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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點點頭,接著說︰「就是他掉下去那一刻喊出聲來的!我覺得他不會自殺的,因為他看上去是那麼熱愛生活!再說,他還有你這麼一個愛他的女朋友呢!」冰之眼圈又紅了,朝那邊看了看。山谷靜悄悄的躺在金色艷陽下,可愛的早晨,可愛的大自然。山谷不會因為一個人失蹤了而減損了它的雄美。女人看得出她神情悲傷,就拉著她坐在一邊的山石上,溫柔勸道︰「你別擔心!也許他有你的牽掛,不會出事!我的隊友會幫到你的!」冰之含淚點頭︰「謝謝你們!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個多小時就在煎熬般的等待中過去了。這期間,警察也來了,簡單詢問了一下情況外,也下去找了。登山隊的人很熱心,一直陪著冰之。尤其是那個女隊員,一直在鼓勵她。下去找的人也陸陸續續上來了,幾乎都告訴冰之一個不詳的消息︰沒發現。冰之的心越來越下沉,也感到越來越眩暈。太陽越來越猛烈,雖然有樹蔭遮蔽,但是透過樹葉射下來的陽光還是很刺眼。就在她按著胸口就要眩暈過去的時候,那邊傳來一個聲音︰「有發現了!人找到了!警察已經把他抬上來了!」冰之就是在听到這一句話後徹底昏厥在了那個登山女隊員的懷內。=========================當冰之醒來後,發現自己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渾身乏力,嘴唇干涸,嗓子里煙燻火燎。回想了一下,才記起自己是暈倒在登山女隊員的懷內,然後估計就被送到這里來了。那麼,容海澄呢?那些人不是說他已經獲救了嗎?那他在哪里呢?她睜眼那一刻,床邊傳來一個女聲︰「你醒來了,怎麼樣?」原來是那個好心的登山女隊員。冰之急忙問︰「我在哪里啊?」女隊員笑了笑︰「這里是景區外面的醫院!你剛才暈了,醫生說是驚嚇過度,沒大礙!」冰之心里一暖,說︰「謝謝你了,還沒問你的名字?」女人笑了笑︰「叫我阿靜就行。」又在她耳邊低聲說,「你男朋友沒事了,因為滾下去的時候被樹枝攔住,所以躲過了一劫!就是小腿輕微骨折,頭部輕微撞傷。暫時檢查不出什麼大問題!真是福大命大啊!」冰之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問︰「他在哪里?」阿靜見她這麼著急,笑道︰「他就在對面的房里躺著!」冰之急忙跑出房門,直奔對面的病房。看到里面已經站著一個醫生和三個護士,都在圍著一張病床。他們看到闖進來一個人,都回頭報以詫異的一瞥。冰之跳到他們跟前,急切地問︰「醫生,請問這個人怎樣了?嚴重嗎?有生命危險嗎?」她才看見床上躺著一個渾身白色的男人。注意,不是白雪王子,而是一個頭上包著白色繃帶、臉頰上也貼著白紗布,身上也蓋著白色被子的男人。容海澄那張潔淨俊俏的臉上,已經貼了極快細長的白紗布。估計是摔下後背石子和樹枝劃傷了臉。醫生先打量了她一眼,然後又望了望床上的傷者,緩緩說︰「他暫時沒生命危險,基本上沒有致命的傷。但是,要等到他醒來後進一步確定才行。」冰之急忙俯□仔細凝視床上的男人。他緊緊閉眼,一動不動。真是難以想象他是孤零零地在山上等待別人來救援的?那種焦心無助是怎樣壓倒他的?從山坡上面摔下去又是一種怎樣的恐懼和無助?他對天喊出那一聲時,到底在想著什麼事?她不禁握住了嘴巴,眼內又重新濕潤了。「小姐,你還是讓病人休息一下吧!」一個中年黑皮膚護士勸她,把她的專注打破了。她也知道這時候留在這里太久是醫生不允許的,只好跟著醫生護士走了出去。卻還是放心不下,就再次問醫生︰「醫生,他真的沒什麼事嗎?」醫生回頭,顯得有些不太耐煩︰「還要醒來後再檢查!」===========================月兒落下,旭日東升。新的一天來臨。這是容海澄被救後的第二天。這一整天,冰之什麼都沒有做,一直在等待他蘇醒。容海澄醒來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多。冰之一直守在床前,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去看著床上的男人,在他睜眼的那一刻,她就驚喜萬分地低喚︰「容海澄!容海澄!你醒了?」他睜開眼看到窗外射進來的光後,立刻閉上眼,像一個畏光的孩子,叫道︰「光!」冰之這才意識到他一下子醒來後肯定是怕光的,就趕緊過去拉上了窗簾。回到床邊後,他再次慢慢張開了眼,掃視了一下所在的環境,又低弱地問︰「這里是哪里?」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不能亂動,因為一動渾身就痛,就不由呻-吟了幾聲。冰之關切地說︰「你別亂動,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又回答他的話,「這里是醫院,你從山坡上摔下來,被登山隊和警察救起了。」