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葉誼第一次涉足網絡的另一個角落的時候,吸引他的不是步兵騎兵系列,不是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很熱的東京,也不是一本加勒比。
而是觸手系列。
那時十來歲的他反鎖好房門,拉上窗簾,明知家里只有他一個還要弄得像某種黑暗儀式。滿懷虔誠的他每一次點擊鼠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錯一步會得罪某位神明。
盡管馬賽克君猖狂得很,但隔著它的地帶才叫人向往,啟蒙葉誼的不是有違人道的**,滴蠟皮鞭灌油什麼的對他來說還很嚇人,所以觸手自然滿足他不大的胃口。
他從來都覺得有觸手的都是可愛無比的怪博士,會替他向裙子內部伸張正義。
2013年的今天,他純真無邪的童年被一個大家伙毀滅了。
這個山一樣龐大的怪物發出憾天動地的怒吼,蓋過了狂風和大海,那些之前被砍掉的觸手此刻全部復原,法克魷的眼眯成一條漆黑的縫,葉誼從它眼里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並不覺得他們躲得掉。
「如果我能活下去,打死也不坐船了。」葉誼目瞪口呆,他從此對前後望不著邊的海洋產生恐懼。
這已經不能算作小怪獸了,凹凸曼也沒它大,葉誼會毫不猶豫地相信那兩根觸須能一瞬間將漫畫里的英雄們切成三塊,更別說他們。
葉曉淞他們都從艙里出來,看到法克魷的時候反應也和葉誼差不多。
如果它是妖怪,那麼瑤瑤敢肯定它肚子可以裝下天朝一半的妖類。如果它是座山,那麼小時候住在山里的葉曉淞表示這簡直是座會移動的山。
「到底……要怎樣才能從這可怕的家伙嘴里逃出來?」鐘直敏也怔住了,她想不出應該做些什麼,她覺得自己所能施展的東西在它面前都是撓癢癢。
「 —— ——」
只有雅蠛蝶它立在桅桿上,和法克魷對峙,它低聲叫喚,聲音空靈而清澈,一對大翼傾然展開,瑩白的紋路像幅古老的地圖,它頭上也有兩根觸須,只不過它整只加起來也沒對方一根觸須粗。
它忽然昂起頭來,從桅桿上飛向法克魷,那個如山一般無法撼動的存在,迎著風還有無法抹去的恐懼,它為船上的主人而戰,同為神獸,它絕不向另一只神獸低頭。
「不要!」鐘直敏失聲尖叫。她想喚它回來,無奈雅蠛蝶的力量比她多得多,她只是個飼養它的主人。
法克魷稍微動了一下,即使是輕微的動作也能讓所有人知道它注意到雅蠛蝶的攻勢了。它的兩根觸須在半空中似乎被電擊了般抽動,然後一齊揮向半空中那只雪白的蝴蝶。
藏在觸須中的刀齒可以輕松切開一艘軍艦,觸須猶如風中的鐮鼬般令人恐懼。雅蠛蝶開始往左右兩側無規律地飛翔,它想擾亂對方,然後找出攻擊的空隙,以最大速度飛到法克魷的頭部,即使不能擊倒,也要為它身後的漁船可以走得更近些。
但它錯了。
觸須揮動的時候它就意識到生命的泯滅,觸須的速度是它的觸手的十倍,自然也遠高于自己尚未成熟的翅膀。
在面臨左右兩側的觸須的時候,它連躲避的能力都沒有。
密密麻麻的刀齒瞬間將雅蠛蝶夾住,兩根觸須緊緊抓住它,法克魷抓住這只小蟲子像抓一樣簡單。艷麗的血從雅蠛蝶身上迸出,染紅了它被壓皺了的翅膀,雅蠛蝶發出低微的申吟。
鐘直敏從甲板上一路奔跑,她爬到船艙上,單手舉劍直指法克魷,怒不可遏地吼道︰「給我住手!」
