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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37 女王守則八︰睹物思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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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軒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急促,模了片刻卻是無功而返,很顯然他要找的東西並不在書冊後面。「老狐狸,藏東西的本事兒倒是大得很,怎麼卻輕易被一個婦人攥在手里?」杜軒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有些不滿地嘟噥了一句。凌儀蓉一直仔細打量著他,瞧見他背對著自己,不由得慢慢抬起腳往後退,想要趁著他不備跑出去。無論杜軒要找什麼,既然是凌王爺十分看重的東西,若是少了到時候也只有她倒霉的份兒。「再後退一步,我就讓你血濺當場!」男人波瀾不驚的聲音傳來,像是一把冰冷的劍直逼而來。凌儀蓉下意識地就頓住了腳步,整個人僵在原地,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杜軒的身影已經有些瞧不見了,他此刻的舉動十分不雅觀,直接趴在地上,伸出手費力地模索著書架的底層。「過來,幫我找,是一塊白玉龍鈕押!」杜軒從地上站了起來,隨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招手讓她過來。凌儀蓉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瞧著他,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杜軒臉上的神色漸漸冷下來,無形之中就帶了幾分壓迫。凌儀蓉和他對視了片刻,最終才像是妥協一般地挪動著腳步,往他面前走。「你方才讓我待著別動換我不會血濺當場,現在你又讓我幫你找東西,我有什麼好處?」凌儀蓉在距離他兩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問道。杜軒比她高出一大截,男人此刻微微低著頭,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听著她交易一般的談條件,不由得輕哼了一聲。杜軒偏過頭,像打量貨物一般上下看了她一遍,顯然在掂量著她的價值。他狹長的鳳眸輕輕眯了眯,眸中閃過一道復雜的精光,最終點了點頭。「我給你一句忠告,凌王府里應該有個叫凌芬蓉的,你最好不要得罪她。」杜軒低低地說了一句,再次扭過頭背過身去,走到側邊的博古架上,開始在一眾展覽的寶物里搜尋著。凌儀蓉低著頭,瞧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但是深深皺緊的眉頭還是泄露出她的情緒。她緊抿著薄唇,站在原地似乎在深思著什麼。杜軒正焦急地尋找,眼楮下意識地朝邊上一瞥,才發現那個半大的女孩子還站在原地,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磨蹭什麼?我也只是勸告,連你這不知哪一號人物都冒了出來,說不準」男人的語氣輕輕揚高了些,轉而又立刻低了下去,最後變成了一聲嘆息。正說著,忽然「噠」的一聲脆響傳來,兩個人的視線相撞,臉上皆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緊接著男人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從一個花瓶後面縮了回來,他的手里拿著一個小巧而精致的方匣子。凌儀蓉快走了幾步到他的身邊,眼瞧著男人打開了匣子,里面是一個類似于印章的東西,不過方形的紅印上面卻是一個用白玉雕成的龍。凌儀蓉輕輕皺起了眉頭,有些類似于小版玉璽。「有可疑人經過麼?」外面隱隱傳來男人的詢問聲,顯然是凌王爺沒查到人,現如今已經趕回來了。杜軒猛地合起了手中的匣子,不滿地「嘖」了一聲。眉頭上挑,眼光再次回到了凌儀蓉的身上,似乎在考慮著怎麼處置她。「忍著點疼!」