假如她答應跟他一起到山頂看日出,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他從山崖上墜落的事?一絲愧疚涌上心,她給他蓋被子,低聲說︰「對不起。」當她說完這句時,他有些羞澀地問︰「小姐,你是誰?」冰之一怔,沒反應過來。他居然問自己是誰?可這還沒完,容海澄又用一種很驚惑的語氣問︰「小姐,你說我從山上摔下來?我……我為什麼會出現在山上?」冰之有些急了,就說︰「你兩天前帶我來這里玩漂流,結果你提出要去山頂看日出,我沒跟你去,你就一個人上去了,就出事了。」莫非他摔了一跤,全忘記了?容海澄僵硬地一笑,語氣里還是充滿疑惑︰「小姐,我應該不認識你吧?怎麼會帶你來玩漂流?看日出?」他真的不認識自己了?冰之真的急了,幾乎要上前揪住他的杯子了,叫道︰「容海澄!你看著我,你不認識我了?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周冰之!你忘了?」容海澄閉上眼,似乎想躲避她的追問︰「我……我有點頭痛,想睡一下。」冰之見他閉上了眼,一幅萬分疲憊和虛弱的樣子,就停止了急切的追問。但是,他是不是真的失憶了?難道是摔傷了腦子?喪失了一部分記憶?待他閉上眼之後,護士帶著醫生進來了,走到床前開始檢查和詢問。可冰之已經頹然地走了出去,呆呆地靠在冰涼的牆上。腦子里一片空白,除了亂還是亂。容海澄居然失憶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庸俗肥皂電視劇里才有的情節會降臨自己身上。不過,假如山上滾落下去,沒有喪命或者癱瘓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所以說摔壞了腦子,一下子記不清一些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是,他為什麼偏偏不記得自己?听說,有一種失憶癥叫「選擇性失憶」。就是人腦在創傷後,會過濾掉一些痛苦的、不愉快的記憶,只記起一些快樂的往事。所以,自己對容海澄來說意味著是一種痛苦,一種心結,所以他摔了之後記不起自己,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冰之詢問醫生︰容海澄到底是不是摔壞了腦子?醫生一邊翻病歷表,一邊抬眼看了看她,說︰「剛去照了腦部,沒發現有受傷、淤血的痕跡。」說罷,他拿起容海澄的腦部ct照片,拿起圓珠筆指著給她看。冰之站起來細細看了看,果然沒發現到有什麼異樣的情況。既然這樣,為什麼容海澄還說記不起自己呢?就問︰「那麼醫生,既然沒受傷,他為什麼說記不起一些事呢?」醫生很有耐心的說︰「這個也有可能嘛!假如他內心有些事一直不願意回憶而且到達某種程度的話,哪怕腦子沒受傷,他也會暫時記不起來。這次他摔了下去,受了驚嚇,這樣也會導致他忘記一些事。不過,我們醫院可以提供的檢查比較有限,假如您想帶他去進一步檢查,恐怕要轉到市區的大醫院里去。」冰之理解醫生。因為這里只不過是清水市郊區的一個醫院,不會有那種可以檢查或診斷出失憶癥的專門機構。假如要進一步檢查和咨詢,恐怕還真的要去大一點的醫院或者回天海去。但是,容海澄這種情況,適合馬上去接受進一步檢查嗎?于是,她問︰「容海澄這種情況,可以馬上去做檢查嗎?」醫生皺皺眉說︰「他身體的情況不適合馬上轉院或者去接受其他檢查!再說,我初步判斷他為心因性的失憶癥,目前沒有定向的指標可以檢查出來。但是,我們可以靠觀察,比如他記得起多少事?記得住多久以前的事情?記得誰不記得誰?這些都對幫助他恢復記憶很有幫助!」冰之很認真地听著,說︰「謝謝您了,等他傷勢好轉後,我們會回天海檢查的」。醫生「哦」了一聲︰「你們是外地人啊?那還是回到大城市去檢查好一點吧!我們這些小地方,各方面的水平都比較有限。」冰之再次道謝,又問︰「這段時間,我需要注意什麼?」「你記住不要過分刺激他的情緒,但可以幫他試圖回想一些輕松的事,這樣會對他很有幫助的。當然,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身上的傷需要盡快恢復!」冰之最終下決定︰如果容海澄真的是失憶了,就讓他身上的傷勢好轉一點後再回天海檢查。但有另外一件事,容海澄在這里摔傷的事,她要不要通知其他人?比如曹萬利?或者還有老羅頭和徐錚呢!細細思忖,她還是選擇了暫時不告訴任何人。在一個陌生而安靜的地方,只有她陪著他。這種情況,似乎還沒有發生過。這樣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單獨相處,或許對他倆而言都不是壞事。雖然他有可能真的失憶了,但是他還有她陪著。假如他願意,她會幫他一點點重新拾回記憶。他和她兩人,是不是注定要遭此一劫?接受這一次的考驗?但是,他的記憶到底從哪里開始喪失了?為什麼他已經全然不記得她了?他認識她已經是在六年前,莫非他的記憶已經整整喪失了六年?陷入茫然和迷霧的冰之,瞬間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