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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聲,恰好有個人被推到了馬車上,帶起了車簾。凌儀蓉看見了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忘記的一幕場景,于嬤嬤手里拿著菜刀,一刀刀在砍方才爬進來那個乞丐的腰肢。鮮血直流,甚至噴濺到她的手上、衣服上、臉上,但是于嬤嬤似乎被施了咒語一般,仍然不斷地重復那個砍人的動作。那個乞丐渾身抽搐,兩只手掙扎著,只是整個腰都被于嬤嬤控制在刀下,根本使不上力道。凌儀蓉的瞳孔皺縮,眼睜睜地瞧著大量的血液從那個乞丐的腰上留下,腰部的衣衫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一片血肉模糊,甚至于看見了森森白骨。于嬤嬤此刻的眼神放空,手舉刀落,仿佛要把這個乞丐硬生生地分成兩段般。所有的喊叫聲都扼在了嗓子里,七姑娘也看到了這一幕場景,兩個人都不敢喊出聲來。只是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後靠,直抵到了馬車壁才停了下來,即使止住了叫喊,卻止不住身體的抖動。忽然一只骯髒的手臂從馬車的另一邊伸了進來,又有一個乞丐順著馬車往里面爬。「啊——于嬤嬤!」兩個人再次亂了手腳,紛紛大聲叫喊著于嬤嬤,可惜于嬤嬤還在持續著手中的動作,像是沒听見一般,根本不顧腥甜的血跡噴了她一身。凌儀蓉有些絕望了,四周到處涌來乞丐,這讓她想起曾經所看的喪尸電影。永遠殺不完,一旦招惹上就永世不得翻身。正當兩個女孩子閉著眼楮,渾身打顫的時候,馬車忽然就被外力撞擊得翻掉了。車門朝天,連接著馬匹的木條直接斷掉了,凌儀蓉和七姑娘的後背都撞到了馬車壁上,感覺就像是躺在上面一樣。一抬頭,便可以瞧見飛舞的車簾,和蔚藍的天空。凌儀蓉輕輕松了一口氣,總算避過了一劫。「啪啪——」只是車壁上響起一陣陣混亂錯雜的拍擊聲,讓她再次緊張了起來。她瞪大了眼楮,屏住了呼吸,甚至都能感到外面敲打時候所引起的震動。那種比敲擊在皮膚上,還滲人的感覺,讓凌儀蓉有些招架不住。忽然車廂開始晃動,似乎有好多人在推。兩個女孩子又開始尖叫連連,只能下意識地伸手扶著車壁,不讓自己撞到旁邊。凌儀蓉有些癱軟在車壁上,也不管外面的人如何推了,只是睜開眼緊盯著那一方天空。一道黑影閃過,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快速靠近馬車。凌儀蓉輕輕眯起眼,瞧見那個人的手似乎在朝她伸,她根本想都沒想,直接伸出右手。兩只手相握,她就被猛地拉出了那個車廂。細腰被人攬住,那人帶著她像是要飛起來一般。她低頭看了一眼,頓時被下面的場景嚇到了,那麼多乞丐圍在那輛馬車旁,拼命地用手拍打,甚至去推搡。「六姐姐!」底下傳來一聲尖銳而無助的呼喚聲。凌儀蓉再次低頭搜尋的時候,已經瞧不見七姑娘的身影了。那個人摟著她一路不停,兩人挨得近,帶來的風中夾雜著那人身上的氣息。「杜軒?」她像是一下子反應過來一般,抬起手猛地抓住了男人的領口,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男人的身形明顯滯了一下,帶著她幾步落到了一處草地上。草地旁邊是一片湖泊,另一邊是幾棵柳樹,周圍倒是顯得比較僻靜。男人站穩了身形,輕輕松開攬住她腰肢的手,後退了兩步,伸手扯掉了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英俊的臉龐。「呵,你們凌王府的女人果真是作惡多端,惹禍上身了。全京城的乞丐幾乎都聚了過來,不得不說,這仇家使了不少的本事兒!」杜軒抱著雙臂站在那里,臉上掛著幾分淡淡的笑意,嘴角彎起的弧度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凌儀蓉半跪在地上,慢慢地喘息著,讓自己洶涌的情緒冷靜下去。听到杜軒的這幾句話,眉頭自然地挑起。「于嬤嬤派人去杜王府求援,你這樣只救我一個,如何交差?」她慢慢地抬起頭,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臉上帶著幾分疑問的神色。杜軒的眸光中閃過幾道復雜,轉而偏過頭去不看她,低聲冷笑了一下,沉聲道︰「我救你不過是為了還上次欠你的,其他人的死活與我無關。」