凌儀蓉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再次貼到她的身後,這四個字剛傳進她的耳朵里,後頸就已經傳來一陣鈍痛,緊接著意識變得模糊。半閉著眼的時候,瞧見杜軒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來,凌儀蓉此刻渾身月兌力,連聲音都發不出了。杜軒湊近了瞧,似乎發現她還沒暈,冷哼了一聲,大手提起她的衣領,手刀對著後頸又來了一下。這回,凌儀蓉的意識是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杜軒手里拿著匕首,朝凌儀蓉的胸口處比劃了兩下,最終手一偏落到了女孩子細瘦的手臂上。「這次算我欠你的!」听著屋外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杜軒的眉頭一皺,抹了一把匕首上的血。從懷里模出面罩帶上,從窗戶口猛地一躍而出。凌王爺听到屋子里頭傳來悶響聲,心里不由得一顫,連忙加快了步子沖了進來。一眼便看到地上躺著那個半大的女孩子,面色蒼白,右手臂上都是血。就連遍地散落的被罰抄的女戒上,都帶著點點的血跡。凌王爺的眸光暗了暗,猛地沖到博古架邊上,伸手就去模那個青花瓷瓶的後面,卻是空空如也。他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得陰冷,眼眸輕輕眯起,一下子便看到大大敞開的窗戶,連忙跑了過去,卻是連人影都瞧不見了。「來人吶!」凌王爺猛地揚高了聲音,氣急敗壞地喊道。幾個侍衛沖了進來,顯然是方才陪著凌王爺一起去巡邏的,還有幾個看門的小廝也進來了。凌王爺快走了幾步,揚起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其中一個小廝的臉上。「廢物,這屋里頭竟然沒听到一丁點兒聲音麼?」凌王爺此刻是又驚又怒,驚得是竟然有人知道他手里有那個寶貝,怒的是此人進入凌王府的後院,猶如無人之地,一丁點兒馬腳都沒被抓到。那個小廝被他打得發愣,一排人都跪了下來,顯然凌王爺是真的生氣了,竟然是直接動手了。「趕緊給我滾出去查,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凌王爺猛地一揮手,那一排侍衛、小廝立刻起身,快速地沖了出去,生怕跑得慢了被留下來遭殃。「錦兒。」凌王爺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冷聲喚了一句。一直等候在外面的錦兒走了進來,秀珠依然等候在原地。凌王爺這才來得及瞥一眼依然躺在地上的凌儀蓉,臉上的神色露出幾抹陰沉和深思。他揮了揮手,下巴一揚,低聲道︰「你檢查一下,看看六姑娘身上有沒有什麼不該帶的東西!」錦兒低著頭應承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走到凌儀蓉身旁。剛蹲□來,那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即使眼楮不刻意去看,地上那鮮紅色的血液都無法忽視,無時無刻不在沖擊著視覺官,讓人一陣觸目驚心。錦兒手上的動作十分小心翼翼,一一檢查過凌儀蓉身上的錦囊、羅裙,甚至連衣襟里面都仔細探查了一番。但是面對凌儀蓉那只受傷的右臂,錦兒明顯有些遲疑。「愣著做什麼?」凌王爺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傳來,顯然對于錦兒的遲疑而感到十分不滿。錦兒咬了咬牙,輕輕抬起凌儀蓉還在流血的右臂。好在她陷入了深昏迷,並沒有感到太多的疼痛。錦兒見她沒有什麼反應,心底輕輕松了一口氣,手慢慢地伸進衣袖里,慢慢地模索著,卻是從寬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個布綢做成的精致荷包。凌王爺一直在觀察著,此刻瞧見錦兒在凌儀蓉的袖子里模出這樣的東西,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快走了幾步。一把從錦兒手中奪過荷包,連忙打開往掌心間一倒,一顆圓溜溜的珠子滾了出來。凌王爺眯著眼楮細細瞧了瞧,整個人為之一僵,他抓著珠子走到放著油燈的書桌旁,一口氣吹滅了燈。屋內變得一片黑暗,只有從窗戶口投射進來淺薄的月光。他掌心間的珠子散發著一種淡藍色的光,他伸出手指捏起珠子放到眼前,上面刻畫的「玉枝」二字也越發明顯。