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難得的休息日,陸程獨自在家整理東西,沒有方樂樂那個小丫頭打擾他的生活還真是無趣而乏味,他一邊整理東西一邊暗自嘆道。
陸程一直把這里當作臨時站點,他一心想著去美國,所以他從沒在乎過這間租住房,倒是許蔓從住進來的第一天就用心地布置,那淺綠色碎花的窗簾就是她親手裝上去的,還有客廳的家具也都是她一件一件挑選回來,此時陸程才發現,那時許蔓裝點並不是一個出租房,而是他們倆的家。
當陸程緊盯著自己遙遠的夢想時卻忽略了自己身邊的幸福,為什麼領悟總在失去之後呢?看著這些陸程不免心碎神傷,許蔓,你到底怎樣才願意回到我身邊來。每一次陸程在電話里的苦苦追問,許蔓從不回答,只是無聲地掛斷電話。
陸程其實也沒有太多東西需要整理,現在大量的訊息都可以貯存在小小的U盤里,他跟許蔓拍過的許多照片也都存在里面,許蔓曾想打印出來,陸程一直覺得沒必要,他認為照片放著放著不就舊了嗎?有必要打印出來嗎?
陸程從抽屜里翻出好幾個存儲盤,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由于上面沒有標識,他也不記得這里到底裝了什麼,于是他打開電腦分別打開了幾個存儲盤,看到自己以前的一些資料,還有跟許蔓拍的照片,還有一個存儲盤里是蘇福仁曾借他看過的一些病人資料。
蘇福仁也有高級心理咨詢師的資格證,他也曾幫人看過心理方面的疾病,但不曾在哪家醫院掛牌就診,由于他名氣很大,一般找他咨詢的也都是一些大人物,所以他的病人病歷就顯得很珍貴了,陸程最初跟著他的時候還只是一個菜鳥,蘇福仁在教導他方面倒毫不吝嗇,會把自己病人的一些資料都給陸程看,讓他跟著學習實踐。
陸程對著電腦看了看,那些病人資料里還有一些進行了催眠治療的記錄,他曾經用心地研究過這些病歷,他突然想起幾年前還有一個人曾經跟蘇福仁發生過爭執,這個人心思相當縝密,他做了催眠治療,醒來後懷疑蘇福仁做了什麼手腳,放給他听的催眠治療的那段錄音與他自己所計的時間不符,少了七分鐘。
蘇福仁當時的解釋為,那段時間他什麼都沒問,只是讓他听音樂,舒緩情緒,可是那人卻怎麼也不相信。
陸程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個病人的資料,那個人叫方志誠,當時埋寫的職業為政府公務員,他由于工作壓力太大,精神高度緊張,有了些抑郁癥的癥狀所以自己找到蘇福仁治療的,陸程點開他的那段音頻資料听了听,發現的確少了幾分鐘,一般催眠都會在催眠時馬上問話,而且在問話結束後就即刻讓患者醒來,怎麼可能讓他再听听舒緩的音樂呢?
陸程也覺得奇怪,他重新展開整個存儲盤,發現蘇福仁在另一個文檔里存放了那個錄音,他點開來听了听,原來那個叫方志誠的人參與了一項建設工程,不知他是什麼職務,在其中貪得一些髒款。在催眠的過程中他將此事講了出來,但他著重敘述的是自己內心的感受,而不是這件事本身。
這種事心理醫師听了也會根據行業規定替病人保守秘密的,可是蘇福仁那只老狐狸為什麼要私下藏起來呢?難道還有個麼別的用處不成?威脅別人還是敲詐別人?陸程想了想這種可能性,又徑自搖了搖頭。
蘇福仁那時已經是全國知名的精神專科方面的專家了,憑著他的名聲他就能賺到很多錢了,斷然不會做那種敲詐勒索的事。
「方志誠!」陸程喃喃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又在網上搜索了一下,原來這個人現在已經是城市規劃局的局長了,難道當初這個方志誠跟蘇福仁有什麼利害關系嗎?如今蘇福仁人已經不在了,他當初到底的動機如何已經無人知曉了。
陸程也懶得去猜了,他退出存儲盤,然後順手收進了抽屜里,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陸程按下接听鍵,就听到了方樂樂像小麻雀一樣歡快的聲音,陸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對,如今除了這個小丫頭,誰還願意煩他這個精神病院院長呢?
