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你沒事吧?」
先遣部隊開始檢查裝備上車前往專用的飛機場,傅紹卿一只手撐著卡車綠色車廂,上一個人,他就伸手抬一下人家的帽子,把人五官看的一清二楚,檢查的十分認真。
「沒事。上去吧。」眼看著最後一個先遣部隊的隊員已經上車了,傅紹卿也沒有發現顧寧混了進來,拍了拍隊友的肩膀,自己也拉著車側面的綠色軍帳子,騰身一躍,跳上了車。
楊瞻禮畢竟還是醫療隊的,胳膊肘雖然拐了,但是也不能往外拐,微微一笑︰「傅少,你要看的話,自己去找吧。」
組長本想是調節氣氛,結果被傅紹卿一句話堵了回去,好沒趣。色真眼人。
機場正在等候著的飛機,一共有兩架。
上機之前,所有的人都要再次確定自己的狀態,醫療人員已經四下分散開,有的去了洗手間,有的去了候機室,有的則站在一邊,和先遣部隊的士兵們交流著,再三囑咐他們跳傘時候的注意事項以及落地的時候如何保護自己。
楊瞻禮看了一眼車內的其他同事,大家都因為馬上要去前線,而神經緊繃,他笑了笑,又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傅紹卿坐在車座最靠近門的位置上,軍用帳篷卡車沒有門,他扭頭朝著後面跟上來的兩台醫療白色面包車瞟了一眼,從前面只能看見靠近的一台車上司機和副駕駛座的位置。
傅紹卿和長孫封騰之前在軍區的時候,就有過片刻的對峙,現在到了機場,兩個人眼看著又要掐了起來。
「楊副隊,你該不是對咱們這小同事有意思吧,雖然長期在軍營,但是咱們純爺們,還是正常點好!」終于有同事忍不住車內只有這兩個人的對話,出聲打斷。
「二十六。」壓低的聲音和他壓低的帽檐一樣,低沉的讓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傅紹卿也笑,挑眉看了一眼長孫封騰︰「我還以為所有的醫生都跟你一樣,繃著一張死人臉,走到哪里都像是跟人有殺父之仇一樣。」
「你確定你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咄咄逼人的對我說話嗎?」長孫封騰冷冷地抬頭,看了一眼傅紹卿︰「我可不想以後有人身受重傷全胳膊少腿的時候,說我公報私仇。」
組長說的話,傅紹卿一個字也沒有听進去,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了那兩台醫療隊的白色面包車。
那麼,只剩下最後一個,洗手間里的人。
長孫封騰挑起唇角諷刺回去︰「不,你誤會了,我的死人臉只針對你。」
傅紹卿聳聳肩膀,一雙肆無忌憚的眸子透露出挑釁的目光︰「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有的人公器私用也不好說。」
小軍醫搖了搖頭,帽檐遮蓋住他將近一半的五官,動作堅定而又絕對。
「我這就去!」傅紹卿頭也不回,朝著洗手間走了過去。
「昨天晚上有個家伙為了不去前線,半夜硬是用一桶冷水把自己澆感冒了,要不是因為他的名額空了下來,你也不會進來,不覺得自己倒霉?」楊瞻禮似乎對新進來的那個小軍醫十分感興趣。
小軍醫嗓子里面模糊的發出兩聲干笑聲,也不回答說道。
長孫封騰皺眉,對這種時候的玩笑表示不接受︰「有沒有可疑人物?」
他在幾年前也參加過先遣部隊前去中越邊境緝拿毒販,只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毛頭小子,只看著前輩們在戰場上冷靜的謀策,激斗的前進,最後將任務窩點一舉殲滅,別提有多羨慕。
長孫封騰從車內出來之後,轉頭看見後面一輛車上楊瞻禮正好也出來了,于是問了一句︰「楊副隊,你那輛車上,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不好意思,楊副隊,介不介意我看一眼你車上的同事?」傅紹卿說話歸說話,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
依仗著有過經驗,組長開始回憶當初跟著前輩們一起身臨戰場的險惡,當然,說得多的是前輩們的機智勇敢,以此來激發士氣。
「加上組長一共十五個人。」組長忙中抽空回答了一句,然後又扭頭對著其他的組員開始激情昂揚︰「說到醫療隊啊,當初我之所以能夠活著回來,也是幸虧了我們醫療隊的軍醫們……」
