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兵的帶領下少女和溫妮來到看台右側,走下一條台階,來到與練習場正門相反的方向,一小片區域被厚實的石砌圍牆圈了起來,里面除了細密的草坪,還有一片紅土場地,沙石地,而各種場地圍著的中央,則是一塊深紅色的區域,除了平時練習,也可以劃作擂台供比斗使用,整個場地頗為寬敞,大約有上百米方圓。
這里是專供貴族使用的裝備室和練習地點,配有種類齊全的各種武器和防具,並且還有專門人員負責打掃清理,專門的鍛造師負責武器的修復和日常維護。
對于不能到大場地上和其他人一起練習,少女只是心里掠過一絲的不適應,很快就坦然地跟著衛兵通過一道檢查,進入了皇家練武場。
皇家有著以戰爭開拓疆土的久遠歷史與傳統,所有皇室成員,即使是嬌弱的公主,也會定期被要求進行鍛煉目的的例行練習,地點就在這個皇家練武場,平日也要求自行有規律地鍛煉。盡管出于各種愛美的目的,小公主總是偷懶,只是每周來練習一個小時應付國王的規矩,但也因此而比普通的貴族女子要更有力和敏捷一些。在康德擔任卡莎娜公主的守護騎士期間,這種場合一直都是作為陪練的對象不得缺席的,因而平日在大練習場與其他衛兵一同訓練,但也有機會曾跟隨公主來過幾次這里,至少熟悉一些程序和武器裝備存放的地方。
在練習之前,首先要換上合身的裝備。
依照以前所知道的情況,少女沿著大門走進去,在左右兩排作為裝飾用途的鎧甲中間走過,到達正中掛著巨大盾形皇家衛隊徽章的牆下,左拐,邁步走進左邊的廊道。
少女轉身之後剛朝左邁出一步,突然身後響起溫妮的驚呼︰「啊…殿下……」
停下了腳步,少女微皺著眉頭,向她的侍女問道︰「怎麼了?溫妮。」
侍女一時語塞,只是漲紅了臉,看著小公主,發現對方一付絲毫不以為意的表情,過了好幾秒之後,她才支支吾吾地說︰「公主,那邊是男子更衣室……」
「噢!」少女心中一顫,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肌膚上,感受著順滑的衣料和身下流動的空氣,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情況的確不能再任由身為騎士時候的習慣左右。
從小康德就被教導事有規矩方圓,騎士的職責就是守護自己侍奉的主人,維護公平與正義,遵守騎士的信條與世間倫理規則。「不規矩」這個詞一直是騎士心中最為嚴苛的指責,失去規矩也就意味著失去了作為騎士的資格。皇宮里為維護秩序而制定的各種規則,也是一樣,身為騎士就應當通過維護和遵守它,來達到守護皇家秩序與安全的目的。無論是人員進出的檢查程序,還是諸如男女之防的倫理道德。
醒悟過來的少女,迅即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步子,根據記憶中小公主每次向著右邊走去。
相比于男子更衣室充斥著的帶著些微汗臭的空氣,女子更衣室顯然環境要好的多。長廊旁邊是一個大約三四米直徑的圓形花壇,開滿了各種鮮花,一路走來,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推開更衣室的木門,只見整潔的地面和寬大的衣櫥分門別類地擺好,每個衣櫥側面都有巨大的落地鏡子。角落里有供休息的皮毛沙發,牆上掛著漂亮的油畫,甚至還有幾個大花瓶點綴其間,上面插著看上去鮮艷欲滴的花兒,陣陣清香浮動。
少女走進室內,馬上就想在幾排衣櫥里尋找合適的練習服裝。
這時溫妮向她詢問道︰「殿下,這次穿上一次新作的那一套訓練服可以嗎?」
「上一次新作的?」少女有些詫異地反問道。確實在騎士的記憶中,小公主每次練習都會穿不同的服裝,那種看上去就知道華麗多于實用的衣服根本就不是為戰斗和訓練而設計的,而任性的公主卻駁回了騎士專業的建議,而且在練習的時候還總是會要求騎士手把手帶著她練習。
「回殿下,因為您在上次練習後要求做的新套裝還沒有來的及完工,所以……」溫妮像是生怕惹怒公主一樣,有些緊張地解釋著。
「那就上次一樣的吧。」
騎士少女對衣服的款式並不像卡莎娜公主那樣多要求,只要合身便于運動,就足夠了。
很快,溫妮取來了一套緊身的長袖皮裝,點綴著紅寶石和藍寶石的衣袖和領口鏤空成各種花紋,白色的獸皮包裹,突出胸部曲線的設計讓少女穿上之後玲瓏凹凸的曲線更顯魅力。金色的秀發被一根紫色的絲帶綁成單馬尾,露出光潔無暇的小額頭,一雙海般的眼眸靈動活潑,兩只小巧可愛的耳朵前面,各垂下一縷調皮的金絲。
