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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腦子犯傻了,腦部手術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們說。」
「謝謝你,楊院長,我馬上趕去。」
「你怎麼不阻止?」
「阻止什麼,人都在手術台了。」林富平穿上外套,「別嘮叨了,趕緊去醫院。」
李姜在路上通知了周雅青,車里陰沉沉,一如他們的心情。
楊銘在醫院門口,迎接他們,「伯父伯母,請進。」
「手術怎樣?」林富平握住他的手。
「動手術的施大夫是業內的權威,也是我的同學,還是很靠譜的。」
林富平點頭,「我們去手術室外等。」
手術室外,周雅青也趕到,她表情嚴肅,「楊院長,林忱術後能恢復記憶嗎?」
楊銘想到林忱的叮囑,小心措辭,「這不好說,因人而異的。」內心明白,只要拿掉血塊,百分之百能恢復記憶。
三個小時後,林忱睜開眼。
「孩子,你總算醒了。」李姜聲音驚喜。
「林忱,林忱。」周雅青聲音熱切。
林忱嘴唇動動,「我沒事。」說完,就閉上眼,只覺渾身疲憊。
住院期,請了護工,李姜和周雅青也會來看他,林忱做手術的事沒有驚動旁人,因此除了蕭兵,誰也不知道。
這日,蕭兵來看他。
林忱躺病床,緩緩道︰「我恢復記憶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蕭兵傻眼,只是他一向不會忤逆林忱,「好,我會保密。」心里著實不解,為什麼要瞞著大家,特別是趙淺淺。
蕭兵走後,林忱抓起櫃面上的打火機扔地上,心里火得不行,誰能告訴他,只是摔了一跤,就該變了他整個世界。
他竟然和周雅青混在一塊,還有了孩子,而趙淺淺成了別人的女友。
憋屈,非常憋屈,萬分憋屈。
看著那只名貴的定制的打火機,氣更大了,林忱索性下床,狠踩打火機,怎奈特殊材質,絲毫無損。
門開了,周雅青站門口,盯他腳下,「打火機怎麼掉地下了,你踩到了。」
林忱往前走,拖著打火機,借機狠踩,然後若無其事地松開,「這打火機怎麼掉地上了。」
周雅青撿起,擦淨灰塵,看向林忱,心里一沉,難道他恢復記憶了?
周雅青壓抑內心的驚慌,模著已隆起的月復部,走向他,「楊院長說要注意休息,你別多站了。」
她的表情語氣恰如其分的好,好到他無可挑剔,余光掃到她的月復部,林忱走到窗口,背對她。
室內安靜,周雅青知這是他想獨處的暗示,退到門邊,他的背影如樹挺拔。周雅青心想,這是她的男人,誰也別想搶走。
林忱習慣地找到煙盒,抽出根,瞄到可憎的打火機,就把煙揉碎,扔了。
面前的困難很多,最困難的是如何面對趙淺淺,林忱想有個緩沖期。
難道他要對趙淺淺說︰「我恢復記憶了,我想起你了。」如果年輕十歲,他肯定義無反顧地沖到她面前,毫不猶豫。
三十歲,有三十歲的思維,他想冷靜冷靜。
此時的趙淺淺卻成了環球酒店的知名人士。那日高瑞和她在西餐廳就餐,早就落入眾多八卦人士眼里,經加工,譜寫成一曲可歌可泣的戀曲。
趙淺淺也當之無愧成了萬眾矚目的灰姑娘,大家學習的榜樣。
在餐廳部,經理王穎更是對她另眼相看,每次開會經常會點名表揚。趙淺淺工作表現本不錯,只是因著高瑞的關系,反而心虛。
這日午餐,她和張佳麗一起,張佳麗一直看她,看得她心里發虛,「怎麼了,我臉上可沒長花。」
張佳麗聲音很小,「現在酒店傳你和高總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趙淺淺想想,「一半一半吧。」她能說高總有意,而她無情嗎?
張佳麗偷看四周,聲音更小,「柳薇你知道嗎?」
「高瑞的前妻。」
「高總以前對她可是各種愛,捧在手心怕冷了,放在心里怕熱了。結果,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分開的?」
「怎麼?」
「家暴啊,據說臉都打腫了。」
趙淺淺一時無法把高瑞和打老婆的男人聯系在一起,外表紳士的高瑞怎麼會是那樣一個男人?
