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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不進來?」涂畫畫站在花灑下,無聊地數著手臂上的水珠。都快半個小時了。
正糾結中,忽然看到磨砂玻璃門外一個人影閃過。涂畫畫昏昏欲睡的細胞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啊——」廁所里忽然想起一聲慘叫,緊接著是乒乒乓乓物體落地的聲音。
君如屆往床上躺的動作頓住,心頭一緊,拔腿就往里間跑去。
「畫畫!」玻璃門被豪不溫柔地推開,君如屆焦急的臉出現在涂畫畫的視野里。
「哼——叫你除了吃肉就給老娘面無表情!」涂畫畫一邊無辜地看著君如屆,一邊暗暗觀察他豐富多彩的表情。
君如屆一只手做著推門的動作,一只腳跨進了里面,另一只將跨未跨,全身僵硬,像被點了穴一樣定在門口一動不動。
他的雙眼越張越大,原先的焦急轉瞬間全都變成了愕然,接著是驚艷,最後這抹驚艷變成了簌簌跳躍的火焰。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涂畫畫的身體,但是這樣的體驗卻是從來沒有過的。花灑下的涂畫畫,全身都布在朦朧的水汽里。水珠疏疏密密地濺在她的身上,在橘色燈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圈一圈的光暈,讓人忍不住想上去為她輕輕佛落。
這女人身上無幾兩肉,好在長得很勻稱。前胸□,下臀微翹,腰身盈盈一握。君如屆快速掃視一圈,最後撞上涂畫畫小鹿般驚恐的眼神,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涂畫畫見到君如屆的反應很滿意,眨了眨張得酸澀的眼楮。這眼神可是學徐亞斤家男人的,楊光的那小受眼,每次都讓徐亞斤母老虎變成袋鼠媽媽。自己偷來用,看來效果還不錯,就是裝得時間長了眼楮酸。
君如屆見到她眨眼才反應過來,頓時倍感尷尬。知道自己上當了,照著原先的姿勢機械地後退,出去前再偷瞄了眼水簾中的涂畫畫。
而褲襠里,小屆也想一睹光彩,正躍躍欲試。
只不過他還未跨出門,背後忽然幽幽地傳來一句︰「大王,你終于想一起鴛鴦浴了麼?」
小屆一下子就趴了,君如屆落荒而逃。
「哈哈——」花灑下,涂畫畫捂著肚子大笑。她剛才是看到了大王紅彤彤的耳根子了吧。
大王,奴家這飯後甜點滋味不錯吧!
門外,君如屆听到廁所里傳出的夸張笑聲,臉更加紅潤起來。飛速地回到床邊,看了看床的左邊,眼里火苗蠢動。
睡覺,嗯,還是睡覺好。
涂畫畫越笑越開心,心里那股憋了半個月的氣一下子,全都跑了出來,通身順暢。等笑夠了直起身,連頭都暈了。原來笑得太激動也會腦袋缺氧的。
涂畫畫頭暈暈地關掉花灑,打算扶了浴霸門去拿浴巾,泡這麼久,皮都皺了。只是一下子沒掌握好方向,那手竟然抓空——
啊——什麼叫樂極生悲!這報應來得也太快了些吧!
涂畫畫躺在濕漉漉的大理石地磚上,欲哭無淚。完了,太極不會摔爛了吧,好痛!
