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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腐墮 第十章 化敵為友

不知過了多久,林青龍被眼前晃動的白亮光華驚醒,頓時感覺到全身的骨骼經脈齊齊作痛,尤其是胸口間,好似藏了一把鋒利的鋸子在來回扯動,忍不住嗆出一口黑色的淤血,沾濕了胸口的衣襟。

他輕輕吸了口氣,丹田里真元氣若游絲,他手腳皆是無力,只睜開眼楮,發覺自己的身子躺在一塊兒堅硬的巨石之上,周圍盡是嶙峋怪石,似是是一個石洞之中,只有三丈外有一個小小的洞口,好似天窗,那白光正是從那里傳下來的。

這是哪?

他輕輕錘了錘發暈的頭腦,他才回想起軒轅月以毒茶暗算自己,並在自己背後插了一刀之事,又是氣憤又是傷心,只覺自己心頭有千百煎熬、萬般委屈,不知不覺間竟黯然淚下。

回想起古清真人的嘆息,是不是跟自己如出一轍呢?

不料身後一人冷哼道︰「男子漢大丈夫,不過受了點兒傷,你哭哭啼啼做什麼?」

林青龍回頭,卻見仇無常盤腿坐在石洞角落里,衣衫盡破,血跡斑斑,身上有多處傷痕,令人觸目驚心,而他卻毫不在乎一般,只顧埋頭讀一本書,卻也不知是什麼書。

只見是他,林青龍嚇得往後連退幾步,卻牽動傷口,好一陣的金星亂冒,胸口好似撕裂般的劇痛難忍,忽地右手一軟,身子失去平衡,一骨碌狼狽不堪的重重摔落地上。

仇無常頭也不抬,冷冷道︰「又扯壞了傷口。」

林青龍見他並無惡意,這才放下心來,氣喘吁吁的倚靠在石壁之上,小憩了片刻,神志稍稍清晰了些,小心翼翼開口問道︰「上人,這里是哪?你怎麼會跟我一起?」

仇無常哼了一聲,道︰「那還不是拜你所賜,你那假身將我引到孤落峰,這賬咱們以後再算。老夫登上孤落峰後,那不老六仙中的古淵真人、古錚真人、公冶乾不知突然在哪躥了出來,一同對老夫出手,他們一群烏合之眾,老夫自是不怕的,可他們又偏偏使什麼‘驚天動地陣’,老夫一時疏忽,那才落敗,之後醒來便在了這兒了,過了半日,你也被抬了進來,嘖嘖,你剛來時,渾身上下都快成了血人了,也不知誰對你動的手。至于這里是哪麼?那就不難猜了,興許是你們不老峰專門關押罪人的所在。喂,小子,你犯了什麼罪,倒是也給他們關了進來,好歹你也是王爺之子,他們竟敢這樣對你,這倒是奇了。」

林青龍越听越怕,心道自己明明是被軒轅月重創,又何時成了罪人?

仇無常至少殺了趙興雲,被關押也就罷了,自己何嘗傷人害人了,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成了犯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青龍忿忿不平,又見仇無常仍是聚精會神的讀手里的那本書,雖然剛才說了一大通,卻一直連頭都不抬,心中好奇,怯生生問道︰「上人,你看的什麼書?難道犯人都要讀書不成?」他最煩惱讀書,因此才猜測讀書是懲罰犯人。

那仇無常突然怪笑道︰「外人常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錯不錯,雖然老夫落得這步田地,卻得了《殘影之書》,嘖嘖,也算是不虛此行,待老夫功力恢復三成,離開這鬼地方便容易的很,待老夫練成上面記載的仙術,那就天下無敵啦!」

林青龍一震,連忙往懷中摩挲,懷中空空蕩蕩,那本《殘影之書》早就不翼而飛了!林青龍急道︰「嘿!老怪物,你怎能偷我書?快還給我!」這回再沒尊稱他「上人」。

仇無常蠻不在乎道︰「小子,你現在能活著,可都是靠著老夫消耗自身功力為你療傷!否則你早就死了,你雖然暗算老夫,這老夫卻依舊救你,這分明是以德報怨,你不感恩戴德,反而出言不遜,小心老夫替你父王好好教訓你。」

林青龍急道︰「你怎知這書藏在我懷中?」

仇無常嘿嘿一笑,道︰「為你療傷,自然須除去你身上衣衫,這書就落了下來,你說說,這算不算老天爺給我的?」

其實那日林青龍中了幾種劇毒,若非九轉金丹為百毒克星,他的魂早就歸天了!

