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喧鬧的人群,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冷的晚風。
黎若鈞覺得神清氣爽。
美麗的公主一口氣發表了長達三個小時的演講,講到最後連天空都徹底暗了下來……
接下來才是貴族們最熱衷的宴會時間。
幾百名貴族圍著廣場中間巨大的篝火開始了表達優雅和家族血統的交際。雖然在廣場上舉行宴會顯得非常簡陋,但是來自王城和南方的貴族們還是很新奇于這種充滿北部高加索風情的、粗獷豪邁的宴會方式。
平r 里可以同時供四個隊列進行對練的巨大廣場在幾百個貴族和更多的侍從、護衛的顯襯下,還是微微顯得擁擠。
侍者手托著雪山麥酒、黑森林面包、矮人n i酪、碳烤牛肉等當地特s ,靈活的在人群中穿插,及時的為貴族老爺們送上豐盛的食物。
年輕的貴族們在相互炫耀著打獵的收獲或者武力等級,像互相敵視的公鹿一樣,靠近某個拋著媚眼的年輕姑娘。
年長的老爺們則是穩重的端著酒杯,按地域範圍、家族血緣或者政治派系,形成一個個的小圈子,傲慢的談著自己的關于政治經濟軍事地理文化歷史宗教哲學等等諸多種類的某些看法。
而主位上的王室成員更是貴族們簇擁的中心。雖然聖.波達王國的王室勢力由于地方封建領主的分割,在慢慢的減弱,但是長達千年的王國力量和「波達」這個聖者門徒的姓氏,還是讓很多貴族為之心畏。
喜歡出風頭的卡菲娜女大公依舊在展示她風華絕代的魅力,把一群群男x ng貴族迷的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女大公時而輕顰秀眉,時而掩嘴輕笑,不知不覺中和一個又一個的貴族結成了松散的同盟,把一個又一個古老的家族綁上她的戰車。
黎若鈞偷偷的溜出那個令他有點窒息的交際場。他不喜歡這種充滿了虛偽和粉脂的空氣,不喜歡這種恭維中帶著暗刀、香甜中藏著血腥的宴會。
他偷偷的溜出廣場,帶著麥酒和烤肉,爬到城堡的一個高高的垛口上。
只有那里,才有真正清冷而z y u的晚風。
城堡里的衛兵都被派到外圍防範了,城牆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黎若鈞興致勃勃的擺好酒肉,準備一個人大快朵頤。
「哼!小孩,你在做什麼?」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嚇了黎若鈞一大跳。但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這個聲音故作老成,其實從音調里都可以听出他的n i味來。
「哪里冒出的小鬼啊?敢管黎大領主的事?」
「你才是個小鬼呢!」一個男孩憤憤然的把頭從城牆馬道下面冒出來,「你這個粗鄙的家伙!我是尊貴的王子殿下!你看到我必須行禮!」
哦?
這不是那個被三方陣營的貴族都共同忽略掉的三王子嗎?
這個悲催的王子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看來尋找z y u空氣的不止我一個啊!
