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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浮塵(2)
「唔……已經天亮了麼？」
雲逍醒來，一眼便看到默蝶仍舊躺在床上沒有要醒的樣子，睡夢中的默蝶柔若無骨，一只手還輕輕地搭在李雲逍的身上，雲逍慌忙從床上爬起，一陣酸痛從脖子上蔓延開來，昨夜里這女子打昏自己的那一掌到現在脖子還僵疼，李雲逍躡手躡腳的整理整理衣服，看著窗外的光景自己有些新奇，于是偷偷跑了出去。
這，便是蜀山了麼？
李雲逍放眼望去，一條高聳通天的青石山道無限伸長，周圍盡是冷幽幽的霧氣所包裹看不真切但又能夠感受得到來自蜀山清楚的氣息，李雲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望著天，似乎天太渺小，這一片山峰已經包裹了天空，俯視了大地，所有復雜交錯的景象都在這蜀山當中顯得豁然開朗！如同幻境！此時此刻他置身在蜀山當中，置身在無邊無際的雲海當中又怎麼能夠看得到頭呢？順著青石道凝望，那山脈層出不窮一層蓋過一層，無數的山峰伴隨著薄薄的霧氣交替錯雜著，遠方，遠方更廣闊的地方更是被寒冰積雪掩蓋，顯然冬天的腳步還沒有走遠，只是置身于雲海起伏之中，李雲逍竟有些惶然失足于仙境的意思。
這一片！浩瀚的新世界！
那山風，伴著霧氣濕潤撲面而來，涼的愜意，冷的舒暢。
喜歡塵世渾濁的空氣，喜歡那不均勻的天的藍色，喜歡世界會有生老病死，喜歡太陽不在永恆——塵世就是這樣，人間就是這樣，沒有悲歡離合，又哪來的喜怒哀樂？種種的生命構造起來的世界是這般的脆弱這般的玲瓏剔透，以至于生命都顯得格外彌足珍貴，渾濁的空氣，貪婪的汲取營養，對生命充滿陽光的人，總是在陽光和空氣面前顯得貪心，自私。
這可是李雲逍大難不死過後首次推開陌生房間的房門，大口大口的吮吸這新鮮而又渾濁的空氣︰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芳香，雨後的悲傷還有陽光照射後的營養，多麼珍貴的一個早上，李雲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如此清晰的去看待一些事物，從前都是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如何活著，而置身于這個陌生的地方，李雲逍眼前的蒙蒙霧氣似乎被山風吹得飄散，看這俗世，倒也清楚了許多。
縱于聲色的塵世之內，至少，還是有一兩片清心之地。
這里雖然清淨，但是人卻是十分的古怪，前幾日那個叫默蝶的女子，雖然是風華絕代，然而總也有種讓人捉模不透的感覺，又有一種天真和純淨，雲逍奇怪，默蝶看待自己的眼神，怎麼就是跟姬川城里的人不一樣。
也許雲逍現在還沒有弄清楚，曾經在姬川城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那些賭場酒坊之中互相斗毆辱罵的髒處，只能夠混淆自己的心靈，玷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李雲逍在這種污濁之地生活了十幾年，那些人平日里跟你稱兄道弟，但是眼楮當中通透著的卻是一種冷得可以殺人的寒光，時時刻刻的背後算計，偷雞模狗，以至于把整個人的心都燻的烏黑，酒色財氣之中，純淨的人又能跟茹毛飲血的獸類差得了多少？
整天沉迷在可怕的腐朽之中腐爛，只會更臭，更爛，更糟。
李雲逍從沒有見過有人會對他用這樣的神情——冷冷淡淡，卻並不覺得貪光閃閃，漠不關心，卻感到了幾絲貼近，李雲逍不知道，這種眼神︰叫做善良。
雲逍一襲白衣從沒有這樣干淨整潔過，一想到是默蝶幫他換的衣服自己渾身上下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但是心里也說不上來是高興興奮還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那個默蝶，幾天來與自己睡在一張床上似乎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做男女有別，自己萬一難以把持，萬一做了什麼圖謀不軌的事情，那傻丫頭被賣了還不知道給誰在數錢呢。
李雲逍心中竊喜，暗罵自己怎麼做起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大夢，漫不經心的向前走，山道很長，一直通向一眼望不到頭的雲海，再往上走，霧氣便彌漫了，李雲逍深處濃濃的霧中看不清事物，只覺得有一陣陣清涼，一道影子浮現在霧氣之中看不真切。
再向前看，模模糊糊的遠處，一個曼妙的身影正立在那里。由于隔著霧氣，雲逍看不清她的長相，只是覺得陣陣的涼風和香氣繚繞，心亂了，那女子似乎察覺到什麼，回眸望去。
正與李雲逍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