軒轅月那一記刀傷亦是要人命的重創,也是九轉金丹護體,才保住了林青龍一條小命。

林青龍入了這石牢之中,仇無常見他還有一口氣,又想起與山坤往日里的交情,自然是要救他一命,這才自耗真元,全力救他,也因此得了《殘影之書》。

那日仇無常在不老三仙的「驚天動地陣」下受了重創,若非他功力深厚,也早就死了。那日他對林青龍施以援手時,自身亦是難保,換做旁人,是定然不會再救別人的,可這仇無常與常人不同,他性格怪異,救人殺人全憑自己一剎那間的意願,才不管什麼大局,這才保下了林青龍一條命,假如他不援手,即便林青龍有九轉金丹護體,也會因真元枯竭而亡。

林青龍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救自己的好人,可前思後想都想不出其他緣由,這才不得不信了他,立時對仇無常好感大起,心道︰「總說人不可貌相,果然不錯,月兒日日同我一起練功嬉鬧,我當她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摯友,沒想到要取我命卻是她,手段竟然比李貞還狠毒十分!可這老怪物雖然相貌丑陋,卻救下我,這世上的好人壞人,可真難分清了。可如今我又怎麼會在這鬼地方?是了是了,這不老峰上的人都要我死,自然不會給我好地方住,把我關到這里,好叫我自生自滅吧,可他們萬萬沒有料到,我林青龍還活著。」

他又想起仇無常提及「不老三仙」一齊對他動手,這才知道公冶乾的青光瞳已經移植完畢,他心情忽而黯然下來,郁郁想道︰「既然都好了,他為什麼不來救我?還任憑我被人關押在這里,他也不要我了嗎?還真是師徒無情。」

林青龍只覺肚子「咕咕」直叫,連番昏迷,他的真氣早已散去,一直未進食,現在餓的頭腦發昏,也是自然,他兀自忖道︰「再無人來,我怕是要餓死了。」

那仇無常雖不抬頭,卻似乎明白林青龍心意,隨手擲了一投藥丸過來,正巧彈中林青龍的腦門,仇無常道︰「你吃了它,便不會饑餓了。」

林青龍自是不滿,有不敢開罪那妖仙,隨口嘟噥了句,模了模被砸疼的腦門,對仇無常的話他半信半疑,但還是把那藥丸塞入口中,那藥丸瞬間化作一股甘甜清涼的液體流入喉嚨。不到一會兒,藥力逐漸展開,丹田內首先熱起,緊接著內腑與四肢也漸漸有了暖意,那咕咕叫的肚子也好似吃了三大海碗米飯一般,十足的飽。

林青龍大喜,再不擔心這位妖仙會害他,索性自己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盤腿坐在仇無常身側。

這時仇無常眉頭緊鎖,搭配他那丑陋的綠臉,甚是有趣,林青龍笑道︰「想學這里面的法術?我教你啊!」

仇無常冷哼一聲,道︰「你這小子倒大方。不過這書果然有些味道,你看這句‘世間本惡,萬年皆惡,吾便以惡制惡’,以惡制惡,這話說的有趣,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法師劍客高明多了,再看這句‘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武技法術,相輔相成,便為仙術’,仙術難不成就是武術與法術的結合麼?」

待他看到一處,突然皺眉道︰「只是不知這‘鏡仙’是何物?古書中有雲‘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此書卻道‘以鏡窺己,雖是本真,卻盡顯丑惡,人性本惡,惡之真性,是為鏡仙。’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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