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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家(下)

「媽,我回來了。」看到母親進來,蕭東連忙站了起來,疾步上前,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接過了母親手里的菜籃子。

「呵呵,東子回來了。」母親在看到蕭東之後,顯然也非常地高興。

「東子哥回來啦?」母親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帶著喜悅口氣的清脆聲音,蕭東向母親身後看去,卻發現正是兩手都提著東西的慕容寒雪。

「呵呵,是慕容啊,來,快把東西給我,提這些東西累著你了吧?」蕭東一看是慕容寒雪,立刻繞過了母親,伸手將慕容手中的東西也接了過來。

「呼……」慕容長舒了一口氣,「是夠沉的,不過對本小姐來說,提這些東西灑灑水啦……」

「哈哈……」一屋子的人在听到慕容丫頭這耍寶似的話之後,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慕容寒雪是蕭月和蕭東在人民大學中的校友,不過,這個小丫頭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年僅十五歲就考上了人民大學計算機系,同時也成為了蕭月的同學兼室友。

慕容是廣東人,這麼小的歲數就獨自一人來到千里之外的北京上學,這自然讓同情心一向泛濫的蕭月感到這小丫頭很不容易,于是剛報道一個月之後,蕭月就多了這麼一個干妹妹。

由于慕容家實在是太遠,一年中除了寒假和暑假之外,她根本就沒時間回家,而蕭月家離北京不過五個小時的火車車程,所以,每個月蕭月回家的時候都把慕容帶回來,時間長了,連蕭月的父母都認了慕容這個干閨女。

後來,蕭月和慕容一同畢業後,盡管慕容還是在學校繼續攻讀碩士學位,但是和蕭月的關系卻反而更近了,因為慕容現在也利用業余時間在蕭月的公司中兼職。

母親、月月還有慕容那丫頭在廚房中忙活著,蕭東則和父親坐在了一起,一同討論著參加工作這一個多月來的心得。

很快的,一頓豐富地、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就擺放在了飯桌上,一家人再加上慕容寒雪這個蕭月的干妹妹過了一個快快樂樂地國慶節,當然,按照蕭天海的說法,這頓飯也算是提前把仲秋節也過了。

吃過午飯之後,蕭天海和張秀梅老兩口照例回到臥室去午休了,而蕭月則拉住了蕭東,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非要蕭東跟她到他臥室,說是有事要商量。

蕭東先回到自己的臥室,換了一身家居裝,將一些換洗的衣服拿了出來,又整理了一下屋子,這才來到妹妹的臥室。

慕容那丫頭依然在擺弄著她那台筆記本電腦。認識慕容這麼長時間了,蕭東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家里到底是干什麼的,要知道,在這個時候擁有一台個人筆記本電腦,那絕對不是一般二般的家庭所能承擔的起的。有的時候蕭東也向妹妹問過,可是每次都被妹妹連笑帶蒙的給糊弄了過去,時間長了,蕭東也懶得打听了,反正這個慕容小丫頭渾身上下都是謎。

看見蕭東走了進來,蕭月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招手道︰「哥,來這邊坐。」

蕭東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月月的床頭,問道︰「又有什麼事?我的大小姐?你不知道你哥最近很忙嗎?」

「切,當上政府機關工作人員就看不起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了嗎?」月月的嘴一向是不善的。

「好好好,有什麼事您大小姐就趕緊說吧,哥錯了還不成嗎?」蕭東雙手作投降狀,他可是清楚自己的這個妹妹,一旦要是讓她說起來,嘿嘿,估計今天下午就什麼也別做了。

「哥,周柬杙姐姐也想把她的股份全交給我!」月月的一句話頓時就讓蕭東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周柬杙……」時隔半年,當蕭東再次听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頭是個什麼滋味。

酸?甜?苦?辣?還是痛?

蕭東使勁地甩了甩頭,沉聲問道︰「你怎麼在這個時候還給我提起她的名字?」

或許是蕭東的臉色太難看,又或許是蕭東問話的語氣太過恐怖,不僅蕭月都害怕地縮了縮身子,就連在一旁一直擺弄筆記本電腦的慕容小丫頭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抬頭看著蕭東,眼神中流露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情……同情?憐憫?還是其他什麼的?

「哥,對不起啊,我知道我不該給你提起周周姐的名字,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她的事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不想再听到這個名字!月月,如果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她的事,那麼你不說也罷,我沒有那個心思听,也不想听!」

說著,蕭東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貓在一旁的慕容寒雪,轉身向外走去。

「哥,難道你就不能听我把話說完?這可是關系著公司的大事啊,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你親手建立起來的公司發生什麼變故嗎?」月月從床上蹦了下來,就這麼光著腳站在了地上。

蕭東停下了腳步,但是卻並沒有回頭。

「月月,如果是公司的事,那就與我更沒有什麼關系了,雖然這個公司是我一手創建起來的,但是自從半年前我把我的股份全轉給你之後,你和周……她就是這個公司的合法持有人了,所以,即使她現在要把股份轉給你,那也是你們倆之間的事,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所以,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就成了!」

