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澪……」
我把托盤扔到一邊，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面前。
「爸爸？！」
她看見我，卻是明顯一慌，抬起頭來。我看到她的兩只眼楮已然紅腫，未干的淚痕就這麼掛在臉上，眼眶中還盈著淚水。
她听到我的聲音，驚訝了一下，見到我盯著她看，卻是立刻又反應了過來。趕緊扭過頭去，用剛才泡在水里的兩只小手揉揉眼楮，卻是又疼得叫了一聲。
「怎麼了？！」我趕緊蹲去，緊張地問著。
「嗚……眼楮疼！」
我強硬地把澪澪捂著臉的手臂分開，立刻就明白了緣由。她兩只手剛才都泡在洗刷碟子的水里，全是洗潔j ng的泡沫，這一揉到眼楮里去能不刺激嗎？！
「別揉了！先忍一下……我給你拿水！」
我有些著急地喊著，回身抓起一只小碗，到一旁的水管上接了一小點兒。澪澪听我的話，倒是不揉眼楮了，不過那種刺激的感覺卻是沒有消下去。我看到她眼旁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著，明顯是在忍耐的樣子。
「別動！把頭抬起來。」
我一邊說著，一邊向上抬著澪澪的下巴，她也很配合地向上仰著。我把那一小碗涼水小心地灑在她的緊閉的眼楮上，也顧不得干不干淨，輕輕用手幫她揉著，好讓水能夠滲下去。
「好點兒了沒？」
我緊張地問道。
澪澪微微點了點頭，卻並沒有睜開眼楮，好像還在忍耐似的。
我狠狠一拍腦袋。
「該死，真笨！」
我這句話卻不是在說她，而是在說我自己。我也不管她的驚叫，一手抄到她的膝蓋下彎，另一手攬住她的背部，就這麼把她抱了起來。
「爸爸？」
她的聲音顫抖著，卻並沒有反抗。
「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我也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把她抱到水管旁邊，還是用一只手臂攬著她的腰際，讓她俯去。同時打開水龍頭，直接把水往她的臉上一把一把地撩著。
「好、好了！」
澪澪擋開我的手，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雖然還是濕漉漉的，但是眼楮卻已經能睜開了。
「沒事了？」我還有些不放心，就這麼注視著她的眼楮，「要是還疼的話，一定要說出來！」
「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澪澪搖搖頭，不知為何有些羞澀地說道，「好了爸爸，可、可以放開了……」
放開？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用那只攬住她腰際的手臂把她緊緊摟在懷里。
「啊……抱、抱歉！」
我連忙把手縮了回來。
澪澪的臉上還掛著水珠，就連前額的頭發都濕得不得了。我剛才有些著急了，只知道一味往她眼楮上面灑水，卻哪里注意到這些。想到這里，我自己都不覺有點好笑。不過是「辣」了眼楮而已，小事一樁，卻把我給急成這樣，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澪澪靜靜地看著我。我也沒想好應該對她說什麼，我們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我看著一顆水珠從她下巴滴落，然後順著服務生的衣服流了進去……流了進去……
我的眼楮霍然睜大了。
這里所說的服務生的服裝，可不像是外面普通餐廳里的侍應生那樣，而是特別為她們設計的女式服裝。素白s 的薄襯衫外面套著馬甲，她們領子下面的一塊白s 的布料都是屬于那種「一沾水就濕」，而且是濕到透明的。我一直不明白這樣設計到底有什麼用意，不過我想，至少應該不是為了眼下這種場景而準備的。
沒錯，想必各位看官也已經有預感了。老實說，出現這樣的狗血情節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請各位相信，這絕對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我怎麼可能有這種癖好呢？我好歹也是個有家有室的男人了，怎麼可能會對這個才不過「十六歲」的小女孩兒感興趣呢？
就算她的衣服從領口一直濕到了胸部下面，變成半透明——啊不，比半透明還要過分的狀態，我也絕對不會產生任何非分之想！