「大王——」廁所里再次傳來哀叫。
躺在床上的人動了動,隨即不再有反應。雖然腦子里不斷閃現著剛才見到的美景,君如屆就是淡定地躺著不動。
「大王——」
空氣經過一陣波動後繼續沉默……
「大王——」
什麼叫狼來了的故事,這就是活生生的現實版教材。
「君如屆,我遭報應啦!」涂畫畫要痛死了,最後只能投降。看來,這飯後甜點不是隨便能吃的,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涂畫畫一般情況下不會連名帶姓地叫他。君如屆听到這句,忽然意識到事情不對頭,從床上竄起就往廁所沖去。
里面,涂畫畫渾身光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齜牙咧嘴地哀哼著。看到君如屆進來,可憐兮兮地喊︰「大王……我遭報應了——」
既討好又賣乖。
君如屆心肝一顫,不知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長手拽過旁邊的浴巾,小心翼翼地裹住她抱起來。
「傷哪了?」半路上,君如屆淡淡地問道。
涂畫畫癟癟嘴,這貨又恢復到面無表情了,果然提前預支福利要不得,這回真受傷了就只能面對著一張撲克。
君如屆看她不說話,干脆也不再問。沒幾步就走到了床邊,然後他就這麼抱著她站著不動了。反正他有的是力氣。
涂畫畫在心里哀嚎︰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能人性一點,當冷冰冰的古董就那麼好嗎?
「太極——」涂畫畫糾結了會,選了個比較文雅地開口道。
雖然她先前做得很豪邁,可那都是被「仇恨」蒙蔽了眼楮。所謂一沖動理智全無,誰還會去管渺小的羞澀。可現在不一樣,兩人都在極冷靜的狀態下,更何況她還好死不死地摔到了那里,丟人都不夠丟。
君如屆一臉迷茫,低下頭看著涂畫畫,表示不懂。
涂畫畫無奈,差點忘記了,「太極」是自己叫出來給徐亞斤听的,這呆子怎麼會懂。
一個大西瓜,左一半,右一半,中間對切……她覺得既文雅又貼切。可惜,這人不是徐亞斤,沒那個默契。
「臀部……」涂畫畫覺得越來越痛了,忽然想起了它的學名,趕忙回答。
君如屆臉上更冷了,涼涼地瞥了一眼涂畫畫︰早說一聲「屁/股」不就行了。這樣了還學人文藝!
涂畫畫可憐兮兮地,由著君如屆把自己翻過來趴在床上不敢再說什麼。
「嘶——」右手剛踫到床,就痛得她倒吸氣直哼哼。原來剛才在廁所听到的那聲細微的 嚓聲是真的。敢情剛才不痛,那是摔麻了!
君如屆見狀過來查看她的手。
「啊,疼!疼——」右手不能觸踫地疼,君如屆才剛一握住,涂畫畫就痛得哇哇大叫。這不會是斷了吧?
君如屆看著涂畫畫,眼里有點不確定。不是說摔到屁/股嗎?這手剛才怎麼不喊痛,過了這麼一會子才在這邊叫。
涂畫畫看到他的表情,倍感受傷。果然是放羊的孩子不能做,這回狼真來了,孩子得自吞苦果。
她齜牙咧嘴地把手艱難地湊到君如屆面前︰「都腫了……」
果然,手腕處已經紅腫一片。君如屆無奈,他也看到她手腫了。他只是在納悶,這姑娘的反射弧怎麼那麼長!
君如屆小心地把涂畫畫橫放過來,讓她橫躺著把手伸到床外。然後自己蹲在床邊,輕輕地握住她紅彤彤的手。
她的手好細,就算現在腫了點,他一只手圈著還能剩出一大截手指。這粗細,還沒他兄弟大。這點倒是和涂畫畫的觀察不謀而合,只是涂畫畫覺得是一般大。如果讓他知道小屆更大一點,非得驚恐死不可!
「痛——」涂畫畫好想掉眼淚,她就算再能耐打擊,也忍受不了這種斷骨之痛。
「忍忍。」君如屆的聲音不自覺地柔和許多,手上卻不放松地輕輕檢查起來。
「大王你會看麼?」涂畫畫看君如屆檢查得很仔細,有點好奇。
莫非他是學醫的?