說完,蕭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哥……」

回到臥室的蕭東將自己重重地扔在了床上,雙眼睜得大大的,無神地瞪著雪白地天花板,可是鬼才曉得他的視線到底聚焦在什麼地方。

「你就是月月的孿生哥哥?怎麼看著不太像啊……」

「沒想到你一個學經濟管理的,電腦竟然比我們這幾個學電腦專業的都精通……」

「我喜歡你,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麼……」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玩了一手空手套白狼還說人家笨,這要是傳出去讓別人知道的話,人家怎麼看待咱們人大的學生?咱們人大的學生不都成騙子了……」

「天啊,還真的是讓你給說中了,你當初怎麼就這麼有把握能把這單生意作成……」

「這下好了,算上你賺的這筆錢,咱們公司的啟動資金就有了,呵呵,我也能體驗一回當老板娘的感覺了……」

「東子,你這人實在是太固執了,難道就為了你那所謂的男人的面子而拒絕到經委去實習?你知道我為了給你聯系這麼一個實習單位搭了多大的人情啊……」

「蕭東,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看來我爸爸說的對,像你這樣不懂得變通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大作為的……」

「蕭東,我們分手吧,我想我們根本就不合適……」

……

腦子中不斷地閃過一個一個的記憶畫面,猶如蒙太奇鏡頭一般,在心底拼命壓抑了多半年的東西就因為妹妹的那一個名字而不受控制地爆發了出來。

腦漿就象一鍋煮開了的沸水,記憶好似一群掙月兌了韁繩的馬群。

蕭東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頭,眼楮里隱隱含著一層晶瑩的液體,嘴里低聲地申吟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

或許是這世界上真的存在著那種孿生兄妹的心靈感應,此時的蕭月也正在低頭唾泣。

「月月姐,你別這樣了,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要是換了我,我也會給東子哥說的。」一旁的慕容小丫頭早就放開了手里的筆記本電腦,正坐在蕭月的身邊低聲地安慰。

「可是,可是我哥剛才的神態真的是好嚇人,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有看到他有這樣的樣子,或許我今天真的不該在哥的面前提起周周姐。」看的出,此時的蕭月很後悔。

「月月姐,我們也沒有想到都隔了這麼長的時間了,東子哥竟然還那麼在意。」慕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蕭月抹了一把眼淚,抬起頭來,雙眼有些迷離地說道︰「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了,盡管哥和周周姐分手根本就不是周周姐本身的原因造成的,可是這‘分手’兩字卻是的的確確從周周姐嘴里說出來的,就我哥那好強的性格,就算現在知道了這其中另有原因,恐怕也不會再回頭了!哎……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啊!」

慕容也搖了搖頭,「周周姐當時也是很無奈啊,要是周周姐不和東子哥分手的話,恐怕現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咱們這個公司了,周周姐也是不願意看到東子哥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來的公司就這麼被別人抹殺才這樣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東子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周周姐有多憔悴,有多難受!她現在哪里還是以前的那個周周姐啊!」

「是啊,慕容,咱們倆知道這里面的原因,可是我哥他不知道啊,他的脾氣我最了解,他根本就是個木頭,除非周周姐親自給他解釋當時的原因他才有可能听進去,否則的話,別人的話他是根本就听不進去的。」

頓了頓,蕭月繼續說道︰「現在我哥為什麼會離開北京而跑到一個小縣城,為什麼放棄了他最喜歡的商界而投入政界,他其實也是在逃避,但這也同時充分地說明了我哥的決心,因為我哥從小到大很少做過這樣輕言放棄和逃避的事,可是一旦他這麼做了,那也就意味著他的徹底放棄了,所以外人勸解他恐怕根本就不成的。」

「連你也不成嗎?」

「難道剛才的情況你沒看到嗎?蕭月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該怎麼辦?」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均是一臉的無奈。

……

「既然已經分手了,那又何必太在意呢?」蕭東的心底隱隱地有一個聲音響起。

「是啊,既然已經分手了,為什麼還要那麼放不下呢?無論以前發生了什麼,無論原因是什麼,無論結果又是什麼,既然已經結束了,那又何必太在意呢?」蕭東猛地坐了起來,嘴里喃喃地念叨著。

「我現在有了新的工作,有了新的生活,為什麼還非要把自己置于以前那痛苦的回憶中呢?」

「大學、初戀、第一單生意、第一個公司、第一個實習單位、留在北京的機會……現在再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難道要再重新來一遍嗎?既然已經結束了,那為何不把這些經歷當成是自己成長過程中的一種歷練呢?」

「新單位、新同事、新的挑戰,現在的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做,為什麼我不把精力放在這些上面呢?對,還有那個剛剛發現的項目,這才是眼前自己最需要做的事啊!嘿!只要是我蕭東想做成的事,我就一定能做好!蕭東,振作起來,你一直都是最棒的!」恢復過來的蕭東用心理暗示使勁地鼓勵著自己,很快地,剛才還頹廢不堪的蕭東再次振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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