回到高家,趙淺淺想著怎麼開口提離開,當初進來的太草率了。
吃飯時,高瑞注意到她的異常,「淺淺,你有心事?」
高小魚睜大眼看她。
「我想搬出去住。」趙淺淺看眼高小魚,心生內疚。
果然,高小魚扔下筷子,跑上樓,「你們一個個都要走,都走,我一個也不稀罕。」
「這孩子被慣壞了。」高瑞苦笑,「不過,我也懇求你再考慮下,如果是我貿然的求婚讓你害怕。ok。那我們就從朋友做起。」
趙淺淺心也軟了,「那我再想想。」
沖涼後,趙淺淺上到頂樓的露台,高家的房子是最高層,開發商附贈了露天陽台,高瑞自己在上面做了玻璃頂,晚上躺在搖椅上,可以數星星。
趙淺淺卻沒有那樣的閑情,只覺煩亂,搖椅擺在最外,視野開闊,可以看到左鄰右舍的動靜。
她下意識往左邊看去,露台黑漆漆的,也是,那個人哪有心思賞月,他忙著賺錢,忙著當——爸爸。
起身,扶住欄桿,風來,發動,小水珠落在肩膀。她壓制心中的緊張,往下看,路上寥寥幾人,路燈下綠化帶朦朧著,高檔住宅區,也不過如此。
趙淺淺松手,往後退,抬頭看星星,隔著一層玻璃,如霧里看花,總沒那麼真切。
在這個寂寞的夜里,趙淺淺想媽媽,想姑姑,想紅旗村,也想四平。
趙淺淺離開時,沒留意到隔壁壁燈亮了,沙發上的男人起身看向這邊。
林忱早就窩在沙發里,從趙淺淺往這邊看時,他就看到她了。他沒驚動她,只是關注她的舉動,看到她俯身往下看,自己驚到了,她是非常畏高的。
林忱此時也站在露台邊,望下看,什麼也沒有。林忱有點厭煩自己,何時變得瞻前顧後,要死也死個明白。不,就算死,他也要起死回生。
第二日,趙淺淺剛進酒店,門衛就讓她簽收東西。趙淺淺捧著九十九朵黃玫瑰,一時呆了,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心情怎麼說,特別復雜。
不知是誰送的,卡片沒有簽名。
趙淺淺想到高瑞,又不好意思問,如果他想說,自會說明。
連接一星期的鮮花,趙淺淺再度成為酒店的明星人物,這讓一向低調的她,很不適應。
高瑞帶著一行人去餐廳部檢查,踫到手捧鮮花的趙淺淺,高瑞的目光盯著鮮花,停留幾秒。倆人視線交錯,趙淺淺很標準地喊道︰「高總早。」
高瑞點頭,從她身邊擦過,低聲問了句,「花很漂亮,誰送的?」
趙淺淺愣了,不是他,「我也不知道。」
送花的人一直沒出現,花照送不誤,趙淺淺索性把花分給同事,男同事特別高興,不花錢就可討好女友。
沒幾日,酒店迎來一批外地的住客,人數頗多,酒店的客房都爆滿了。餐廳部經理王穎在晨會上,特別強調,這段時間餐廳部的菜式要多增加北方菜,南北結合,滿足顧客的需求。
原來,這批客人是林氏集團在全國各地的銷售大客戶,齊聚新海共慶林氏集團前三季提前完成全年的銷售任務。
這段時日,趙淺淺特別忙,餐廳基本是滿座,人多,總口難調,投訴的也多。
這日響午,趙淺淺端著一盤醬骨架進包間,還沒放下,坐中間的方臉男就嚷嚷,「怎麼回事,你們這里的菜也太難吃了。」
趙淺淺放下菜碟,內心為難,這麼籠統的投訴怎麼回答,略略思索,微笑,「你的意見我會向上反應,一定會不斷改善,滿足大家的需求。」
客人並不滿意,「你這是說官話了,這盤菜你自己吃,看難不難吃。」
趙淺淺看了眼,品相很正常,略嘗口,味道也正常,不過她還是端起,「那我給您換一盤。」
她端菜走到門口,單手開門,外面有人進來,兩下相撞,菜湯撒到灰色西裝。趙淺淺懵了,抬頭見是林忱,說話更是不利落,「林董,對不起,對不起。」
旁邊服務員接過她手里的菜,遞上濕巾,趙淺淺低頭就擦,心里一直叫自己鎮定,手還是微抖。
林忱站著沒動,太久沒和她這樣親近了,見她手忙腳亂的,心里倒是受用得很。
「你這樣擦是沒用的。」林忱的秘書張姐皺眉,「這衣服得拿去干洗。」
趙淺淺停手,「好,我去干洗。」
她直直看著他,溫柔的眼里有絲惶恐,這樣的眼神讓林忱微感疼痛,原本打算月兌去外套,生硬地停住了。
他眉頭微皺,「不用。」
張姐見老板神情,以為他還在生氣,于是幫忙數落,「你這位服務員,哦還是領班啊,怎麼做事的,我要向你們老板投訴。」
何偉站在另側,心有不忍,又琢磨不出林忱的心思,不便多嘴,最後岔開話題,「老板,該敬酒了吧。」
林忱見趙淺淺還傻呆著,自己率先走進去,身體交錯時,他微微低頭,「花收到了嗎?」
趙淺淺走出房間,人還是傻的,林忱給她送花,誰能告訴她是怎麼回事?
回到休息間,她大腦不停地運轉,就是想不出所以然,為什麼啊,為什麼啊,難道是拿她開玩笑。
除非,他恢復記憶了。想到這個可能,更是心慌意亂。
趙淺淺閃神時,面前多了一個男人,高瑞負手出現在她面前。
「高總。」她起身。
高瑞笑吟吟,「沒人就別那麼拘謹。」
趙淺淺給他泡好一杯茶,端到長桌上,然後坐下,面帶微笑。
高瑞變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蛋糕,想吃嗎?」
趙淺淺午餐吃得匆忙,也就五成飽,現在還真餓了,不過見到高瑞的樣子,心有不安,這蛋糕怕是不好隨便吃吧。
高瑞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放下蛋糕,雙手撐住桌沿,「淺淺,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