黎若鈞無不惡意的想。
三王子自從和姐姐出行以來,一路上,上至貴族、下至馬車夫,所有的人眼中都只有他那個光芒耀眼的姐姐,他一直被可悲的無視著。
在今天的宴會上,他的大姐和二哥雖然水火不容,但是都有著無數的人陪著贅肉重重的笑臉、躬著啤酒桶一般粗細的腰身恭維著、圍靠著,只有他,被孤零零的遺棄在一邊,冷冷清清的啃著面包,直到他看到黎家的那個小男孩偷偷的溜出了人群,他才好奇心大起,跟了上去。
三王子在黎若鈞面前擺起了王子的架子,頭昂得高高的︰「你,平民,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看到本王子不行禮?」
黎若鈞笑眯眯的看著這個趾高氣揚的男孩,他內心三十多歲的靈魂和原先十歲的靈魂混雜在一起,造成x ng格的不穩定x ng,有的時候如同成年人一般的老成謹慎,有的時候又如同兒童一般喜好惡作劇。但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會和那麼一個孩子一般見識,那怕他的實際年齡也只有十歲。
他很嚴肅的站起來,準備朝王子躬身行禮。
還沒等王子的再次得到自尊心的滿足,他剛鞠了一半的躬又停了下來,直起了身子。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很無辜的說︰「對了,王子閣下,您有爵位嗎?」
三王子克拉克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在所有人類王國的王室里,首先教育王室子弟不是文字和武力,而是禮儀和家族歷史!一個王子或者公主可以不識字,可以手無縛雞之力,但是絕對不能沒有禮儀,不能不知曉延續自己尊貴血脈的家族歷史。
因此,克拉克王子非常清楚自己作為沒有成年的王室成員,只有封號而沒有爵位,而對面這位男孩是屬于掌握實權的大采邑領主、世襲貴族之後,如果作為長子,他們天生就有爵士之位,成年後將繼承家族最高爵位。
據克拉克所知,本地的東道主,那位在人類世界聲名赫赫的「血腥侯爵」黎泰蘭只有黎若鈞這麼一個兒子,因此,他面前的這個男孩天生就擁有爵士之位,而相反作為三王子的克拉克倒是個平民……
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三王子克拉克非常不情願的向黎若鈞行了一個平民禮,姿勢非常的標準,他一定擁有一個非常棒的宮廷禮儀教師。
看到這個驕傲的男孩受憋,臉s 氣得發白,黎若鈞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吧,免禮,哈哈!」
「你去死吧!竟敢對尊貴的三王子不敬!」
「哎呀,你這個平民竟敢毆打貴族老爺!哎呀,你還真打啊!」
「呯呯…… ……」
很快,兩個鼻青臉腫的小男孩筋疲力盡的松開了彼此的衣襟,原先華貴的衣服都在地上蹭成了灰糊糊的抹布。
當然,如果黎若鈞認真起來,一百個三王子都不是他的對手。畢竟三王子只懂得一點粗淺的宮廷劍術和拳法,而黎若鈞兩世為人,不談最近幾個月黎科特對他的特訓,光從前知道的一些格斗知識和殺戮手段,都足以讓三王子殿下滿地找牙了。
但是,畢竟他對三王子克拉克沒有什麼惡感,反而覺得這是一個被宮廷這個大大的監牢所囚禁的可憐男孩,心生憐憫,更何況他自己身體里那個男孩的童趣發作,他也沒有刻意的壓抑自己,而是痛痛快快的做了一會無憂無慮、打架逗鬧的小男孩。
孩子之間沒有長久的仇恨,何況克拉克其實對宮廷外的同齡人是很好奇,很羨慕的。他之所以裝的驕傲和高高在上,也只是對自己自卑的一種偽裝,當撕下面具來時,他也只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
「好了,我們不打了,我們做朋友怎麼樣?」
「哼,你做我小弟還差不多,小鬼!」
「去死,看起來我都比你大,你竟然還敢叫尊貴的王子殿下做你的小弟?」
「要看實力而不是看年齡,你看你,這麼大的人還打不贏我,羞不羞啊!說好了啊,你要吃我的酒肉就要做我的小弟,要不免談!哎呀,你竟然敢直接搶?來人啊,王子殿下搶東西吃了!!」
……
一番打鬧後,滾倒在一起黎若鈞和三王子克拉克已經非常要好了,一個是沒有同伴的小領主,一個是常年閉塞于宮牆的小王子,同齡的孩子沒有不要好的理由。
兩個孩子不顧身上華貴的衣服和所謂的禮儀,隨隨便便坐在粗糙的城牆石板上,望著皎潔清冷的月亮,嘻嘻哈哈的,吃著已經冷掉的烤肉,喝著平時大人禁止飲用的麥酒,談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