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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牛頭張著大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馬面腦袋還在一點一點的打著嗑睡。

地府這幾r 要收的人實在多了些,兩位已經整三天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馬面!」牛頭拿胳膊肘拐了拐馬面,「今天還要收幾個?」

「嗯?」馬面打了個響鼻兒,這才一臉不情願的撐開眼皮兒,抬手擦了擦流在嘴邊的口水,打開手里的生死薄。

「哦?」馬面惺忪的睡眼一下亮了起來,聲音中有些小興奮︰「三個,都是頭午的差事,完活兒了咱今天就可以放假了。這幾天站著睡覺,可難受死我了。」

牛頭甕聲甕氣的點頭道︰「還好還好,俺老牛可沒你站著睡的本事,再不給覺睡,俺就要跟前天收的那個工人一樣過勞死了。」

兩個老搭擋一邊抱怨一邊按照生死薄上的地址,找上了今天的幾位正主兒。

前兩位都沒費什麼時間。

第一位是個渾身插滿了管子的重病號,兩位差爺趕到重癥監護室時,正好咽下最後一口氣兒。牛頭鐵索一抖,提魂,走人。

第二位是個混混兒,大清早剛從姘頭家出來,還沒怎麼清醒,便被仇家一刀砍死街頭。等到兩位差官趕到時,那迷迷登登的魂魄已經在路口那兒等著了。

只有第三位,牛頭馬面趕到時,還差了些時間,才到生死薄上標定的死亡時刻。

牛頭看了看眼前的年輕人,又瞅了瞅手里的生死薄,一雙牛眼看著眼前青年的目光,那叫一個幽怨︰「還要半個時辰啊!」

瞅瞅身旁已經站在那里又睡過去的馬面,牛頭看著眼前青年的目光愈發幽怨起來。

青年剛剛自家中出來,正在跟街面上的鄰里街坊熟絡的打著招呼,渾然不覺死神將至。

生死薄上寫著他的名字︰富安。

半小時後,趕到人才交流中心的富安,看著前方長不見首的求職隊伍和那扇還沒打開的大門,露出一個比牛頭幽怨十倍的表情︰找個工作而已,用不用這麼敬業啊?

漫長的排隊等待總是容易讓人萎靡不振,沒多久,富安便開始打起了瞌睡,直到前方傳來一陣s o動,才睜開了雙眼。

原來是到了人才交流中心開門的時間。

兩扇大門徐徐打開,人群瘋涌而入,餓虎撲食一樣,撲向一個個招聘展台。

等富安進了招聘大廳,各處招聘展台早已人滿為患。

富安仰天一聲長嘆,還沒等他嘆出什麼人生哲理來,便忽然呆住。

招聘大廳是通頂式的設計,從大廳zh ngy ng可以直接看到五層高的頂棚,周圍有一圈一圈的樓梯回廊一層一層的環繞上去。

富安一仰臉,正看到三樓的樓梯回廊上,一位挺標致的姑娘跨坐在回廊扶手上,怔怔的看著前方。

「不好!有人要輕生」富安面s 大變,幾步走到那姑娘的下方,仰著臉向上喊︰「妹妹,在上邊干嘛呢?」

那姑娘只是向下乜了一眼,根本沒有答理他的意思。

富安眼珠一陣急轉︰人命關天,不管了,拼了。

將手攏在嘴上成喇叭狀,富安仰臉又來了一句︰「你是人體模特吧?」

這句話殺傷力可太大了,樓上姑娘立刻眉毛一擰,一臉煞氣的看著富安︰「你才是人體模特,你們全家都是人體模特。」

富安露出一個憨厚老實的笑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還以為你是要搞行為藝術呢,誤會,誤會了。」稍稍一頓,富安又作一臉恍然︰「我知道了,那你一定是空姐!」

「我不是空姐!」那姑娘沒好氣兒的回了一句。

「不是空姐你為什麼會在空中呆著?」富安一臉的迷糊樣。

那姑娘盯著富安看了片刻,忽然揮了揮手︰「你走吧,我煩著呢。」

「來這兒的,除了展台里邊坐著的,就沒有不煩的。」富安指著場中那些找工作的無業族,「我也煩哪,這都畢業兩年了,工作還沒個著落。」其實富安才剛剛畢業,臉上卻是一付十年沒找到工作的抑郁,那一雙近視加單眼皮兒再加小腫泡的小眼楮,更是高難度的擠出了一個梁朝偉式的憂郁眼神。

「我不是因為失業。」那姑娘本不想再搭理富安,可看到他那一臉的苦大愁深,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不是失業,那就是失戀了,唉,能失戀,那也是個本事啊,至少曾經擁有。看看哥,都多大的人了,現在初戀都還只是未來式,哥真是羨慕你啊,至少還嘗過豬肉的滋味兒,哥就只見過豬跑,想追都沒追上。」

