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探敵穴詭異離奇
(二)
一路上,眾人都在疾馳,天生卻不忘自己的好奇心,再次向上清問道︰「師父,為何說胡子成嫌疑最大?」
上清道︰「周滿遇害後,我本已這般懷疑,適才又有新的疑點重現在我腦海。」
楚仁義也轉頭向上清問道︰「什麼疑點?」
上清道︰「我先問你一句話。」
楚仁義道︰「師父請講。」
上清道︰「那個殺害周滿的紫仙洞人,是否心狠手辣?」
楚仁義道︰「那是自然的,還用說麼?」
上清道︰「如此狠辣之人,在擊敗天青和天生後,為何不取二人x ng命,卻直接向周滿下手?這樣的人做事,會留下活口來追蹤指正她麼?」
楚仁義道︰「她本意未必不殺天青與天生,或許只是還來不及,天陽便已趕回。」
上清道︰「那不是重點!我問你,先殺天青、天生,與先殺周滿有何區別?」
楚仁義搖頭道︰「對她來說,或許並無區別。」
上清道︰「那他為何急于置周滿于死地?天青、天生武藝比周滿高出太多,他打昏這二人後,為何不先除強敵,再害弱者?」
楚仁義道︰「這……莫非他此行目的便是為了刺殺周滿?」
上清道︰「這是我猜測的,並無實際依據。我們原本以為敵人要對付的是我一人,或是咱們青城派眾人。但卻忽略了,敵人也許只是為了殺害周滿。」
楚仁義問道︰「那是為何?」
上清道︰「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周滿在蘇州城內外,應當不會有什麼冤家。他一個小孩子,就算既往有過偷盜行為,也未必會引起別人大怒,更不會導致什麼人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楚仁義點頭道︰「沒錯,並且這些人是不惜得罪我們,也要殺害周滿。這般喪心病狂之舉,那絕非他偷盜的普通對象可行!」
上清道︰「我又在想,紫仙洞為何會有如此大規模的行動,來對付一個不通絲毫武藝的孩子?」
楚仁義搖頭道︰「我也想不通。按照我們原先的思維,紫仙洞在我們調查鄭夫人和周滿母親之死後,逐漸浮出水面,一步步地打擊我們。周滿因此也受到牽連。」
天陽在一旁插口道︰「沒錯,我們當初便是這般假設的。若之前我們懷疑的這幾人便是紫仙洞人的話,李澤光襲擊周滿,胡子成嫁禍周滿,李清趕我們出鏢局等行為,均是紫仙洞首領的安排。」
天生在一旁插口道︰「還有一點最為可疑。」
天陽問道︰「哪一點?」
天生道︰「當初,咱們被李滋陷害冤枉,進而被趕出鏢局的那一晚,師兄可曾注意過一個細節?」
天青道︰「那還不是你與周滿,私自探查鄭總鏢頭的臥室,因此闖下禍端!」
天生道︰「這並不足以將咱們掃地出門。」
楚仁義道︰「天生y 言何事,我大概猜想出一些。」
天生道︰「那便請大師兄說出來。」
楚仁義道︰「那一晚,讓咱們無地自容,進而搬出鏢局的原因,便是咱們廂房臥室的床鋪下,藏有孫達的兩件珍寶。」
天生道︰「大師兄認為這是何人栽贓?」
楚仁義尚未答話,天青搶道︰「那還用說,自是李滋或李清前來栽贓,那一晚,趕我們出鏢局的人,就數他倆喊聲最大。」
天陽在一旁搖頭道︰「不然,我們听到院中吵鬧,出門探查之時,贓物尚不在房中。而待我等進入院中,李滋與李清均未曾離開咱們視線,他二人只怕分身乏術。」
天生道︰「二師兄的意思是……」
天陽道︰「我本猜想,那既是孫達之物,應是孫達自己將那兩樣物件放入咱們房中。但仔細回憶,孫達自從我等入院後,也未曾走開。他……也有不在場證據。」
天生道︰「那麼,是誰栽贓我等?」
天青道︰「依我說,還是李滋!不然,他怎會提出搜查咱們的房間?」
楚仁義搖頭道︰「不是他。」
天青問道︰「為何?」
楚仁義道︰「當那贓物現于眼前,可從李滋面上看出詫異之情。這說明,此情此景,非他所能料及。顯然,他對此事全然不知情。至于,結果與他的願望不謀而合,那只是踫巧。」
天生道︰「所以說,那天能栽贓咱們的,只有一人。」
天青問道︰「誰?」
