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宋梅和伯寧爵士約會完之後在家門口告別，轉身打開門，客廳里面一片黑漆漆的，她抬手打開燈，嚇了一跳，看見兩個孩子正鬼鬼祟祟貓著腰走回自己的臥房。
「跑跑，你帶著妹妹正在做什麼？」宋梅將手中的外套掛在玄關處白色楦木的衣帽架上。
兩個孩子穿著睡衣，很明顯是顧寧已經安排他們睡下之後，自己偷偷模模的重新起床。
宋梅以為長孫封騰最近和顧寧走的近，已經能夠讓顧寧慢慢的安定下來，可是卻沒有想到這孩子心中居然是這樣的想法。
「你！」話題說道母女之間之前的心結上，宋梅無話可說。
宋年早已退休，正拿著報紙仔細的看著，他的年紀越來越大，說話也不如以前那樣洪亮，聲音里帶著老人特有的嘶啞之氣︰「長孫封騰過兩日要隨第五區的先遣部隊去越南緝拿毒販，我們商量著給他送行，昨晚臨時得到的消息，看你睡的熟，沒有打擾你。」
女兒是她生下來的，性子她是了解的，顧寧要麼不說，要麼說出來的話，就必定會做到。
宋年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悠遠而又意味深長，緩緩地說道︰「她要去，就讓她去吧，兩只腳長在她的身上，你攔也攔不住。」
腦子里面思考在這個問題，顧寧忍不住就想到了昨天交代給林暖雲的事情，看了一眼時間還早，顧寧想著一會兒再打林暖雲的電話問她情況如此。
「你們先把手里的餐具放下吧，我怕你們忍不住發脾氣。」顧寧訕笑一聲，尤其將重點放在了外公的身上。
「外婆。」顧跑跑和顧等等被抓了一個現行，對望一眼，同時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壓在嘴唇上。
顧跑跑把媽咪和暖雲阿姨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轉述給宋梅听，女乃聲女乃氣壓低的聲音在客廳里面靜靜地蕩開。
一桌子人眼神各異的看著顧寧走進洗手間，門關上的那一刻，餐桌邊上的所有人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對望一眼，都明白彼此眼中的意思，有個良好的開端，不錯！
仔細一想，宋梅也覺得是自己疏忽大意了，顧寧這樣的性格，若是真的喜歡長孫封騰，又怎麼可能四年的時間過去了，兩個人的感情毫無進展。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來，告訴外婆。」宋梅沒有見到顧寧的人，想必是這兩天累了，已經睡下，走過去抱起兩個孩子攬在懷里，小聲的問道︰「兩個人都癟著小嘴，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告訴外婆，到底怎麼了，嗯？」
「這跟孩子無關。」
天氣太冷，兩個孩子還在貪睡，顧寧也就沒有叫醒他們。
顧跑跑不相信宋梅說的話，搖搖頭，稚氣的聲音里面透露著濃濃的佔有，「我和等等把媽咪房間的門關起來了，這樣就不會離開我們。」zVXC。
就在說話期間，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顧寧放下手中的湯匙，起身離開座位去開門︰「什麼聲音這麼吵？」
宋梅看了一眼宋年，眼眸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點點頭說道︰「我昨天遇見長孫，他就是這麼說的。」
顧等等的臉上是淡淡的憂傷︰「媽咪要離開我們了。」
顧寧瞟他一樣，「什麼叫做下半輩子沒有指望，我可沒有指望誰！」
「哦，這樣啊。」顧寧點點頭，低著頭一邊吃早餐，一邊想著若是自己隨軍出行的話，兩個孩子應該交給誰看管，雖然孩子生活可以自理，但是畢竟年紀小，不放心。
顧寧剛想開口說要不把她的窗戶外面也裝一個，轉念一想自己的計劃，一句話到了喉嚨里重新咽了回去。
宋梅輕輕的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肩膀，望著拿到嚴絲合縫的門，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顧森插不上話，只能和蕭言生夫妻一起拼命的點頭附和。
顧寧話音一落，一屋子人鴉雀無聲，只听見大風吹過屋頂，呼啦作響。
「我和爵士商量了一下，準備將婚期推到明天春天，還早著呢。」
「哦，這樣啊。」顧寧點點頭，拉開洗手間的門刷牙洗臉，不以為意。
她急著催促長孫封騰和顧寧成好事，卻忽略了顧寧心中真實的想法。
第二天清晨，顧寧被外面的大風刮醒來，被風卷過房頂嗚嗚而過。
一桌子人吃著早餐，鴉雀無聲，氣氛有些詭異，人人心中有鬼，唯獨只有顧寧不知情，她想了想，喝了一口湯，抬頭問宋梅︰「媽，你剛才說長孫封騰明天就走？」
一桌子人心中明白怎麼回事，面面相覷，心照不宣的按照顧寧說的話，將手中的餐具放好，等著她開口說話。
「你們先去睡覺，時間也不早了，外婆念故事書給你們听，至于媽咪的事情，外婆向你們保證，媽咪一定不會離開你們的，好嗎？」