她右手里是兩張金黃s 的符咒,原本只需一張就能完成的術她貼了兩張,然後龐大的氣開始纏繞在劍身,風吹在她身上更為鋒利,雨衣斗篷飄舞,矢田劍周身金s 的流光繞著劍尖婉轉。
天帷之中的烏雲沸騰了般翻滾,雷鳴像維也納大廳演奏的交響曲般盛壯,一道樹枝形的閃電穿透厚密的雲層,直劈海上如山般屹立的怪物。
五道•震霄,發動。
威力堪比普通雷電兩倍的閃雷直接命中法克魷的頭部,繼而化作電流遍布它山脊一樣的身體,因為它全身沾有大量的海水,電流讓它著實麻了一下,兩只強有力的觸須忽而松開,半白半紅的雅蠛蝶因重力而墜下來,從空中到甲板的途中它嘴里涌出萬千條白絲,將它裹成一個蛹。
蛹掉在甲板上,又化作千絲萬縷的光鑽進鐘直敏的耳墜里。
「成……功了嗎?」鐘直敏放下劍,矢田劍化回業火消逝,她臉s 慘白地跪下來,模著耳墜說。
但她幾乎喪失了意識,原本只能用一張符的術她為了增加威力而使用了兩張本來就耗光了她的體力。鐘直敏從艙上落下,卻被葉誼抱在懷里。
「別逞強啊真是的。」葉誼責怪她意氣用事。
「要…要是你看到小米被抓住了也會很生氣的吧?」鐘直敏的聲音很微弱,她說完這句後便昏在葉誼懷里。
艾小米出現在葉誼後面,她也同樣憂心仲仲地看著葉誼。
「好吧你說對了。」葉誼嘆了口氣,他不否認。
法克魷全身顫抖,似乎還在掙扎剛剛的電流,兩根觸須亂舞,它漆黑的眼縫睜到最開。上千年來它蟄伏在海底的最深處,只有無知的人類踏入這片海域它才伸出可以毀滅一切的觸手來干擾,它數千年來沒遇過敵手,它是七大海洋的統治者,如今卻受到一個人類的偷襲。
不可饒恕。
船邊攀上兩只手,顧洛川帶著波叔一起上岸,船底的洞已經臨時補好了。他倆渾身濕地爬上甲板喘氣。波叔很久沒潛水了,盡管他體魄異于常人。顧洛川的眼楮剛剛恢復原樣,他才是累到不能動的那個人,吸血鬼的力量造成很大的身體負擔,加上長時間的水壓已經讓他差點死在那片海里了。
「呸……」顧洛川吐出一大口海水,幾乎睜不開的眼皮勉強支撐著,讓他看到面前巨大的生物,「那東西……就是襲擊我們的怪物?」
顧洛川苦笑,若是以獵師盟的標準來評測,伯爵級吸血鬼是A級,侯爵便是以盟主出動為前提的S級,那麼眼前的家伙估計要全世界的獵師一起出動狩殺的SSS吧?
出海之前他們都覺得自己是怪物,只有怪物才能征服那片人人恐慌的大海,現在看來一船的怪物都是跟小孩子一樣,而面前的存在才是真正的怪物。
「大叔,後悔從家里跑出來了嗎?」顧洛川對旁邊的波叔說,他也看到了法克魷。
「不後悔那是假的,但我也有點感謝你們。」波叔用很小的聲音說,「感謝你們讓我看清楚當年的凶手。」
法克魷身後。
「那東西真是大得嚇人。」程里看不到漁船了,他的視線全被法克魷吸引,「老師,有辦法對付它麼?」
「等你擁有我和盤龍的話征服它不在話下,但現在的你只有成為它口糧的份。」黑線堆在車頭,黑虎的聲音始終那麼深沉。
一只觸手突然從海里升起,程顏驚乎,她還沒架好弓就被幾個吸盤粘住,然後被帶入水里。
「小顏!」程里從後視鏡里目睹了一切,他驚恐地回過頭,後座上那個會叫他哥哥的女孩已經不在了。
「我要……把你剁成章魚燒……」程里的臉因憤怒而扭曲。
法克魷怪叫了一聲,聲音從它體內各處傳出,身下的觸手群里甩出一根來,一個東西甩到半空中,準備落到漁船上。
顧洛川伸出手,那東西落到他手里,剛剛準確。
「怎麼又是你?」顧洛川覺得自己是不是接錯了。
「臥槽,天上掉下個萌妹紙?」一旁的葉誼羨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