天生道︰「從始至終,不在場的那一人。」
天青問道︰「誰?」
天生道︰「三師兄,你真的很笨!我說的這一人,自然是鄭總鏢頭。他直到李滋鬧至咱們房中,方才現身,而這段時間,足夠他大大折騰一番。」
天青問道︰「這麼說,鄭總鏢頭便是紫仙洞之首領?」
天生道︰「師父說過,紫仙洞首領的武藝深不可測,鄭總鏢頭恐怕尚不能及,但他若任職其中一位頭目,則是綽綽有余。對吧,師父?」
上清听聞徒弟們的討論,面現極深的悔恨之情,過了片刻,才說道︰「咱們適才說到紫仙洞人的行為,他們所為之事,幾乎均與周滿有關,直到周滿死亡,我才敢這般確定,紫仙洞人的目標,便是周滿。」
楚仁義道︰「其實天青在拿回張中匯的巨蝮草時,被黑衣人襲擊;菜市中那神秘婦人首先嫁禍周滿偷盜;金砂村徐家六口慘案;羅應殺害銀石村兩位村民等事件,也應當是紫仙洞人所為。只是不知這幾件事之間有何聯系。」
上清道︰「紫仙洞各種怪異舉動,我們暫且不管。若說周滿才是本次紫仙洞人行動的最終目標,那麼參與陷害周滿的人,都有極大的可能是紫仙洞人。」
楚仁義算道︰「李澤光、胡子成、李清,這三人都對周滿不利。」
上清道︰「沒錯,李澤光直接出手加害,當時我們都沒注意這一細節。胡子成便是設計陷害。李清的疑點反而很小,他是要趕我們眾人一同離開鏢局,其中與仁義博得鄭瑤的好感有關。」
楚仁義道︰「那剩下能明確的人,只有李澤光和胡子成。」
上清道︰「李澤光早已承認紫仙洞人的身份,但他現在已然失蹤,咱們沒了線索,很難再找到他。況且,他是在來蘇州之後,才加入紫仙洞,就算去和州調查他父親李明,那也是一無所獲。此事從前一r 李澤光失蹤時,他那一眾隨從的反應便可得出結論。」
楚仁義道︰「那麼,剩下的,可以被找到,又有極大可能x ng是紫仙洞人的一個,便是胡子成了。」
上清點了點頭道︰「咱們不妨一試。」
楚仁義道︰「若胡子成不是紫仙洞人呢?」
上清道︰「那咱們再找線索便是。」
楚仁義道︰「胡子成若是跑了呢?」
上清道︰「那就更是說明,他與紫仙洞有聯系。」
楚仁義道︰「可那時已抓不到他,又怎能找到紫仙洞?」
上清道︰「那我們就更要去胡子成府上查看,看那里是否留下蛛絲馬跡,供我們查詢。」
眾人座下馬匹腳程均快,眾人又敘話已久,討論完畢之後,不一時,便到了長流村胡子成府宅。
這時夕陽已漸漸下山,只留下一絲光輝照耀大地,那是夜幕降臨前的回光,是黑暗來臨前的預兆。
胡子成幼年時家境便已十分殷實,戰亂年間,父母雙亡,留下他與一位年幼的弟弟繼承家業。
胡子成從小便沉默寡言,x ng情孤僻。成年後,也就是十年前,他與當地另一大戶——劉財主的女兒成親。成親後數月內,他弟弟就突發風疹而亡。十年來他吞並了附近許多農戶的土地,越發富裕起來。
他這府宅乃其岳丈劉財主一家所建,規模頗為宏大,卻也不是輝宏萬分。胡子成這十年來,通過強行奪掠,已極為富有,在蘇州附近,其家業之豐,僅次于四季絲綢坊的張家,還在其余各大戶與四海鏢局之上。但胡子成或許甚為吝嗇,或許認為老宅沒必要翻修,近年來,這大宅子也頗為破舊,卻一直沒被翻新。
宅子里透出一種神秘的y n森恐怖之s ,多年來,均無人靠近。周邊的村民偶見宅子里有僕人出來采購衣食用品,也偶見胡子成岳丈與夫人等人眾分別在不同時候外出,卻見不到這些人共同行動。更奇怪的是,那些僕人每次都外出采購都很少,似乎宅子里的人均不需食用充足食物,便可存活。
範逐世首先跑到大門外,敲打起那橡木制成的大門來。過了多時,宅子里無人應聲。範逐世自言自語道︰「怪不得人人都說,這胡家怪得很,只要一靠近,便能感覺到一股y n森之氣。今r 一見,果然不假。」
楚仁義問道︰「範總捕也是第一次前來麼?」
範逐世點了點頭,道︰「那可不?這種鬼地方,沒你們陪著,我一人倒也不敢來。」
這時,夜幕已然降臨,周圍被y n暗的深藍夜s 籠罩,變得靜悄悄的,除了眾人的呼吸聲之外,似乎听不到任何聲音,眾人心中恐懼,凝住腳步不敢動彈。此時萬籟俱寂,連遠處林中的鳥叫聲也已听不到。