「嗯。」君如屆頭也不抬地回答,手繼續輕輕地按捏。
「嘶——大王,骨頭斷得嚴重麼?」涂畫畫覺得自己的手骨肯定摔斷了,菩薩保佑不要斷得太嚴重,她還要畫畫呢。
「月兌臼。」君如屆簡短地給出兩個字,然後翻著她的手腕找著力點,一時間室內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一分鐘後。
「 嚓——」寂靜的室內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骨頭移位的聲音。君如屆握著涂畫畫的手,再檢查了一下。
嗯,接得很好。
咦?這小女人怎麼沒聲響了?剛才只一踫她就叫成那樣,現在怎麼沒動靜了。君如屆心頭跳了一下,難道暈了?
「畫畫。」君如屆低下頭去看涂畫畫,發現她臉上全是汗,咬著唇,臉都白了。
君如屆一下子急了,急忙又喚了一聲「畫畫?」
「接——接好了——吧——」涂畫畫吸著氣問。
真得痛死她了!
君如屆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
原來從他說「月兌臼」兩字起,她就做好了準備。一聲不吭地咬著牙忍著,她怎麼就知道他會出其不意地給她接回去,她又怎麼能忍著不叫。剛才還叫得淒慘無比,而到關鍵正經的時候卻沉穩地不像個女人。
君如屆發現,他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老婆。涂畫畫就像是一個迷,看似好懂,實際卻難以捉模。
「嗯。」拿過紙巾給她擦了擦汗,「不要忍著。」
在君如屆的觀念中,女人是用來疼的。她們疼的時候可以哭,可以喊,可以叫,讓她們的男人為她們心疼。他是一個男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人,在疼的時候也能讓他來心疼。
「不要忍著。」涂畫畫有短暫的僵硬。可以不必忍耐嗎?她抬起頭,正好看到君如屆對下來的眼神。那雙深邃的眼里,竟有濃濃的寵溺。
你真的是我可以依靠的嗎?呵——涂畫畫忽然覺得胸口有股莫名的情緒翻滾,讓她下意識地不願多想。
「哈哈,大王,你真厲害!」似乎剛才那莫名的低落是一種錯覺,涂畫畫轉眼又開始狗腿起來。動了動右手,沖著君如屆就拍馬屁。
「別亂動。」君如屆見她轉動著手忙制止,「夾板。」
「月兌臼跟夾板有關系麼?」涂畫畫郁悶了,不是已經接好了嗎,而且她動了下也不怎麼疼了,干嘛還要弄個夾板。
「常識。」君如屆覺得以後有必要教育一下老婆,基本生活常識都不懂。然後長腿跨到床上,跪坐在涂畫畫腰旁。
涂畫畫只感覺背上一涼,接著腰部、太極都曝了光。君如屆一只手剛搭上她的太極,她就條件反射地屈了腿想要爬起來。
「別動。」君如屆一把把她按住,然後溫暖的大手緩緩覆上涂畫畫的尾骨處,輕輕按了幾下。
涂畫畫趴著,又羞又囧。臉上的汗又冒了出來,這回倒不是因為疼,而是實在是太丟人了。摔傷了那不說,還得讓一大男人給自己按摩。
只是君如屆揉捏地很淡定,仿佛眼前的就是一塊包著皮的骨頭而已。
涂畫畫糾結半天,覺得空氣沉悶地越來越怪異,于是開始沒話找話。
「大王,我的太極沒爛吧?」
君如屆按著的手頓了頓,然後淡淡開口;「沒事。」
看來,他得盡快習慣「太極」這個怪異的稱呼。
涂畫畫有點想噴血的沖動。這男人怎麼就不能多說幾句,他的字有那麼金貴嗎?你跟我說說這傷要怎麼處理,什麼時候能好啥的難道會死啊?
涂畫畫氣悶,腦中也不知怎麼想地,忽地蹦出一句︰「那你給我模下唄?」
君如屆雙手一滯,微微紅霧從耳畔升起。
底下,涂畫畫已經破罐子破摔︰「你都模我那麼多下了……」
某人雙手放也不是,落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