「外公？」顧寧吃驚，倒是沒有想到外公竟然會支持自己。
「媽……」顧寧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從來都是不善于和親人交換心思，所以一直以來，才只有林暖雲這麼一個能夠讀懂她的朋友。
「我去那里和長孫封騰無關，而且，我已經決定了必須要去，所以，誰都阻止不了我。」
宋梅一愣，修剪過的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語氣和藹的說道︰「瞎說，媽咪怎麼會離開你們呢，你們的媽咪最愛的就是你們呀。」
好半天，宋年才拿起餐布，擦了擦手上並不存在的污漬，淡淡的垂眸說道︰「是，為了長孫？」
宋梅听到後面，眉頭更加的緊蹙。
「早。」穿著厚厚的家居服和棉拖鞋懶散的打開房門走出去，看見餐廳里面坐著宋年，宋梅以及顧森，難得的是，蕭言生和穆音竟然也在，顧寧訝異，抬頭又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什麼日子，外公和蕭言生遇到一起竟然沒有打起來。」
「我……」顧寧抿了抿唇，雙手握拳擺在餐桌上，費了好大的勁，才鼓起勇氣順利的開口︰「我想跟隨第五區的先遣部隊醫療隊一起去越南。」
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間，才早晨七點鐘，揉了揉一下睡眼惺忪的臉，撐著胳膊從床上坐了起來，禁不住心中暗想，要是中越邊境也刮像北城這麼大的風，會給跳傘帶來很大的危險性。
「是為了傅紹卿？」宋梅本來已經重新拿起了筷子，這時候冷冷地放下來，「連兩個孩子都留不住你的心？」
走到餐桌旁邊唯一的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顧寧拿起面包片，開口說道︰「媽，你之前不是說要和伯寧爵士去馬爾代夫度蜜月帶上跑跑的等等嗎？你們什麼時候去？」
宋年輕輕的哼一聲，不說話。
「部隊明天就走，你現在趕緊去收拾兩件衣裳，不然趕不上了。」宋年揮揮手，臉上的落寞難以掩蓋。
「不對呀，我怎麼听說是三天之後？」顧寧正了正神色，時間太過于倉促，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如何和家人開口，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個，我有一件事情，想跟大家說明一下。」
「你說。」宋梅和宋年又交換了一個眼神。
「長孫封騰明天就走了，一會兒他過來，你看能不能勸勸他，讓他找別人代替自己去，中越交界的那種地方，真的是亂的不能再亂了……」宋梅一邊說，一邊用眼神暗示著顧森。
「媽是擔心長孫萬一出了一個好歹，你下半輩子沒有指望了，所以才替你著急。」顧森不擅長說謊，一句話說的又快又急。
這些天臉上一直洋溢著的笑容緩緩的收了起來，眼神復雜的望向顧寧所在的房間門口。
「媽，這種事情都是部隊定好了的，怎麼可能臨時換人呢，外公在部隊里這麼長時間，應該也知道的呀。」顧寧笑著說道。
顧寧低頭頂嘴︰「他們應該學會獨立，我小時候您也不在我身邊，到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快過年了，一些不務正業的人也要斂財過年，隔壁鄰居正在安裝新的防盜窗戶。」宋梅笑了笑，說道。
宋梅立刻接話︰「我听說他們大約要去三個月的時間，顧寧你若是心中掛記長孫，多打打電話就好，犯不著跟著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再說，長孫也不會同意你去的。」
顧寧不習慣叫蕭言生舅舅，一直以來都是直接叫她的名字，只是稱呼穆音小舅媽。
「謝謝外公！」顧寧從未覺得宋年如此親近過，若自己才十幾二十，一定會忍不住在親愛的外公的臉上親上一口，「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長孫封騰對兩個孩子的貼心貼意，宋梅看在眼中暖在心頭，三番五次的暗示顧寧，明著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長孫這孩子人踏實，是個可以過日子的人。
顧跑跑低頭不作聲。
「怎麼無關？」宋梅板著臉，很是不悅，「你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兩個孩子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作為母親卻不能在第一時間陪著他們，你知不知道兩個孩子心中作何感想。‘她己房燈。
顧寧丟下餐具直奔房門，走到一半，突然轉頭，問道︰「跑跑和等等……」
「我們會替你照顧。」宋年揮手。
顧寧徹底放下心來，走進房間，她剛掩上門從床底拖出行李箱，就听見房門「 嚓」一聲輕響，心中頓時浮出不好預感，猛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