時光或許可以抹掉一個人的生命,但卻抹不掉這個人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比如這顆珠子,他曾經當做一件信物送給玉枝的夜明珠,時隔這麼久再次看見,心底的驚惶和措手不及,竟讓凌王爺感到恐慌。錦兒一直靜靜地蹲在地上,她的柔荑握住凌儀蓉漸漸發涼的右手,心里漸漸涌上了幾分急躁的感覺。「王爺,六姑娘年紀還小,禁不住這樣流血的。」她忍了又忍,抬起頭瞧了一眼。凌王爺還在撥弄著夜明珠研究,不由得低聲提醒了一句。凌王爺似乎才回過神來,想起凌儀蓉的情況,手一抖夜明珠便掉落在地上,發出幾道斷斷續續的聲響。「秀珠,進來點燈!」錦兒瞧見凌王爺慌忙蹲□,四處模索的樣子,不由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連忙轉身揚高了聲音喊了一句。油燈再次被點亮,屋子里恢復一片清明。凌王爺立刻吩咐人找大夫,走上前去親自抱起昏迷不醒的凌儀蓉,送到床上。書房的燈亮了一整夜,失竊的事情被凌王爺壓了下去。幾個下人瞧著他鐵青的面色,明知他是丟了極其貴重的東西,卻又奉命不能聲張。凌儀蓉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她的腦子剛恢復了些清明,右臂上的疼痛感便一下子涌了上來。疼得她只打哆嗦,心里早就問候過杜軒家祖宗了。「醒了?」一道熟悉的男聲隔著屏風傳來。凌儀蓉又打了一個哆嗦,不用想她都能猜出是凌王爺的聲音。凌王爺已經下了朝,他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繞過了屏風走到里面來。瞧見凌依蓉右臂上裹著厚厚的一圈白紗,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昨晚上發生的事兒,可有印象?」凌王爺瞧了一眼床邊,最終還是選擇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凌依蓉把他的舉動盡收眼底,輕輕抿了抿薄唇。听到他的問題,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楮上,立刻蒙了一層水霧。「有一道黑影竄進來,我剛要叫,那人就捂住了我的嘴。我雙腳亂踢東西想要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但是那黑衣人拿出一把匕首就刺進了我的胳膊里,我實在疼得受不了,就想咬他的手。然後他就拼命打我的脖子,沒幾下我就暈了。」凌儀蓉的左手緊緊抓住被角,整個人都在顫抖,一副十分害怕恐慌的模樣。凌王爺輕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銳利的眼神卻是始終盯著她。凌儀蓉心底暗暗著急,下意識地低頭,一下子看到自己身上只著了里衣,便有些驚慌。猛地從床上坐起,牽扯到右臂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可是想起了什麼?」凌王爺見她如此激動,以為她想起了什麼,不由得急聲問了一句。凌儀蓉左手輕輕捂著右胳膊,慢慢地搖了搖頭,抬起頭認真地注視著凌王爺,最終才憋出了一句話︰「王爺,你可看見了我衣袖里的荷包?難道那賊人進來是為了偷我的珠子?」她輕聲念叨了幾句,最後一句像是在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凌王爺臉上僵硬的表情,變得緩和了下來。他走近了幾步到床邊,從腰上把荷包解了下來,把凌儀蓉縮在被子里的左手拉了出來,輕輕地將荷包放進她的掌心。「這里頭的珠子既是你娘留給你的念想,就好好收著,別被他人瞧見了!」凌王爺放緩了聲音叮囑著,抬起手模了模她的發頂,便轉身大步離開了。凌儀蓉的頭頂似乎還殘留著男人手掌的溫度,只是她卻冷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嘲諷。細瘦的手指緊緊攥住荷包,里面依稀能夠辨別出夜明珠的形狀。看樣子關鍵時刻,玉枝的遺物還是好用的。而凌王爺似乎並不知道這珠子是如何到她的手上,想來應該是三少爺機緣巧合下得來的。凌王爺剛走不久,錦兒和秀珠就進來了,兩人手里抱著衣裳,顯然是準備替她梳洗。「姑娘還是起來吧,先去馨予院瞧瞧,有您的姐妹進府了!」錦兒手里抖開一件薄紗開衫,臉上還是一副面無表情,只是話語里卻透著幾分譏誚。凌儀蓉的身體一僵,立刻就想起了杜軒昨晚勸告的話。她輕輕眯了眯眼眸,閃過幾分復雜的神色,在秀珠的攙扶下,慢慢從錦被里站了起來。