是的，剛才我潑水的時候，似乎十分十分地不小心，以至于她現在上半身胸前的部位已經可以說是完全濕透了。緊緊地貼合在身上，讓我能夠把她如玉一般的肌膚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胸前那一小塊……說真話，她們穿怎樣的胸圍我是一點都不知道的，這些都是奈莉應該關心的問題。不過我得說一句，粉s 跟她很配，如果要再補上一句的話，那就是她的發育還不錯，恐怕會引起奈莉的嫉妒心吧……就這樣了。
當然了，正如我在上面所說過的那樣，我只是十分偶然地看到了而已，而且已經做好了立刻把目光挪開的準備。不過在那之前，請容我先用手指把鼻孔堵住，最近好像有點兒上火……
「爸爸……啊！你在看哪里啊？！」
只是我的反應速度似乎是慢了一點，想把目光收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澪澪已經注意到我的眼神不太對勁，接著就立刻反應了過來，一把抱住胸前，側過身子，很是生氣地瞪著我。
「沒……什麼都沒看到……」
當面看了還不能承認，我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需要撒這種謊，不過……恐怕也只有傻子會在這種情況下點頭答應。
「……是什麼顏s 的？」
「……不知道。」
（哼，這丫頭還是太女敕了，想乍我？門兒都沒有！）
澪澪松了一口氣，似乎已經相信我沒有看到什麼，但臉上卻閃過一絲傷心的神s 。
「……媽媽總說我穿這件很難看……」
「沒有啊！」我連忙擺擺手，「我覺得粉s 挺適合你！真的！」
（呃——好像說了什麼十分微妙的話……）
澪澪的一雙紅紅的眼楮直勾勾地瞪著我，眼中現出好像要吃人一般的光芒。
「意外……意外啦……」
我只得打了個哈哈。
「哼……看了就看了，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反正是爸爸嘛……」澪澪撅著小嘴嘟噥著，我也只能當做沒听見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包圍了我們，只有呼吸聲在這片小小的空間之中響起。
「澪澪，我……」我做了個深呼吸，迎上澪澪的目光，很是認真地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對你太嚴厲了？」
「爸爸……」澪澪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就這麼愣在了那里。我卻是看著她仍然紅腫的眼楮，心中涌起一陣心疼的感覺。
我怎麼可能沒有感覺？我當然會心痛。澪澪她們可說是從小被我看著長大的，就算我不承認自己是她們的「父親」，卻也仍然把她們當做需要呵護的孩子一般對待，摔一下我都會疼得不得了，我怎麼舍得她們受傷害？之前對她撒氣的時候，只憑著心中的一股怒火。現在想起來，卻是忍不住要給那時的自己一巴掌。看著澪澪委屈的樣子，我又怎麼可能不難受呢？
恐怕只有真正做了父母的人，才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吧。
「哼，表現還不錯。」
正在這個時候，卻有一個戲謔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了過來。這個聲音，我已經熟悉到只听一個字就能知道是誰了，但還不等我開口，澪澪就先叫道︰
「媽、媽媽？」
奈莉從我旁邊走過，似乎是故意擠了我一下，小聲說道︰「我都看到了哦~~」
「什、什麼？！」
「就是啊~~」奈莉秀眉輕挑，「從你抱著那孩子開始哦~~」
「你……」
我只感覺眼旁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兩下。
「嘻嘻，還是‘公、主、抱’哦~~」
說完這一句，她連看都不再看我一眼，就這麼側身繞了過去，走向澪澪。
而我卻感覺大腦一陣眩暈，恨不得直接就從水龍頭的孔洞中鑽進去，下半輩子就在那里面過算了！
都、看、到、了？！
那也就是說，從我抱著澪澪開始，到後面那種尷尬的場景，全都被她收進眼中？！
有沒有搞錯？！
「那樣的話，早點出聲不就好了嗎？！」
我面紅耳赤地叫著。
而奈莉卻是壓根不再理我。走到澪澪面前，就這麼把她摟進懷里。
「媽媽……」澪澪輕呼一聲，但卻沒有拒絕。奈莉的懷抱對這些孩子來說似乎有一種魅力，雖然還是這樣的年齡，但是她也已經是「母親」了啊。
「還難受嗎？」奈莉溫柔地問道。
「不……已經、沒事了。嗚……」