「你在家啊,那我來你家好不好?我給你帶上快樂全家桶來!我們一起吃!」
陸程還沒答應,那邊的方樂樂已經把電話給掛掉了,陸程拿著電話嘆道︰「我真的是老了啊,連反應都這麼慢了!」
沒過多大一會兒,陸程就听門鈴聲,他起身打開門,就看見方樂樂拎著一大袋快餐開心地叫道︰「宅急送!請簽收!」
「進來吧!」陸程說道,每次見到充滿青春活力的方樂樂,陸程不得不承認自己真已經顯出老態了,雖然他才三十出頭而已,他實在沒有力氣像她一樣叫那麼大聲,而且叫得那麼精神振奮了。
「來來來,快來,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雞翅!」方樂樂一進門就打開全家桶,像獻寶一樣捧到陸程面前笑著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放下吧!」陸程忙招呼她坐下,方樂樂的剛沾上沙發馬上又跳起來叫道︰「哎呀,我忘了買可樂了,怎麼辦?你家里有嗎?要是沒有我去買!」
「哎呀,你坐會兒吧!晃得我眼得花了!」陸程起身拿起外套說道︰「算了,我去買,我們樓下就有一間便利店,我去買吧!」
說著,陸程就穿上外套向門外走去,出門前他對方樂樂說道︰「好了,你就呆在這里看電視啊!遙控器在桌上!」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才剛走到電梯口的陸程一拍口袋才發現沒帶錢包,現在身上這件外套是早上才換的,錢包可能是放在昨天換下的外套口袋里了,他一邊懊惱自己的記性不好,一邊走回去。
回到家門口陸程敲了兩下門卻沒人應,他掏出鑰匙打開門,發現電視開著,可方樂樂那個小丫頭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陸程猜想她可能是上廁所去了,他徑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到房門口剛準備推開房門,卻意外地從門縫里發現方樂樂竟然在他房間里打開了電腦,平時總是笑眯眯的一張小臉此刻正緊張地盯著電腦屏幕。
陸程一瞬間呆在了門口,他也是心思縝密,擅長分析的人,而且他是專家,那一刻他想起了這些日子跟方樂樂在一起的片斷,他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把眼前的這個小丫頭想得太過險惡,他推開門,決定直接問她。
听到聲響的方樂樂轉過頭來,她本想笑著把這個尷尬的場面給圓過去,可一看到陸程嚴肅緊繃的臉就露出虛心的眼神,也不敢抬眼與陸程對視。
「我會認真听你的解釋,但是,我要听到真話!」陸程站在門口,聲音沉靜中帶著一絲冷漠。
方樂樂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來,眼光怯怯的,也沒有平時伶俐的口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陸,陸……陸大哥,我,我……」
「我要听實話!」
「陸大哥,我沒有惡意,真的,我只是想,想……」
陸程此刻真的非常討厭自己的聯想力,他腦中靈光閃過,剛剛他查過一個人的病歷資料,而那個人正好就姓方,這是巧合嗎?他直接問道︰「你爸爸……是方志誠嗎?」
方樂樂臉色刷地一下就變白了,結結巴巴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陸程走近方樂樂身邊定定地看著她,他想起她一直纏著他說想去精神病院,在他的辦公室的電腦里也在找些什麼,這些反常的舉動現在看起來更肯定了陸程心中的想法。
方志誠自己心中有鬼,一直擔心有把柄是不是落在蘇福仁手上了,對了,陸程想起來蘇福仁剛過世的時候,上面突然來了幾個人帶走了他辦公室的一些病歷資料,但過不久又送了回來,現在看來這個方志誠如今位高權重,更在意自己的把柄是不是還留在陸程手中,一個身居高位的人有此用心倒可以理解,可是在陸程眼中一直單純可愛的方樂樂,這實在讓他無法接受!
陸程冷冷地問道︰「是他讓你來的?你接近我一開始就是有目地的對吧?你想要找什麼?想幫你爸爸找回病歷紀錄?」
「陸大哥,我只是想看看我爸爸他……」
陸程突然想起了那天突然撞過來的小車,他面色一冷,說道︰「那天你爸是打算撞死的是吧?」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方樂樂急得都哭了,她慌忙的擺手道︰「我也不知道我爸心里在想什麼,我也想知道,可是我相信他不會的,他不會……」
「好了!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相信你……跟你爸爸了!」陸程面若寒霜,冷冷道︰「不過,你可以回去告訴你爸爸,我,身為一個專業醫生,斷然不會把病人的資料泄露出去的,這一點,請他放心!還有你,我以後不想再看見你了!」
方樂樂聞言立即哭了起來,她還想解釋什麼,陸程卻冷冷地將她趕了出去。
小雪案子最後終審判決時,陸程沒有時間去看,那天所有的媒體幾乎傾巢而出,大大小小的鏡頭全都對準了那個叫趙小樹的疑犯,等到法官開庭時,令所有人吃驚的一幕發生了---被害人小雪的媽媽突然在法官面前,為害死她女兒的凶手求情。
小雪媽媽的求情為罪犯爭取到了最大的利益,法官輕判了他,這個在法**一直面無表情的罪犯那一刻眼中有了一絲動容,在最後一刻跪在了小雪媽媽的面前,感激的話他不會說,他只是含淚說道︰「對不起,因為我從小沒有媽媽……」
罪犯的這句話像一把尖刀一樣刺進了小雪媽媽的心中,她突然在法**放聲大哭了起來,哭聲是那樣的撕心裂肺,那樣悲痛淒涼,久久地回蕩在法**,在場的人都無法理解她為何哭得如此傷心,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