那四位「臨兵斗者」眼中直翻紅光,林青龍瞳孔猛然一縮,心頭猝然一緊,心道︰「是他們在給我施壓!」

「既然他們是在用精神力來給我施壓,那麼我就用精神力來抵抗吧!」

想到這里,林青龍盤膝而坐,閉目凝神。心想盡管精神力不是他的強項,但畢竟他曾經認真的研習過「火坑」這類幻術,自己的精神力也是不容小覷的,先抵擋住這四位「臨兵斗者」的精神力,度過這一關之後,再做其他打算也不遲。

這般想著,林青龍已然發力。

不知不覺間,他周身爆發出茂盛的死氣,化作十道黑光,圍繞這他盤坐的身體緩緩旋轉。可見此時他已經施展出了十層的精神氣,這已經是他的精神力之極限了,如果這樣不行,那林青龍就沒有辦法了,甚至會死在這里。

「難怪這里會有那麼多的冤魂了!」回想起那些豺狼虎豹的冤魂時常飄蕩在四周,林青龍想︰「原來它們都是死在這龐大的精神力下,就如同死在幻術里面一樣,永世都不得超生,再也無法投胎,只能永遠的在‘仙人墓’里痛苦的飄蕩!我一定要堅持住,如果我死在這里,那心月也就不行了啊!」

想到這里,林青龍咬緊牙關,準備放手一搏。

他周身的十道黑光飛快流轉,施展著死氣之「不死不休」的神通,飛快的補充著他耗費的體力與精神。他準備要與這四位「臨兵斗者」抗戰到底,決不退縮!

時間一分一秒慢慢的過去,很快,就已經是七日之後。

這一日,林青龍已經是滿頭冷汗淋灕,臉色蒼白的可怕,身體開始出現了虛弱的表現,打坐時結印的手指,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這是精神力消耗過多的現象。

盡管死氣「不死不休」的神通,一直在幫助他飛快的恢復體力和精神力,但是與這四位「臨兵斗者」相抗衡,消耗的精神力是非常的多。何況林青龍雖然研究過幻術,但是對此並不是很精通,只能靠著一股意志來蠻干,前幾日方還成,但在七日之後的今天,他開始有些精神力不濟了。

終于,在又堅持了一會兒之後,林青龍整個人頓時無力的倒下了,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汗水濕透了他的全身衣服。

但是他並沒有死去,反而微微的看著那座四位眼神木然失色的「臨兵斗者」,林青龍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是他們先放棄抵抗的!」他興奮的想,「是他們先放棄抵抗的!我堅持到了最後!是我贏了!」

原來,在林青龍倒下之前,那四位「臨兵斗者」就失去了精神力,本來紅光閃耀的雙眼,此刻也失去了神采,黯然失色了。

「方才在與‘臨兵斗者’的精神力抵抗之中,我似乎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意識。他們退縮之前似乎說過,不會輕易的讓我開啟石棺,似乎還有其他的考驗在等著我……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麼考驗,不過我現在真的是太累了,還是先吸收一陣子靈氣再說吧,反正這里的靈氣十分濃郁……」

想到這里,林青龍慢慢的盤坐起來,開始運功恢復功力,好準備抵御「臨兵斗者」的第二場考驗。

只見林青龍身上,竟有淡淡金光慢慢的流動起來,四周的空氣慢慢的向著他靠近,像是一個小型的漩渦。

盡管這里都是純陽靈氣,但林青龍有一半是龍妖血脈,正是純陽靈氣。此刻他大肆吸收靈氣,空氣中純陽的靈氣頓時被林青龍吸引,他就像是漩渦的中心,飛速的吸取著四周的靈氣,慢慢的轉化成自己的純陽功力,彌補先前消耗的體力與精神力。吸收的盡是純陽靈力,這正是林青龍身上發出金光的緣故。

隨著時間的一點一滴過去,林青龍盤坐的身體慢慢升起,凌空三尺而坐,身體在不停緩緩的旋轉,身上耀眼的金光,慢慢的匯聚成一團奇異的光芒,四周的氣流隨之旋轉,形成一道奇特的景觀,十分美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青龍的身體,才逐漸慢了下來,周身的光芒慢慢隱于他的體內,他的身體輕輕落在地上。

林青龍眼中閃著絲絲神光,靜靜的立在這神奇的「臨兵斗者」之前。他的鬼眼牢牢的注視著前方的石棺,他的眼底一道璀璨的光華時隱時現。很顯然,他已經恢復了全部的精神力,此刻的他,比以前更加強大,尤其是精神力這一方面,簡直是上了一個台階。

「第二場考驗,會是什麼呢?」他暗暗的想,心中隱隱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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