少女對著鏡子向左向右各轉了半圈,看著鏡中熟悉又陌生的美麗身影,心中一動,帶著好玩的心態,雙手叉在腰臀之間,側身看著鏡子揚起眉毛,半眯著眼楮,做出一個蔑視的表情,小美人的姿態一下子散發出絲絲成熟嫵媚的氣息。
換好衣服,接下來溫妮帶著少女來到武器室。
武器室就位于更衣室外的長廊盡頭,男女都在這里挑選適合自己的武器。雖說是男女共用,但在武器的分類上還是明顯地將重武器和輕武器,以及一些精致漂亮的女性用武器分開擺放。
關于公主使用的武器,騎士記得很清楚,那就是一個標準︰漂亮。那一面擺滿華麗麗的精致小劍小槍的牆,就是她武器的出處,結果就是每次騎士手把手教她劍術的時候,她總是舞得嬌柔無力,而騎士則是感覺手中的劍輕若無物,十分不適應。
當然,現如今的少女畢竟不是那位真正的公主,所以還是習慣性地想要選一把趁手的騎士劍。她來到武器架前,單手握住一把大約相當于從地面到她現在的胸前長度的木劍,隨即發現單靠一只手根本抓不牢,只好雙手拿起來。
雖說是木劍,為了適應真劍時候的手感,選用的都是鐵木,除了沒有開鋒,線條處理掉了所有易傷人的稜角,以及質感比較柔軟以外,基本就和真劍差不多。而讓少女惱怒的是,她現在即使雙手也沒辦法把眼前這把以前只需要單手就能運用自如的木劍揮動起來。從架子上拖下來,又從地上拖回去,結果因為拿不起來而放不進架子。明明多年鍛煉的身體,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點點力氣,可惡的魔法藥劑,不是說變形藥會保留人的體能的嗎,在這一刻,她真想把那些編著教材的煉金大師們都狠狠地揍一頓。
幸好侍女在此時發揮了作用,溫妮幫她將劍拿出來,又幫她把劍放了回去。
少女掃了一眼那些黑黝黝的鐵木騎士劍,又看了看另一側的明顯輕巧的多的軟木劍,無奈地搖搖頭,拿起了一把現在的她可以單手把握的軟木騎士劍。因為劍柄等比例縮小了,所以整把劍也不到五六十厘米長,劍身沒有開鋒,而是雕刻著精致的花紋,劍柄和劍身交界處刻畫著一個皇家衛隊徽章,背面則是一朵玫瑰型圖案,這樣一把劍,正好適合現在的少女使用。
看著手中這把以前根本就感覺不到重量,而現在卻感覺十分趁手的武器,少女的心底泛起點點莫名的苦澀。騎士的信念,騎士的榮耀,這些對于她而言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她真的很害怕哪一天就會徹底失去。
揮舞了十來下,適應了握持的感覺和揮動的慣性,少女走出武器室,順著門外衛兵的指引,來到了練武場。
此時的練武場里除了值班的士兵,並沒有其他人在。
溫妮在一邊站立等候,少女則是走到場地的木偶人面前,揮動手中的劍,腳下踏著有節奏的步伐,避開數個木偶,迅速在他們的身上刺下,發出「篤篤」的聲響。
盡管看起來像是華而不實,但是實際上,少女身上精美訓練服卻是十分貼身透氣,關節活動也非常靈便不受阻礙,而特制的獸皮衣料除了柔軟,還比一般皮甲更堅韌,不易被刺穿。她暗嘆這樣一件衣服穿著舒適,防護卻比士兵的皮甲還好,怪不得要制作那麼多天。
五分鐘後,感到身上微微出汗的少女決定小憩一下,便向場邊走來,溫妮趕忙遞過來濕潤的毛巾和早已備好的酸酸甜甜的飲料。
剛把那精致的木劍放下,少女就听到入口的方向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她往大門方向看去,卻發現了一個身穿黑色訓練服的面熟的身影,褐色的飄逸短發和那過分自信的步伐讓她一下就認出對方來。
「噢,親愛的卡莎娜,能在這里踫上您真是一件榮幸的事情!」帶著些許沙啞(這是少女的想法,溫妮對此持不同意見,認為這應該叫做磁性)的清朗聲音透露出說話人的好心情。
沒錯,這位不速之客,就是我們的白馬王子殿下。
少女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踫到這位王子,在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來這里干什麼?」
如果換了一般人,來到練武場自然是為了練習,不過在美麗的未婚妻公主也在場的情形下,浪漫的王子來到這里,還會只是來練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