幾件衣裳穿好,秀珠依然給她梳了個包包頭。凌王爺的書房里沒有銅鏡,凌儀蓉也瞧不見現如今的模樣。錦兒端了一碗熱粥進來,趁著秀珠梳頭的空閑,把粥都喂進了凌儀蓉的嘴里。主僕三人到場的時候,凌王妃正拉著二姑娘凌芬蓉的手,笑得一臉燦爛。「小六,快過來,你二姐姐可算是痊愈了!」凌王妃偏過頭瞧見帶傷出現的凌儀蓉,臉上的笑意更甚,熱情地招手讓她過去。凌儀蓉的腳步頓了一下,細細打量了一下凌芬蓉。時隔幾個月再見到,二姑娘比原先瘦削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練得更加端莊大方,看樣子是下了苦工。「二姐姐好。」凌儀蓉慢慢地走了進來,和二姑娘相對而立行了一禮。她的臉上露出幾分乖巧的笑意,一副純良無害的表情。二姑娘一把拉過她的左手,自動讓出了凌王妃左邊的位置,推著她坐到了椅子上。眼神在她受傷的右臂上停留,飛快地閃過幾抹興味,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輕柔地問道︰「六妹妹這是怎麼了?我剛養好了進府,妹妹這個先進府倒是受了傷?」凌儀蓉只是沖著她輕笑,並不回話,乖乖地坐在王妃左手邊,不言不語。一旁的凌王妃正想著看她如何反擊,幾個姑娘湊齊了才有趣,不想凌儀蓉這丫頭竟是不吱聲。凌王妃只有親自出馬,抬手輕輕擁住凌儀蓉的後背,低聲道︰「得了,別問這事兒,我們儀蓉可是吃了大虧!」凌王爺如何解釋給凌王妃的,凌儀蓉自然猜不到,但是這夫妻倆肯定是不樂意宣揚的。二姑娘很會做人,屬于八面玲瓏型的。凌儀蓉瞧著她把滿屋子的美眷、姑娘都哄得高興,一個都不冷落,不由得在心底為她鼓掌。可惜了,若不是她倆同樣從滁州而來,為了爭名額而鬧得結下梁子,或許還能成為很好的盟軍。不過現如今,注定她倆成為死掐的對頭。所以杜軒的提醒根本已經沒用了,不過卻給凌儀蓉再次敲響了警鐘。早在那一次,凌王妃留下凌芬蓉的時候,凌儀蓉就在心底暗自下了決定。若是有朝一日,再次對上凌芬蓉,必定以命相搏!听著二姑娘毫無營養的話,凌儀蓉開始走神,慢慢地觀察著屋子里的美人。一圈掃視下來,卻是沒有瞧見許側妃的身影,三姑娘、五姑娘就更別提了,估計姐妹倆都躺在床上養傷。總算是喝了兩杯茶,凌儀蓉賠笑得臉都僵了,王妃才揮手讓人散場。四姑娘和七姑娘自然是等著凌儀蓉一起走的,三姐妹眼神示意了一下,皆是心中一嘆。「三位妹妹,等等我!」身後響起一道輕柔的呼喚聲,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只是幾個月不見,三位妹妹竟都變了許多,越發的嬌俏可人了!」二姑娘提起裙擺,一路小跑著追了過來,走到她們面前,先理了理微亂的裙擺,臉上露出幾分甜膩的笑意,柔聲說道。偶爾路過的丫鬟瞧見了,也只認為她們四人一起來,關系自是緊密的。凌儀蓉對著她扯了扯嘴角,壓低了聲音道︰「二姐姐倒是變得越發會笑了,笑得我心慌!」二姑娘听到最後,笑意僵在了嘴角,眼瞅著已經遠離了馨予院,索性也不再刻意偽裝出一副端莊大方的模樣。「呵,六妹妹被提成了嫡姑娘之後,性子倒是越發愛刺人兒了。到現在我可一句都沒說你的不好!」她抿緊了紅唇,秀氣的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凌儀蓉偏過頭看著她,對上二姑娘憤恨的眸光,輕嗤了一聲也不做反駁轉身就走。「妹妹還是別這麼囂張得好,你那嫡姑娘的身份還沒有坐實。待你的名字記入宗譜的時候,再這副嘴臉示人吧!」二姑娘對著她的背影,輕輕揚高了聲音,話語中不禁帶了幾分威脅。凌儀蓉猛然頓住腳步,快速地轉身看著她,臉上的神色十分幽冷,沉聲道︰「難不成我不囂張,二姐姐就不會搶那個位置?別說出這種話讓人發笑了!凌芬蓉,你听著,已經到我手里的東西,你若是敢來搶,我必定讓你後悔!」二姑娘和她面對面站著,一個是已到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還有一個卻是半大的女孩子。現在那個女孩子冷著臉,發狠地說一些話來警告年長的二姑娘。「呵呵,六妹妹這副樣子真該拿鏡子照照,自己瞧瞧,真是嬌俏得緊!二姐姐我就當你是在撒嬌了!」二姑娘揮了揮手上的錦帕,似乎是笑出淚一般,竟是拿著錦帕擦拭著眼角。凌儀蓉臉上的神色更冷,最終輕哼了一聲,低聲道︰「二姐姐真是命大,看樣子有大羅神仙保佑。那種樣子還能安然無恙,麻風病不是很嚴重的傳染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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