杜軒的話音剛落,眸光就下意識地停留在她的右胳膊上。並沒有發現不妥之處,顯然這傷已經是養好了些,此刻也能遮掩住。凌儀蓉的左手撫上了右臂,看了看四周偏僻的環境,慢慢地從地上站起,臉上滿是憂心忡忡的神色。「杜軒,你這是還我人情麼?分明就是害我!即使將我救了出來,這樣僻靜的地方,其他姑娘、下人全沒了,就我一人活得好好的。還不在出事現場,如何說得過去?」凌儀蓉的語氣里不由自主地就帶了幾分惱怒的意味,眉頭緊蹙。杜軒揮了揮手,滿臉的不在乎,低聲道︰「既然要還你人情,自然會處理妥當的。我救出你之後,就會有侍衛把跟你通車的那位姑娘就出來。順帶著還有那幾個重要的嬤嬤,我也叮囑過了一定要救出來!」凌儀蓉听他這麼說,先是愣了一下,轉而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杜軒在她的眼中,一直是個自私的男人。這回能說還她個人情,就已經是足夠她驚訝的了。況且他一向最討厭凌家的人,此次卻精心策劃救人的事兒,難免惹人懷疑。杜軒一直抱著雙臂緊皺著眉頭,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問題,過了良久,他才再次扭過頭來。眸光在凌儀蓉的身上游移了片刻,絲毫不掩飾其中打量的意味。凌儀蓉不耐地揮了揮手,似乎想要阻隔他的視線。又來了,這種像打量貨物一般的眼神,著實令人討厭。「那兩個求援的人到了杜王府,我特地細細問了一下,知道後面那輛馬車里坐著兩位姑娘。一位就是不好惹的凌芬蓉,另一位是我恨得不得好死的女人。我原本的命令,是直接不救她們了,但是想到你,我又忽然改主意了!那兩個人還是先交給你好了!」杜軒站直了身體,輕輕揚起下巴沖著她展顏一笑。陽光照射下來,從他的頭頂印下陰影,沉浸在金光之中的笑意,讓人過目不忘。凌儀蓉有些發呆,對于杜軒的打算,她並不是很明白。但是對于他的話卻是听得清楚,心里也稍微松了一口氣。「這麼多的乞丐,是誰出的手?」凌儀蓉低聲詢問了一句,卻又仿佛並不期待杜軒的答案,聲音壓得有些低。杜軒輕輕聳了一下肩膀,臉上還是那副半咸不淡的笑意,低聲道︰「我以為你自己最清楚。」兩人沉默了片刻,杜軒便朝著她邁近了幾步,伸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上,輕輕用力便帶著她半飛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那邊也該收拾妥帖了!」男人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渺,但是其中的磁性卻是越發的清晰,仿佛映入了人的心底。杜軒十分小心謹慎,快到靠近原先暴動的巷口時,便停下了身形,伸手招呼來一個侍衛帶著凌儀蓉走了進去。凌儀蓉剛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兩輛馬車已經破爛不堪,顯然不能再次使用。三位姑娘都靠坐在牆邊,明顯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瞧見凌依蓉走進來,七姑娘勉強扶著牆站了起來,姐妹倆顫巍巍地走到一起,握住彼此的手。慢慢地靠坐在地上,看著那些杜王府的侍衛抬著地上那些人。不少都是受了極重的傷,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是一場過于詭異而凶殘的災難。于嬤嬤坐在離她們不遠處,凌儀蓉慢慢地挪了過去,抬起手似乎想要安撫一下她。卻听見于嬤嬤的嘴里念叨著什麼,但是聲音太輕,導致她無論如何都听不清。凌儀蓉細細打量過去,于嬤嬤面色蒼白,嘴唇發紫。並且雙眼放空,顯然是受了什麼刺激,精神狀態不大好。她的眉頭緊緊蹙起,暗自回想著有何事刺激了于嬤嬤,讓于嬤嬤一下子變成了這幅模樣。過了片刻,待巷子里都清理干淨了,杜軒才出現。那些幸存的惶惶不安的凌王府下人,一瞧見這位英姿颯爽的未來大姑爺,頓時心緒就變得安定下來,臉上甚至露出了幾分竊喜。于嬤嬤作為這次出行的負責人,精神狀態不佳,連杜軒都來慰問過了。讓人喂她喝了幾口水,安撫了片刻,這位經過大風大浪的嬤嬤才回過神來。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杜軒,于嬤嬤先是長嘆了一口氣,然後一一掃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