不知怎麼的，剛才澪澪好像已經止住了哭泣，這會兒卻又開始抽噎起來，而奈莉則是渾然不覺似的，只是摟住她的雙手似乎抱的更緊了。然後，就在我的注視下，她輕輕偏過頭，在澪澪的側頰吻了一下。
「我和你爸爸，我們都很愛你哦~~」
奈莉那溫柔的聲音給了我一種錯覺，似乎從一開始，澪澪她們就是我們的親生孩子一般，而不僅僅是一個「設定」，不——應該說，根本就不是一個設定，她們就是我們的孩子。
她，是真的把自己當作一個「母親」。
我甚至都忘了反駁我不是「父親」這回事了。
「你還在那里愣著干什麼？」
奈莉說這話的時候，我還在愣神之中，卻是都沒有注意到她們已經分開了。而此時她們的目光，卻都投在了我身上。
「怎麼了？」
澪澪有些局促地縮著身體，兩只小手緊緊地相互握著，正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而她身邊的奈莉，則是朝著澪澪的臉上努了努嘴。
于是我明白了。
難道是要我……親她？
「才、才不要！」
剛才被奈莉看到那種樣子就已經夠丟人的了，現在卻還要在她面前親澪澪一下，開玩笑嗎？！
「喂，你這家伙是怎麼一回事？」
奈莉眼神中的不滿之s 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了。
「你親也就算了，關我什麼事啊……」我皺著眉頭說道。
奈莉柳眉一豎，看樣子就要發火。但是站在她身前的澪澪卻是用以平常不同的語氣，柔柔怯怯地說道︰
「一個……要求。」
「什麼？」我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爸爸……對我說過吧，可以對你提兩個要求的。」澪澪解釋道，「所以這是第一個，請……親我一下。」
我愣住了。
是的，我先後兩次向她許下了可以提一個要求的承諾，但是……
「這樣，就可以了嗎……」
我有些忐忑地確認著。
僅僅是這樣的願望……
澪澪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羞澀紅暈。
「因為，我現在，只想要這個……」
我還能說什麼？我只能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好吧……」
澪澪在說話的時候便已經走到了我近前，而我只要伸出手來，就可以把她摟在懷中。
我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在意，就這麼把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她便緊緊閉上眼楮，我可以看到她的睫毛由于緊張而輕輕顫動著，那紅暈顯得愈發明艷美麗，讓少女的雙頰仿佛被粉霞染過一般，就連我也不得不定了一下心神才沒有被它吸引住……
我微微吸了一口氣，偏過頭去，在她的側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
澪澪驀地睜開眼楮，眼神中閃動著不敢置信的光彩。
「怎麼了？」
澪澪顫抖著的手緩緩撫上臉頰，卻又不去踫觸，就好像怕把那個吻抹掉了似的。她只是呆呆地看著我，弄得我都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這輩子……」
「啊？」
我沒有听清她在說什麼。
「這輩子，我都不洗臉了！」
「還是洗吧！」
真是的，這個時候歡快的樣子倒像是平時的那個總是活潑得不得了的澪澪，那麼剛才那又算是什麼？還以為這個家伙轉x ng了呢。
澪澪蹦跳著到了奈莉身邊，很是得意地和奈莉笑鬧著。奈莉一邊撫模著她的腦袋，一邊卻向我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我沒有絲毫閃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一直以來我所逃避的事情，如果它是注定要由我來承擔的話，那麼我的逃避究竟是一種明智還是愚蠢呢？
就算沒有澪澪她們，我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但是對于她們來說，我這個父親卻是「唯一」。
見到我的時候會展開笑顏，喜歡在我面前表現，喜歡被我夸獎，即便我多次提醒她們我不是「父親」，她們卻仍然毫不在意地靠近我，毫不在意地喜歡著我。
那麼如果，如果我強撐著不去承認，除了傷害她們之外，可以得到怎樣的好處呢？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