楊瞻禮想了想,「隊員緊張算不算?」
「我車上一共八個人,又是從軍區直接走的,難不成還能混進來國際通緝犯不成?」楊瞻禮看見傅紹卿,笑著打了一個招呼︰「要是結束的時候你還沒死,我請你喝酒。」
正如楊瞻禮說的那樣,三個醫療隊的成員正在耐心安慰先遣部隊里心里素質最差的三個隊員。
「傅少,你到底要不要去洗手間,馬上集合了!」組長看見傅紹卿滿機場跑,皺著眉頭呵斥了一聲。
裝滿了士兵的兩輛卡車朝著飛機場進發,後面跟著醫療小組的白色面包車,一並前往機場。
直接拉開剛剛停穩的醫療隊面包車的車門,傅紹卿月兌下帽子,雙目凌厲的直視著長孫封騰︰「先遣部隊里面沒有人,你確定你的醫療隊里沒有混進來人?」
楊瞻禮看見氣氛不對勁,立刻打圓場︰「我車上算上我一個八個人,三個去了候機室,三個在那邊跟你們先遣部隊的人說話,另外一個去了洗手間。」
一架供先遣部隊使用,因為中越邊境地形特殊,營地的位置隱蔽,沒有停機場,所有的人員必須從飛機跳傘直達營地。
而另外一架則是普通的客機,到達邊境城市唯一的飛機場之後,再由專車將醫療小組的所有人送往營地。
「傅少,從剛才你的臉色就不是很好,該不會是因為想到要實戰,開始緊張了吧?」說話的是坐在傅紹卿旁邊的男人,和所有人一樣,他的臉上也涂著黑白綠色的彩泥,一雙眸子在光線昏暗的軍帳里面熠熠發光,比起其他人,他顯得有些興奮。
白色的面包車上,司機平穩的開著車,長孫封騰穿著軍用迷彩服,帽子上面最中央標志著紅色的十字架,一眼便能看清楚職業。
長孫封騰有些不滿︰「你懷疑我沒有檢查過自己的隊員?」
假如顧寧沒有混進來先遣部隊的話,那麼就一定會在醫療隊里面。
白色的面包車跟在軍隊的卡車後面,開得十分平穩,楊瞻禮的雙腿上擱著醫療箱子,雙目直視著坐在對面的同事,眼楮余光飄到坐在身邊那個個子瘦小的軍醫,忽然轉頭問道︰「你不怕嗎?」
醫療隊的迷彩服和先遣部隊的軍裝有區別,十五個人混在五十個人之中,一眼就能看得十分清楚,傅紹卿轉頭先朝著先遣部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傅紹卿低著頭,心中一直惦記著顧寧的事情,淡淡的抬頭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皮膚黝黑的組長,軍帽下的眉頭輕輕的蹙了蹙,「我天生皮膚好。」
除了楊瞻禮,沒有人再多看小軍醫一樣,畢竟,醫療隊是一支部隊的血液,身上肩負的是所有戰士們的生命,大家頭一回跟著部隊上前線,心中緊張的自己都顧不來,哪里還有那份閑心思管別人。
傅紹卿悶悶地咬了咬牙,後退一步,讓長孫封騰從車里出來。
到了機場,傅紹卿第一個下車,沒等組長吹哨整隊,半空一個跳躍,撐著車檔從後面下來,扔下一句要去上廁所,就往醫療隊的面包車方向大步跑了過去。
「組長,隨軍的醫療小組一共有多少人?」傅紹卿突然插話打斷了組長興致勃勃的回憶。
一會兒到達機場,還有一個整頓隊伍的時間,傅紹卿要趁著那段時間,去醫療隊里面檢查一下,看顧寧是不是在里面。
傅紹卿大步朝著候機室里走了過去,醫療隊的另外三個成員坐在長凳上,正在閉目養神,帽子下的三張臉輪廓分明,沒有傅紹卿想要找的人。zVXC。
楊瞻禮卻輕輕一笑,不再說話,雙目平視前方。
「你看上去不像是二十六的樣子。」楊瞻禮輕輕一笑,接著又說道︰「挺秀氣的。」
長孫封騰當下臉色便就有些難看,傅紹卿若是真的只是懷疑他的工作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懷疑顧寧躲在他的醫療小組里面,他以為他傅紹卿舍不得讓顧寧跟著去那種危險的地方,他長孫封騰就是鐵石心腸,要把顧寧往火坑里面推嗎?
車內的組員們听得津津有味。
小軍醫悄悄的吐了一口濁氣,懸著的心緩緩的放回了肚子里面,伸手將帽子壓得更低了。
因為這一次去的成員全部都是男人,就連醫療組的也不例外,所以機場的洗手間只開放了男衛生間,傅紹卿拉開門的動作掀起一陣風,以至于正在方便的幾個男人齊齊轉過來來,拎著褲子皺眉︰「傅少,你這是要掃蕩洗手間嗎?」
傅紹卿沒空理會這些人的玩笑話,「有沒有看到醫療隊的人進來?」
其中一個扣上皮帶的先遣隊員朝著男洗手間其中一個隔間里面指了指,努努嘴︰「在里面呢,剛才匆匆低頭跑進來,說是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