眾人間,唯有上清、楚仁義、天陽三人藝高人膽大,向著胡子成那府宅大門走去。
上清一推大門,知道里面已用門閂卡住。上清若是強用內勁破門,自然輕而易舉,但他未確定情況之前,不y 破壞別家屋宅。因此轉身對眾人說道︰「咱們翻越牆頭進去,別發出太大聲響。」說完,便一縱身躍入牆內。
楚仁義、範逐世兩人也輕身入院。天青、天生手腳靈便,順著牆壁爬了進去,倒也沒弄出太大動靜。眾捕快沒那麼好的身手,天陽在外面看著,怕他們驚動屋內的胡子成,便上前托住其中兩人後腰,手臂微微用勁,將二人拋起,送入牆內。
上清早在院中等待,見二人飛身而起,便內力反運,掌上生出吸力,將二人吸至身旁,雙手托住,輕輕放下地來。
天陽在牆外如法炮制,一個接一個地將捕快拋入院內。拋完捕快後,天陽轉身摟住張楚心柔軟的腰肢,輕輕一躍,帶同她一同入內。
胡子成大院里安靜的出奇,非但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一絲響動也听不到,這就像是深夜里的一個大墳墓,里面似乎有無數幽靈在緩緩游動,恐怖y n森之氣,震懾眾人,壓得大伙喘不過氣來。
範逐世道︰「這屋宅之中,怎的看不見一人?若說胡子成此人怪異,那就算了,這是周邊百姓公認的。但怎會一家子人都這般神秘?以前的劉財主為人尚可,絕無這般古怪。況且,總不能整個大院的僕人都與胡子成並無二致吧?」
楚仁義武藝雖高,心中也不禁惴惴,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咱們都猜測紫仙洞內定是古怪之極,想一想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但身處此地,更是感覺毛骨悚然,與其如此,我倒寧願去紫仙洞內一探!」
上清叫張楚心跟著自己身後,又向眾人打了個手勢,命大伙背脊緊靠牆壁,一人挨著另一人,湊在一起站立,以防敵人偷襲。
眾人貼著牆壁緩緩移動,漸漸穿過大院,朝內堂走去。大伙身體相接之後,恐懼之感隨即淡了許多。
天青為壯膽氣,更為打破這可怖的環境,勉強大笑道︰「不就是來調查一個胡子成麼,此人並非世間高人,為何要如此這般小心謹慎?」
天生站在一旁,聞及此言,忙捂住天青嘴巴,但天青的聲音已遠遠傳了出去。
上清只听到後院一陣咯吱咯吱地響動,便立時竄出,急向後院奔去。胡子成大廳內堂修築得很是混亂,長廊九曲十八彎,一時之間,上清竟然找不出通往後院的出路。
上清心中焦急,他知道局勢瞬息萬變,遲上片刻,所見結果便截然不同。他再也不理會盡量保護別人家院的想法,雙掌柔力緩緩而發,對著重門疊戶擊了出去。雖是柔力,天下至堅之物亦不能相抗。「大浪」涌至,萬物皆損。那一重重海ch o般的無形勁力,緩緩推至鐵桶樣堅硬的石牆上,竟使得壁破屋損,一間間房屋登時垮了下來。
上清越過斷壁殘垣,奔至後院,卻再也沒听到任何奇異聲響。偌大一個空空的後院,似乎只能見到四周的牆壁,此外再無異樣。當然,此時能看到的,只有三面石牆。——上清來處這面緊靠房屋的牆壁,已然被無形掌力摧毀。
上清輕輕躍起,上了前方一處牆頭,只見牆外仍是此屋宅的其他房舍,並非野外空閑之地。這石牆更是古怪,三面牆都是寬闊異常,其厚度足夠一人橫臥,比之尋常牆壁不知要厚上多少倍。
這時,楚仁義和天陽護著張楚心也奔到這後院里,範逐世、天青、天生與眾捕快緊隨其後。
範逐世皺眉道︰「道長,這……胡子成回來後,這可怎生交代?」
上清不理範逐世,卻用鼻子仔細嗅了起來。他在牆頭上走動,有時似乎感覺嗅到的氣味不夠明顯,甚至還俯來,趴在牆頭仔細辨別。
天生只覺師尊形態不雅,便出聲說道︰「師父,快別擺出那般姿態,你要尋找氣味,也下來聞啊!」
楚仁義攔住天生,說道︰「師父在偵查線索,你別打岔。」
不一時,上清從牆頭躍下,說道︰「我總認為這里的氣味怪怪的,你們有沒有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