噗哧一聲,那姑娘被富安逗樂了︰「什麼豬肉豬跑的,還追都沒追……呀,」那姑娘忽然反應過來,「你說誰是豬?」

「什麼誰是豬?」富安一臉無辜。

「就是,就是你追著沒追上的那個……」

「那只是我的一個比喻,你別當真兒啊,我這人打小兒就喜歡臭詞濫用,作文從來沒及格過,知道老師在我作文上怎麼留的評語嗎?」

「什麼評語?」

「富安同學,請說人話!」富安模仿一個蒼老嚴肅的聲音說道。

噗哧,姑娘一樂,又似乎覺得不妥,忙捂住了嘴巴,止住笑後,頗有些局促地看著富安︰「抱,抱歉,我不該笑你的。」

「生命誠可貴,鈔票價更高,若為佳人笑,兩者皆可拋。」富安當即賦詩一首。

「貧嘴!」那姑娘白了富安一眼,忽然壓低了聲音,「我,不是因為失戀。」

「啊?沒失戀你爬那麼高干嘛?」富安瞪大了眼楮,便仿佛樓上的美女突然生出了倆兒腦袋。

「我心里煩!」

「這年頭除了愛情和工作,還有啥好煩的?」

「我跟你又不是很熟,為什麼要說給你听?」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富安再次擺出一臉的憂郁。

「我,」那姑娘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我跟我爸吵架了,一生氣就跑上來了。」

「你爸犯啥錯了?」

「我爸要招聘女秘書,我不讓。」

「為啥不讓?」富安眨巴著小眼,仿佛他真的不懂一樣。

「那些女秘書,都是狐狸j ng!」

「是這樣啊!」富安作一臉恍然狀,目光卻有些閃動的看著那姑娘的身後。兩個西裝革履的大漢,已經悄然潛到了她的身後。富安正琢磨著再說點兒什麼吸引那姑娘的注意力,兩位大漢已經腳下一彈,一左一右,同時撲向了那姑娘。

「啊!」那姑娘忽覺腰部被人抱住,不由一聲尖叫,身體卻本能的扭腰提肘,使出了一記反擒拿的窩心肘。一聲悶響,再看那大漢,已經躺在地上,身子抽成了一只蝦米樣。這還不算完,那姑娘籍著這扭身肘擊的一下,順勢繼續轉身,竟是在肘擊之後,連著作出了一個旋身飛踢的動作,一下便踹在另一位大漢的腦袋上。那大漢吭都沒吭一聲,便直接暈了過去。

「哇!」富安都看傻了,這美眉是動作明星出身嗎?這一連串動作簡直兔起鶻落干淨利落,「好……啊呀,不好!」

那姑娘根本忘了自己還在三樓回廊的扶手外面,這一串動作做下來,身子已經完全騰空,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正在急速下墜。

「啊!」空中的姑娘再次發出一聲尖叫,已經害怕得閉上了眼楮,正以為自己要摔出個好歹,卻覺身下一軟,好像有什麼東西墊了一下,卻沒有感受到理石地面的堅硬冰涼。一睜眼,便看到身下的富安,正在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

「這個,算是逆推吧?」昏迷過去之前,看著將自己「推倒」在地的空中飛妹,富安還不忘自我YY一番。

大廳已經亂作了一團,門外,一陣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嗯!」富安的眼皮兒忽然動了一下。

救護車的刺耳鳴笛,讓意識漸漸模糊的富安恢復了一絲清醒。眼前是一張張戴著口罩的面孔,富安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被抬了起來,意識再次開始模糊。

「跟他說話,讓他保持清醒,千萬別讓他睡過去。」救護車的鳴笛聲中,響起一個火急火燎的男聲。

「富安?富安!」恍惚之間,富安似乎听到有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忽遠忽近。

費力的睜開眼楮,看著眼前那張煞白的小臉兒,富安咧嘴一笑︰「下次再玩這麼高難度的動作,記得,咳咳,記得吊威亞(特技鋼絲)。」說完這話,富安再次閉上了雙眼。

救護車的鳴笛聲響漸漸在耳邊遠去,富安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的離開自己的身體,「眼前」突然多了一些平r 里看不到的影像,比如那一位身材魁梧,正在沖著自己友好微笑的牛頭人。

「牛哥好啊!」富安笑笑,對牛頭打了個招呼。

「嘎?」牛頭一呆,自己勾的魂兒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跟自己主動問好的,可是頭一位啊。這位腦子是什麼做的?死到臨頭都還笑得這麼陽光燦爛沒心沒肺?

「牛哥是來接我的吧?」富安伸手往懷里一模,卻沒有模出煙來,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個鬼魂兒了,不由露出抱歉一笑,正想著再說點兒什麼與這鬼差套套近乎。

這邊急著收工睡覺的牛頭,已經等得不耐,嘩啦一下抖出鎖鏈,套在了富安頸上。

「喀喇喇!」晴朗的天空中,突然毫無預兆的劈下一道閃電。

「嗷嗚!」牛頭一聲慘叫,那閃電正中他手中的拘魂鎖鏈。

正在一旁站著睡覺的馬面,不滿地動了一下眼皮,正要繼續睡覺。

「馬面……」牛頭聲音發顫。

「嗯?」馬面打了個響鼻兒,算是詢問。

「魂兒,魂兒沒了!」

「嗯!嗯?」馬面睜開眼楮,「魂沒了?哪去了?」

牛頭指了指天空。

天空中,閃電消失的地方,正有一道黑s 裂縫迅速變小,馬面抬頭時,正看到那裂縫最後消失的一幕。

「嘩啦!」馬面一下抖開生死薄,翻到富安一頁。

原本密密麻麻記滿了富安生平的薄頁上,只剩了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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